我不得不和历史作战
——青年艺术家杨锴访谈

参与：了了，夏可君，王春辰，阎安，陈国辉，李之平，杨锴

（了了，国家美术主编；夏可君，哲学家；王春辰，青年艺术批评家；阎安，广州美术学院教师,副教授；陈国辉，青年艺术批评家；李之平，诗人；杨锴，青年艺术家，广州美术学院油画系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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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了：中国当代艺术在今天的世界文化建构中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可这不是超越，而是某种意义上的爆发和放纵，更确切地说是陷入了某种困境。艺术家不能完全满足于经验的感性的生活，他总是要在经验世界之外，在现世生活的背后找到价值源头，而你的作品出现大面积的留白，与大量的骷髅形成强烈的反差，是体现了某种困境，还是其他？请问你的用意是什么？
杨锴：说到留白：这要从最开始的探索语言图式的阶段讲起，最开始，我的作品，其实是把它画满的，在我不断的寻找形式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我发现，为什么我不把这些现实的背景去掉呢？应该说是来自偶然，顺其自然形成的。后面发现这种方法做的人虽然也有，但我发现我有一点不同，就是我的画虽然是大面积的留底，但是它们的气韵都是粘连在一起的。隔离但是又不可分离。作为背景，似乎让我一直处于无知之幕的状态，让我每一次都必须重新开始。我就在这基础上挖掘进化，让所有的物体都成为个体，成为一团团的气团。有一点象剪纸，这也是边线硬化的来源。为此我把个体的边线用很生硬的线圈画起来，让它们彼此隔离。而骷髅：准确说不是大量的骷髅，而是独个的骷髅，我只是希望画面环境中莫名其妙的出现骷髅，让它们出现完全偶然。
夏可君：空白与骷髅，在绘画语言上，这确实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很有想象力！这个观念如何激荡你神经的兴奋的？
杨锴：这起源于：我记得当时我是在看后现代的一些书籍，看到这么一段话：在后现代的当下语境中，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元素就是 “挪用与并置”，意思就是说，把两个不相干的元素放在一起，然后进行转换！我也是由“挪用与并置”，启发而得来的这么一个想法。此外，白色的画布总是给人一种纯洁的感觉，我害怕破坏这种完美的状态。我想我是个宿命者，总是感到没有一丝希望。一直处于犹豫的两难境地，这好像是一场战争，和自己较量，失败的命运是唯一的结果。涂划再涂划，试探再试探，否定再否定，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坠入那注定的命运。而那白色的骷髅，我恰恰认为是美丽的，她给了我“重生”的希望，是一副崭新的面容。
夏可君：看到你作品上的骷髅，我一下子被某种异质的东西击中了，这是艺术作品给出了对生命的重新想象，或者说，骷髅是对生命余存的经验，准确说，还是一种逆转的经验，从死亡乃至死后的方向来经验生命的有限性和脆弱。艺术，在这个时代，乃是不多的对生命的个体经验的表达，你为何会画出如此的生命现象的呢？
杨锴：我认为，人在根本上是处在异已力量中，处在空虚与无意义之中，人在根本上是匮乏的、无助的，是一个有限的并且终有一死的存在，人与神（无限）之间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此外，我认为，我的噩梦就是脆弱，这是一种直视灵魂深处的表白，我感到自己是脆弱的，这样的生命现象可能才是真实的，我们面对的是自己，而且仅仅面对自己,是个体的意识。这几年来，脆弱就像闯入的无法挣脱的梦魇,被灵魂深处巨大的无依和恐惧所裹挟，于是，我用骷髅来“书写着死者在绝望中的希望”。
王春辰：你的作品表达的远不止是个体的死亡意识，而更是普遍的、无所不及的死亡存在。最初萌发这样的画面实验，有没有过恐惧？
杨锴：恐惧！是一直到现在每天都有的。现在想起最困难的那一年，现在都感到害怕，感到世界是黑色的，每一天都在惊慌，徘徊中度过。亲人的去世，最爱的人的背叛…似乎所有的不幸都降临于我。人在一种极度的贫困，贫乏之中，那种状态就像一只困兽，一只抓不到食物的狼。怎么画都是失败，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恐惧。无尽的挣扎，与黑暗的交错，似乎注定的命运。我想，我内心的恐惧远远要大于画面中的恐惧。它是一种释放，而不是吸收，一直我怀疑我是否能承受这样的恐惧。
了了：就象舍斯托夫说的，“只有面对最大的恐惧，灵魂才决定全力以赴，否则他永远也摆脱不了平庸；死亡的痛苦和难看迫使我们忘掉一切，甚至忘掉我们的‘自明真理’，而跟在现实后面，走向从前满是幽灵的领域去。”所以，站在你的画面前感受到强烈的视觉冲击的同时，也强烈的感觉你想要说些什么？
杨锴：人是什么？只能说他过去是什么。对着骷髅，哈姆雷特说出那异常经典的话，“是生存还是毁灭”。对于人类生前遗留的那一点点痕迹，我们究竟有怎样的思考呢？对于将来，它并不存在，现在也只是一个联系着“过去和将来的否定”。是否要对生命探究真相，又像昆得拉所说的对“被遗忘的存在进行探究”。在我的作品中，看到的一切都令我沮丧。就像“主体消亡”的概念，将会彻底的完成。我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因为没有先例可参考。自己就像一具卑微的骷髅，接受无情的审判。当然，我想就一个二十几岁的人来说，是难用那锐利的眼光看，来深刻的透视这个社会的，与其虚假，不如用我一个单纯美梦来游戏一把，不如做一个梦，一个纯属自己的《创世纪》美梦！
夏可君：绘画并不排斥文学性，莎士比亚这个著名戏剧中的骷髅一直很少被关注，在最后一幕，哈姆雷特就是对这骷髅交谈的。你也知道，庄子就在梦中与骷髅对话，这也是后来人生如梦的某种暗示，中国文化后来一直有着对骷髅的想象，比如骷髅赋，骷髅戏等等，这里有着中国人对生命的某种独特感知。这也与后现代主体消亡的思想有着相通之处吧。确实，这是你自己的梦，能够进入一场梦中，这是艺术多么幸福而美妙的冒险。
了了：我还是想回到那些骷髅的形象上，从中可以感受到你对生死的追问，请问你是不是想表达一种生命的意义？
杨锴：对于生与死，我觉得我还没有那么沉重的体验，而对于我个人的20几岁的生命来说，只有外公，外婆的去世，当时对我影响是很大的，为此我创作了最早的一副作品《奠》…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失去最亲的亲人的滋味是不需要用言语表达的，当时我没有那个能力，但却为我以后的创作多少埋下了一些隐藏的思路… 这些骷髅怪兽，我觉得它们并不只是骷髅。就像在 《创世纪》一文中，我认为那些怪兽，骷髅才是英雄。我们所看到的只是假象的假象。不管人类看上去多么的伟大，实际上我们不断地回避自己的渺小，孤独，贫乏，低能和空虚。我一直努力抵抗那注定的命运，试图探寻生命流动痕迹的记录。骷髅对于我来说，亦是那“天使的面容”。它带走了我的痛苦和绝望。“假如死可以逃避一切”，“就太幸运了”。可能是我们远离“死亡”，所以才能喜悦“死亡”。我进几年来，一直专注并热忱地面对这“死亡”的题材，这种迷恋使我解脱，这种有点“荒谬”的傻念头，使我感觉自己处于绝望的清醒之中。显然，这个行为是残酷的，就象我们残酷绝望的青春，而绘画只是最微弱的叹息，是死光，是无望的叹气，是混乱的自我删除，生命的意义只是一个虚无，从此不在。 从语言上来说，这里又提到了“挪用与并置”，骷髅它本来是死的，但我却把它画成活的，让他们在流动… 就像胡斌老师说的，在当下生活中，我们这一代，骷髅更多的是戏谑化和游戏化的一个元素。
夏可君：你作品上的骷髅在流动，流淌出生命的汁液，有着气息，因此，骷髅已经被灵附体了，似乎是某种不完全的复活，当然不是宗教意义上的，而是一种你所言的怪兽，或者说，是灵兽！也不是所谓的原始的万物有灵论，而是一种幻像的制造，或者，也许是你们这一代人受到网络图像的影响所激发的想象吧。
杨锴：当然，虚拟网络的幻象，现实和非现实的并置，是时代流行的产物。在某种程度上，网游也是一种现实，网游就成了我们解脱精神困惑的一处“避难所”。我画中许多形象确实受到网络图像的影响。相对与网络，对于每个人来说，命运却是一次性的，也是平淡的。
陈国辉：你认为命运是一次性的，平淡的。我们却惊讶于你的创作，我们试着不断地走近画面，企望更为真实地了解你内心的冲突与挣扎。可我知道这种解读的有限性，我始终相信，最真的艺术，往往蕴藏在最平凡的生活之中，就像惊涛骇浪常常潜伏在平静的海面下一样。我希望从你的生活与作品中，去体味这种感觉。就我所知，广州美术学院油画系第二工作室主要以学院主义写实画风为主展开专业教育，是什么原因使你努力摆脱写实画风的束缚，走向表现主义的？
杨锴：表面美丽，看起来似乎真实的东西对我来说是不可忍受的，因为它是唯一的解释和唯一的需要，和我内心的需要是相抵触的。我“既要与现实交锋，又要同艺术作战，不可回避的矛盾”，一次次使我陷入茫然无助之中。我一直在学习写实主义画风，现在拒绝写实主义的画风，实质上构成了另一种更为真实的介入，我只是以这种方式进行的抗争，对自己的否定，和自己抗争。不管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将努力成为自己，只要内心是真实的就足够了。我不知道现在自己的作品是不是表现主义画风，但我相信我的表现方式是“片断”的，是一种与真实更为接近的表现形式。当然，它们不可避免地需要掺合一些技术方面的因素。曾经很长一段时期，我陆陆续续地创作着这样一些想象的片断。
王春辰：看得出来，你是尽力摆脱学院的那种模式化教育，你是出于自我体验，还是出于某种概念的影响？
杨锴：这是我的自我体验，就像我这个人，有一个很大缺点，做不到那种按部就班的生活。我要自由的生活，我可以连续工作N天不睡觉，也可以连续睡N天任何事情都不理，是那种前三分钟还是情绪级度低落，但立刻就可以热血沸腾。从小我就是这样冷热急变散漫的性格，走到哪里，老师都要去抓我起床，说我不服管教。我只想做感兴趣的事，喜欢一种风尘仆仆的感觉。就像我平时骑单车和走路，会用一种极致的速度一口气到达我要去的地方，那种速度让我兴奋。在这个时候，路上一切的人我都看不到，因为我的脑海里想的都是其他的东西。所以别人都感觉我挺颠的。正如您提的问题，我想画画的道理也是一样…
陈国辉：我想的却是另一个无意义的问题：假如给你换一个环境，你是否还能成为杨锴？至少，你将失去那种骨子里的反抗精神了。我想象不出一个失去了压力的（来自外界的，来自内心的）你会是什么样子。你认为的颠也好，看不到其他人也好，都是在巨大压力下的自我保护。而“不可避免地需要掺合一些技术方面的因素”，这句话说明技术只是表现目的的副产品？有意思的是单单从画面效果来看，你在画面处理中运用了厚涂法，从而使得你的画面具有厚层的肌理效果，这是你的偏爱吗？或是另有原因？
杨锴：这要说说我的探索时期，大概前后花了一年的时间，我最痛苦的两个时期：一个是2008年的那个冬天.不足20平米的工作室,面对四米大的画面和堆积如山的油画,除了拥挤还是拥挤,在狭小的空间如动物一般生存。精神与灵魂被强大的气场所异化,有时候甚至感觉自己快坚持不住了,不是肉体上的摧残,而是精神上的瓦解......这个冬天我有些傻了。那个冬天我确立了这个系列。另一个时期，画来画去总有别人的影子，怎么努力都画不出来。当时我已经画到无比的绝望了，我感觉我画不成了，就把画布扔在地上，一次性把手里所有的颜料都抛入画布之中，一次画完它算了。突然，有种异样的效果出现了。从这可以看出技术是随着表现目的产生的，当要表现新的情绪和目的时，原有的手段就显得作襟见肘了，我之前的苦恼就来源于此。
了了：就象整个的以色列的族长史不就建立在一个错误的指令之上的，整个后来的以色列的历史不就是建立在一个荒诞的理解之上一样。恰恰你的绘画是建立在一个荒诞的行为上。一个荒诞的行为的解构！可你却找到一条通往希望的路。绘画的表达方式很多，你却用这样的方式，走出了属于你的第一步，是什么原因使你选择骷髅来进行创作的呢？
杨锴：其实最早我并没有想要画骷髅，我只是想画出一种压扁和压抑的感觉，但总是画不出效果，我给自己就开了个玩笑，在自画像上涂出了一个骷髅，这总看得出是压扁的了吧。
夏可君：有意思，这个最初形象的涌出，是与个体自画像有关的，是对个体生命形象的惊恐的辨认，是最初的镜像，但是又是对无名的力量的回应，最初是被动的回应，因此，不是自我的，而是来自第三人称的挤压。
杨锴：后来发现了其中有一种可能性，我就把它做了下去。慢慢地发现这很符合自己的状态，骷髅变成了我的一种手段，非常微弱的手段，把我从犹豫不决和两难中解脱出来，有了明确的方向。那死亡不管有多么不幸，面对它不管有多大的恐惧，但它终有结局。而这骷髅不涉及信仰，只是提供了“一个另类的青春样本”。破裂成碎片的骨头，如气团般流动，仿佛赋予了新的生命。看到这，我由衷地兴奋和喜悦。

李之平：你的最初的镜中之像是在寻找画中的另一个自我。从镜像阶段开始，人的一生始终受欲望的驱使，始终在寻找某个形象而将它们认同为自我，这必定导致一系列的幻想和异化。你目前的抽象、扭曲、审丑意识极大暴露的状态来自你心中的恐惧。卡夫卡认为“我的本质就是：恐惧。”于是在“存在性不安”的荒漠中，找到了那个缺口。我们错误地来到这个世界，也就无可回避的面对这个世界的一切苦难。你在错误中确立了你的绘画风格。在你的画面前，我感到了超出常规的自我分裂，感到人性和身份上的自卑和压抑，我们并不完全理解你的绘画，不管怎么说，你的努力依旧是值得肯定的。你的画作我比较喜欢形态内敛些，隐喻意义明显的作品。比如《WO的新娘》，《WO的来源》《聆听者》《♀♂》等此类具有主题思想象征意义的作品。你自己如何看这些作品呢？
杨锴：的确我每一个点的发掘，每一次突破都是来自错误。波洛克由几滴洒下的颜料而发明的滴洒法成为了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艺术家。杜尚由一个小便池改变了美术史……世界上没有一片相同的树叶， 600年前达芬奇的（画论）中就说了这个问题。生活中的世界万物皆可为画，都在无声无息的变化流动之中，有无限的东西和可能等待我们发现。很多人都说，现在这个时代什么东西都被别人玩完了，我不认同这个观点。其次，我的作品是什么意思，那就看别人是什么样的心境来理解了咯，对于您点出的几幅画我简单说明一下：《WO新娘》,这幅画远看象一个怪兽的头，但细看是分上下，下面是穿白色婚纱的新娘（一个骷髅形像）是我的新娘？其实就是没有。后面那个怪兽就是我的化身。而骷髅手是伸向外面，欲要逃跑，但又被这个怪兽的鲜红的嘴紧闭，咬着不让她走。外面又似乎伸出一个手来抢，而骷髅手臂上掉下来的颜料，流淌出一种流动的精子红，暗示出一种性与爱，伤害与渴望，得到与失去，青春与死亡……是我对情人的一种害怕？一种失去，失落感？是我对一个女孩的怀恋。这让我无法忘记当时年少的我那幼稚又傻傻的心态，现在至少她已经不能再伤害我了。这幅画也让我想起《致橡树》，“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对应的是《TA的新郎》那幅画，我觉得并不是很成功，因为画太小了没画出我想要的效果。同样是怪兽，也分上下，可后面那个是母的，怪兽的口这一次是张开的了，下面那个人可以说是我的化身。明明可以逃跑，但是被后面那个母怪兽的爪子死死抓住，脖子上似乎被套了锁链一样，无法挣脱。那一条白色的线（可以是整个怪兽头的口水，也可以是我的精液）是我对未来的一种害怕，一种束缚感……我想要自由，可是TA却不给我。 总之，是我对人性青春的心理变化提出的一些问题，青春的我们都是荷尔蒙式的蠢蠢欲动！ 《聆听者》，中间那个人抱着耳朵，周围充满了打着圈圈的线，可以是树，也可以是蛟龙，可以是青蛙，也可以是妖魔，也可以是彩虹的天堂…是那无定性的妖魔的某种静止的运动。他可以是我，但是又不是我，听说，他是一个聆听者。是不断变化，不断生成的万物！ 《♀♂》，本来是男人的小便池，但坐上去的却是女人…是我看到现在社会上出现了很多问题，后现代的今天，文化在不断的进步，却让人无法还原成个体。解开表面的虚伪，从个体心理角度来说，其实女人是很色的，她们也有渴望，我们这一代是否可以除去道德上的表皮。从文化角度来说，它是我们这一代当下今天文化的一个符号标志，男女位置的倒置！
夏可君：看得出来，你已经很自觉地在思考作品与自我，自我与社会等等之间的关系了，那个《WO的来源》呢？
杨锴：这个作品可以从几个角度来理解，1：从符号化的图式上来理解，其中注意一点W O 这个词的形状，当您把它与我的画面对应来看的时候，我整个画的形状就是这个词的形状，可以说是我对形式上的一种尝试摸索。2：刚好右边那个人就是我，提着只鸡， “WO+我”不就 = 我的来源吗？不过，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我也一直想寻找一个表达与观读中的一个最佳临界点。
王春辰：看你的画名，可以知道你喜欢宗教、哲学、人类学等这些抽象的思辨知识，你有没有想过艺术的变化与时代的关联？你对自己自信，还是对艺术史自信？
杨锴：我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大，但我明白一点，任何历史上的革命，都是来自小小的一点，就像安迪•沃霍尔模糊了原作与复制的界限，杜尚模糊了艺术与生活的界限…我现在只是一个学生，生活在学校，对时代的看法肯定是片面的。是什么构成了这样一个新的时代，又是什么促进了这个新时代的降临呢?艺术是否随着改变呢？可以确定的是将来与今天的艺术是有所不同的。从主体的失落到边缘化再到消失，许多东西是我们应该抛弃的，我们没有理由拒绝这样的时代。当下，艺术与日常生活的传统界限已变得无法严格区分。我认为艺术呈现越来越走向了虚拟世界的创造维度，艺术已不再是必然的存在而是靠存在的可能来证明其存在的。我有的时候极度自信，有的时候又极度害怕，我从大一开始，天天去图书馆看画册，上网看别人的作品，我的开销基本上是买最新的画册。总是感到很绝望，抄袭别人这种事我作不出来。达芬奇曾说，辛苦一日，得一日安寝；辛苦一生，得永世的长眠。自信谈不上，只是得一夜的好睡。不管怎么说，画画让我很爽！
陈国辉：文化艺术的主要职责也不应只停留在满足自己的情感宣泄与消遣的层面，而应引导人们超越自身的感性存在，上升到更为自由的精神境界。那么这种画法打算坚持多久？
杨锴：要说这个画法坚持多久，就像李小龙关于水观点中曾提到“----保持空灵之心，无形，无法，就像水一样。水倒入杯中就成了杯子的形状，倒入瓶中就成为瓶子的形状，倒入茶壶中就成为茶壶的形状……”我不会为了市场而去改变些什么，不管我的画卖得掉卖不掉，有没有人喜欢，我画画是画给自己看的，我爱怎么画我就怎么画，而且一旦我觉得她不适合我了，我要突破的时候，就会立刻的毁灭并突破，不会有任何的顾忌。
李之平：对。艺术要保持新的面目，中国当代艺术的问题主要来自两方面，一是如何面对新的现实，一是如何形成新的艺术语言。你敏感的艺术心灵，十分敏锐地感受到这个时代迅速发展中的某些特征，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生命和未来的不可知性，游走在现实与幻觉之间的一种人性分裂现象。“断裂”和“绵延”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一个事物的两面。我们是继承传统还是抛弃传统。传统的中国绘画，重视笔的运用，而你却用颜料的挤涂来消解传统笔的运用，你是怎样看待“断裂”和“绵延”的？与国画相比，油画的出路何在？
杨锴：我用颜料的挤涂来拒绝把一张画画的很完美，我努力把技术隐藏起来，而通过从另外一种手段表现出来，让别人看到我的笨拙。用这种笨拙努力去还原绘画的本身的力度。而您提到的断裂与延续实际上就是创新与传统的另一种表述。应该说，没有无缘无故的断裂，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延续。艺术只能是处于历史之中的“断裂”或“绵延”。“断裂”是在形式上的外在感觉，而它的内核像真正的作品一样是对过去的作品的批评。对这种艺术的批评，也必然同传统有一种历史的延续性，断裂或许也只是延续性的一种。
我认为于国画相比，油画总是让人感到有种“断裂”的感觉，一般大家认为国画讲“绵延”，油画讲“断裂”。而实际，中国的当代艺术还是缺乏根基，还没有做到真正的本土化，象广州三年展所说的与后殖民说再见，我觉得还不够。之前我们所走的路都还是停留在对西方的一种学习上，在艺术全球化的今天，全世界都被挖掘完了，只有中国文化还没有被开发，是一块净土，就是出真正的中国大家。我们是否可以在本土的传统五千年的文化里与后现代今天的当代艺术语境需找一个最佳的临界点革命，体现这种东西方的包容性，越来越模糊它们的边界，从而进入另一种现代，那么下一个杜尚一定是中国人，也只有中国人能做到。前辈们50年把中国当代艺术的实验走完了。这就是油画的出路，是我们这一代至下一代该做的使命。
王春辰：艺术如何越来越体现这种包容性，越来越模糊它的边界？断裂也好，连续也行，只是一种说法，要看你究竟做些什么？ 实际上，许多艺术家正是通过这种反艺术方式来强调对“日常经验的生动体验和观念意识的解放”。你出于偶然，出于错误，这种小小的反艺术的方式与传统艺术保持了距离。你的作品目前是无法归类的，各种风格与绘画方法的痕迹都有。你受到哪一类影响想进行这样的尝试？
杨锴：我想引用毕加索的一段话：我希望达到一个阶段，那里没有人能说出我的一幅画是怎样产生的。这也是我的一个追求，我努力和别人拉开差距，我想有我独立的一个位置，至少让我这个人活着有意义一些。如果说画画是你的儿子，那么他就是您生命的延续，他可以穿越时空，几千几万年的活下去，那么首先得赋予他面容，就是您说的无法归类。就象一块海绵得先吸收才能饱和起来，才能释放。我喜欢很多的大师，如齐白石，米开朗基罗，梵高，苏丁，毕加索，波洛克，杜尚， 达明•赫斯特…可以说任何的东西都对我有影响，是多种综合的产物。从出生的那一天起，我们的眼睛就在看世界，无数的视觉，无数的生活，包括你能看到的和别人能看到的，这就是视觉语言的来源；学外语的人要记单词，画画的人都知道，视觉艺术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就是大脑里的图式储量，每一天我们都在看图，而这些图形进入大脑之后，会逐渐的消化并成为自己的一部份意识，就是视觉语言的经验；当某一天你因为一件事情而产生冲动，或是一个玩笑，经验与来源产生碰撞的时候，就会想有话要说，那么就会想要用某种最贴切的语言来表达…
陈国辉：“和别人拉开差距”是很重要的。是否给了传统艺术观念最致命的一击？极力去取消艺术与生活的界限，企图消除艺术与生活的区别，艺术成了反艺术的艺术，艺术是一种质问式怀疑。艺术作品不再承担对生活进行意义性的深层解释职责，而是实行对生活的还原。创作不再是具有真理的内知叙述，而是对传统创作意义的消解。
李之平：20世纪80年代末以来，中国文艺非常明显地进入了文化困境。艺术精神向度的逐渐丧失，艺术已经变成了物质的艺术，艺术物质化了。艺术表现出了难于想象的文化困惑与精神贫乏表征。对传统创作意义的消解导致了文化旧有的价值体系被摧毁了，人们似乎可以蔑视一切，文化没有了深度。“钱”这东西便很自然地被突出出来，随着“四大金刚”的出现，画画意味着挣大钱。那么，我们想知道你之所以投身于此而不怠的动机是什么？
杨锴：我不敢说我生来就是为了艺术而活。但或许说画画能让我觉得活着有意义,从小我的成绩就不好,老师都说我是个笨孩子,将来没有出息,我读一次学校就被开除一次。我害怕一种受伤的感觉,只有在画画的时候,我可以有一种勇气，我感谢上天给我一种与生具来的气魄,只要我站在这里,周围所有的人都给我死掉,我的气场可以把一切都腐食掉, 我是湖南人，我喜欢吃辣椒，也正如我的性格，是如火一般的，我有点爱霸蛮，画画这条路是我选的，当艺术家也是我选的…这条路我就是死在这里我也绝不回头。而且我就是知道前面的路该怎么走，人生的大方向我天生就有这种能力，我从来不要去想…… 同时，受伤的感觉让我陶醉，新鲜的滋味让我迷恋，只要画画让我能找回那一点点的感动我就满足了。这让我想起，就象在《寻找YANGKAI》那副作品当中，我的躯干被解体了，只剩下一支手，那个骷髅头说了一句话：“伤口已经关闭”。但是那支手还是在寻找，右边的倒过来的YANGKAI只留下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在一个科技发展突飞猛进的时代，在人与人之间变得越来越疏远和冷漠的现实之中，我就像做着自己的梦，自言自语地说着一些内心的事情，一些与痛苦和挣扎有关的事情。
阎安：科技已经进步到现在，而人性却堕落至道德底线之下。我们看到种种社会黑暗的同时，更越来越发现了我们自己内心的分裂。“一方面是对新世界的向往和呐喊，另一方面却又无力挣脱某些阴暗意识的自我羁绊”。这种“阴暗意识”来自孤独、失败继而幻灭、虚无的宿命式的绝望，你认为艺术创作和道德底线各自为何，相互有何关系？你的环境是否认同你的创作？你是否有可能转向装置或影像创作？你最不能理解的艺术形式是哪些？
杨锴：“没有真相，只有解释”。了解是沟通的前提！你看得见所有，未必丑陋，只是本原的真实。我认为艺术创作于道德底线无关，只是我们不了解，没有有效的沟通。道德是一种社会意识形态，它是人们共同生活及其行为的准则和规范。而艺术创作，或者说自己的创作，只是个人化的，私密化。而且，不同的时代、不同的阶级有不同的道德观念，没有任何一种道德是永恒不变的。道德底线是人们应该遵循的社会道德最低警戒线，艺术家应该去突破这条界限。关于第二个问题，我的环境是不认同我的创作的，绝大部分的人是不喜欢我的这系列作品的，也就是没有人看好我。第三个问题，对于将来，我不能保证什么。是否有可能转向装置或影像创作，不得而知。最后，最不能理解的艺术形式是简单的模仿和抄袭别人的作品。
了了：模仿是有市场的，它是一门手艺。会操作这门手艺的人，也是有市场的。在绘画中尤其如此。中国的艺术家喜欢模仿西方，即使在某些著名艺术家的作品里，我明显地发现里西特、冯•哈根斯、杜马斯等的影子。而在西方冯•哈根斯、达明•赫斯特等都有关于死亡的创作，艺术创作要有灵感，请问你的灵感来自何处？
杨锴：西方的达明•赫斯特是基于达尔文为代表的西方文明对死亡的理解，是为了暴露某种真相。以及“质疑他的时代所持有的存在观和信仰观所仰赖的基本结构”。而冯•哈根斯把死人的躯体或者说是某种抽象的“死亡”在他们的手下被制做成可触可摸、形象逼真的标本。是他们在西方本土的基础上得到的灵感。而我的灵感来自于本土文化对死亡的理解，和他们在这一点上就有区别。我的绘画的动力恰恰是来自于我对人性一切的愤怒,以及死亡的冲动,我用“死亡想象”冲击“现实世界的种种边界”,“想象死亡”是我绘画的重要元素。我努力构建的死亡世界只是一个小小的寓言和玩笑，试图去完成寓言世界与现实世界之间的分离与相互的转化,并试图“在现实世界和寓言世界中赎回了自己”。
夏可君：如同尼采所言，世界已经成为寓言，一方面在材质上有着现实的边界效应，艺术家必须尊重材质的绝对性和现实性，尽管这是剩余的现实性或者现实的剩余，但是在此剩余上想象与扩展艺术的边界，你的作品已经在如此实行了。
杨锴：我不知道是不是扩展了艺术的边界，我只是解释了心中的黑暗。我真希望“于无所希望中得救”，在这样的陈述中找到一个空缺。
了了：我们把塞尚，杜尚和安迪.沃霍尔奉为真正的大师——或者说，大师中的大师。大师的最高境界应该是：不仅不必模仿别人，而且也是别人无法模仿的。他们的成就是独创性以及不可模仿性的综合。所以有人说，好的艺术品不管他表达什么，都是最本真的，你同意这种观点吗？
杨锴：就像毕加索所说的，艺术只是真实的谎言。我相信任何一个纯粹的艺术家，都是真诚的。经常有人问我：你为什么每天都要这样玩命画画，你为了什么！我回答说：要达到最高境界,就一定要忘记一切才能获得成功,当世界绝对自由的时候,那么标志着离彼岸已经不远了.....艺术应该低于生活，它不是信仰，他只是生活的一部份，就像我每天都要吃饭，无时无刻都要呼吸一样。我们每天都要和不同的人打交道，要处理很多很多的事。现在我越来越觉得做一个人很难，要学会很多东西，包括人性的一切丑恶。就象画画，画画本来是画给自己看的，却偏偏又无法完全纯粹起来。我知道我站在人群里,挺傻~~
夏可君：艺术无论多么进入幻觉的想象，还是有着对现实生活的关照的，并不是去再现或者表现现实生活，而是与现实生活有着相关性。否则，为什么是我如此画而不是其他人，艺术也许不是去追求现存的真实，而是进入对真实的可能的丰富的想象，现实与真理的关系，是通过想象的丰富性与精确性来连接的，精确的感知，这是艺术打开的真实吧。其中有着艺术的技艺的维度。
了了：艺术应该触及人们的灵魂 ，触及事物的本质；同时应该以感情深深影响别人。所以艺术高于技艺，直觉大于理性和语言，你认同这种看法吗？
杨锴：我认为不一定，因为一切都是虚假的。我就本人而言，我认为视觉艺术，首先得形式上的区别，才能谈上表达，而视觉上的很多东西都是无法解释的，视觉艺术应该只有感觉，没有说明。直觉是肯定大于理性和语言的，我画面上最重要的几个元素，都不是靠理性想出来的，象压扁，透底，分团，边框，转圈的线，骷髅，颜料直接还原挤抹，边线，蛋糕制作法，打点法……都是来自玩笑，可以说就是大脑中的视觉经验的爆炸，这个时候直觉会告诉我一切… 我的创作思路是先从图像入手，逐步形成自己的语言，所表达的东西是不需要想的，会逐渐浮现清晰起来的，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东西都是和我们生活有关系的，到了一定的时候，才明白这就是我想要的。
夏可君：尽管发现了这个骷髅形象，但是如何使之确立起来，不是一个外在的符号，这还是需要艺术家解决很多问题的。架上绘画有着自己的一些基本问题，首先是对材质的理解与发现，骷髅是剩余的生命，是生命本身无余死亡之后的残剩之物，因此油画颜料和画布就不再是现存的绘画媒介，而是必须经过同样的还原才可能成为骷髅的材质，当你把颜料挤上去，不是画，而是颜料带着某种原始的，被制作之后的材料，不是绘画，而是堆积出骷髅的形体，这个方式抓住了骷髅的非生命的本质形态；其次，骷髅图像不是可以凝视和观看的，因此，它们处于流动之中，不确定之中，如同某种混沌的力量骚扰与干扰着生活，让世界失去了它的面孔，它也可以是天使一般的，不一定就是恶魔，而是生命在欲望中呼吸。因此，图像不是图像，图像与剩余材质的关系，是通过画家的手感，身体的气息而关联起来的，因此，看你画布上的形象，我几乎可以听到你画画时身体粗重的呼吸了；最后，则不再有任何的图像，而是图像在材质中打开的张力，因此，一个个骷髅之间在空白的或者黑色的深渊的空间中，彼此渗透，或者彼此隔离着，打开了生命游走的虚拟空间。我很看重这个材质的重要性，绝不仅仅是中介或者媒才，而是绘画本身。
了了：绘画打开了一个崭新的空间，图像成其为图像，苏珊•桑塔格曾在《关于他人的痛苦》中，探讨了西方艺术史上有关痛苦的图像，认为，最常被认为值得表现的痛苦，往往被理解为神衹或人类愤怒的产物。这种被黑暗彻底纠缠并对黑暗的深刻认知，所以我认为你的作品归入偏激的，极端的一类，你那么年轻就能大胆探索，你对自己的艺术未来有什么规划，或是说有没有宏伟目标呢？
杨锴：从学画至今13年来，我每天都在画画，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因为我爱她，我视她为生命的一切，而爱着她！当然,人要有野心，也更要有傲气，要知道别人都是不行的，要从骨子里瞧不起别人。不断地暗示，我就是大师，我下笔就是大师！没有对与错！当时，我就想给展览起一个这样的名字，叫《一又十三分之十一》，因为我学了13年的画，今年是24岁，用24除以13，就得出了“一又十三分之十一”。一是整体，十一是我没有画画的11年，是白活的。而中间的13年才是我真正的活着，我很快乐！现在，这是一个转折点，就像费里尼的转折点。费里尼的《八部半》的来源，影片的名字《八部半》对应的是费里尼导演的影片的总数，尽管这个数字并不精确，因为费里尼在这之前导演过八部长片，在加上四个导演合拍的集锦片《三艳嬉春》和六个导演合拍的《城中之爱》，本片准确地说是费里尼的第八又十二分之五部电影。 接下来，畅想一下，或者说短暂的幸福一下。我准备当一位纯粹的艺术家，那是我一生的追求，要过自由的生活，没有任何的约束。我还将进行更多的尝试，进行更多的否定，让她更象自己。画画就象是我初恋的情人，这一次展览只是我的一次尝试，但我感觉它能够初步代表我，那么我将赋予它生命，这只是我的刚开始……
阎安：你的作品个人化的自我张扬，你为什么生活在广州这样一个以舒适平静，老老实实干活挣钱享受生活的平民化城市，会产生这种令人不安的危机感，从而使得你在广东画家群中显得十分另类。作为一名在广州的美术学院学习，生活还要在广州举办第一个个展的青年艺术家，你觉得目前中国或广州油画急需解决什么问题？
杨锴：就象陈国辉老师认为的“当代中国绘画的问题是正陷入符号化泛滥成灾的图像生态之中，和大量平庸的平涂的符号视觉出现原创危机。”
陈国辉：是啊，我曾撰文指出，如杨锴他们的艺术观念乃为，“一反符号绘画的策略性技术和鲜明的图像标识，主张“去魅”的创作原则。一方面，他们积极吸收了国外新表现主义的创作风格和创作思想，强调个体内心的感受与表达，注重的是精神，而不仅仅是表面的形式创新；另一方面，刻意剥离政治波谱的浅薄轻悄，卡通绘画的幼稚天真，与当下的流行符号绘画保持着距离，甚至与当代主流绘画方式保持着某种疏离的姿态，力图追求模糊乃至晦涩的意义。”杨锴的绘画在当下的语境中，是有意义的。
了了：无论中国还是西方，都面临某种意义匮乏的悬空之中。上帝死了，西方依然还有追随上帝的人。没有艺术，但你依然热烈地爱着艺术。你赋予你作品以生命，虽然你年轻，又有点偏激，但我感觉你很有思想。你想撰写文章，系统的表达你的创作理念，阐述你的艺术理论么？
杨锴：作为一个学生，谈不上有什么艺术理论。特别是近两年来，我努力和别人拉开距离，一直在尝试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式。同时，不断地否定自己。对于生活，对于绘画，当然是有话要讲的，他流淌在我的作品之中。分裂，变形和死亡是我绘画重要的元素，就象我喜欢的弗朗茨•卡夫卡的小说一样，如迷宫似地构成一个残破的异化世界。80后一代人，或者说的范围再小些，处于大学毕业前后，对于未来，完全丧失了支配自己的能力，被各种力量追逐着、控制着、压迫着，在孤独与无名的恐惧中本能地不断挣扎，感到毫无希望。这些令人生畏而又无处不在的压力是什么呢？它们并非什么妖魔鬼怪，而是我们的平淡无奇的生活，和我们平平常常的未来。恰恰是这产生了某种强烈的荒谬。使我越来越感到自己不过是命运控制下无足轻重的玩物，你任何的挣扎，不会改变它一丝一毫。每一副作品表现了当下人与人无法沟通的主题，个体的尖叫，倾诉，旁人是所无法理解的，虽然他们在屏息倾听。而变形，将恶梦变作现实，破坏了生活的原有的逻辑，更能直接表达事物的本质。有人认为“卡夫卡所有的真理就是对死亡的渴望，而他所有的作品都是对死亡的妥协。”从自身的“死亡”中所追求的正是生命。死亡，对于任何个体生命来说都是“残酷的真理”。我的绘画几乎都有象征死亡的骷髅形象。这死亡的气息不断的滋生，我们如何超越它？还是诚实而勇敢地接受它，并且从这一否定中汲取无穷的力量。就象黑格尔在《精神现象学》所说的，“死亡，如果我们愿意这样称呼那种非现实的话，它是最可怕的东西，而要保持住死亡了的东西，则需要极大的力量。……但精神的生活不是害怕死亡，而是敢于承当死亡并在死亡中得以自存。……精神是这样的力量，不是因为它作为肯定的东西对否定的东西根本不加理睬，犹如我们平常对某种否定的东西只说这是虚无的或虚假的就算了事而随即转身他向不再闻问的那样，相反，精神所以是这种力量，乃是因为它敢于面对面地正视否定的东西并停留在那里。精神在否定的东西那里停留，这就是一种魔力，这种魔力就把否定的东西转化为存在。”
了了：你的作品让人感到一种否定的力量，又是一个人与人的陌生感的故事，在你的《创世纪》一画中大块的黑色重叠在背景中，人物从浓重的黑影中走出来，又回到黑暗中。从古至今，伟大的艺术家必须反抗黑暗，不断地否定自我，进行韧性的反抗，勇敢地接受了那无止境的不安全感，以及扭曲、变形、卑微和死亡。在海德格尔笔下，“向死而在”意味着只有领会死，才能深刻理解生，渴望生。终于明白了诗人伤水看了你的画后写到，“死亡对我是多么幸福”。在破坏和建立之间，赋予了绘画新的希望。正如朱其先生说的：“在此杨锴触及到了当代艺术近十年所缺失的救赎主义主题，….他试图在信仰的视界下继续触及深层的黑暗，从而达到一个文化的历史接力赛的精神“临界点”。这是一个极有意义的开始。”这无疑暗合了海涅.弗里德里奇的话，“艺术没有历史——它只有连续的现在....（只有）艺术永不停息的在场！委拉兹开斯、戈雅、马奈都在一个队列之中，这个队列一直到马蒂斯和沃霍尔。如果艺术有生命力，他将永远保持一副崭新的面孔”。最后，请您用一句话谈谈您的创作或者生活的感受？

杨锴：我想引用一位诗人的话，“我不得不和历史作战”作为结束。







I Have To Fight Against History
-An Interview with the young artist Yang Kai

Participators: Liao Liao ,Xia Kejun, Yan An, Chen Guohui, Li Zhiping, Yang Kai
(Liao Liao, the chief editor of National Art; Xia Kejun, an associate professor of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philosopher; Yan An, the presider of art in PIFO Art Studios, teaching in Guangzhou Academy of Fine Arts; Chen Guohui, a young art critic; Li Zhiping, a poet; Yang Kai, a young artist, studying in Oil Painting Department of Guangzhou Academy of Fine Arts )

(李宁博译)

Liao Liao: The Chinese contemporary art makes a huge contribution to today's world cultural construction, which is outbreak and indulgence in a sense rather than excess, however. To be more precise, it has fallen into a predicament. Artist can not be fully satisfied with the experienced and emotional life, he always wants to find the source of value beyond the experience world and behind the earthly life. As to your works, they have large areas of blank, with a large number of skeletons in sharp contrast. What does that reflect, a kind of predicament or not? What is your purpose for that?

Yang Kai: As to the blank: Let me talk about it from the stage of exploring linguistic schemata at the very beginning. Originally, my works was actually painted full. Then I was in my constant search for the form when suddenly one day I discovered why I did not erase these backgrounds of reality? So it came up by chance and formed naturally. Later I found that although there are those who also used this method, I was a bit different from them in one point that while my paintings had large areas of blank left, their flavor was all linked together, separate but united. Concerning the background, it seemed that I had always been in a state of the veil of ignorance, which every time made me start again. I was digging the evolution on this basis, making sure that all objects became individuals and changed into masses of air. The procedure was a bit like paper-cutting, that was the reason for the hardening of edges. With this purpose I painted the edge of individuals with very blunt coils so that they separated from each other. The Skeleton: Not the crowds of skeletons, but one alone, I just hope that somehow skeletons emerge out of the painting environment and they appear entirely by chance. Blank and skeleton, your question catches some interesting contrast, which originated in: I remember I was reading some post-modern books when I saw such a passage: In the immediate post-modern context, one of the most important elements is the "diversion and the juxtaposition", which means putting two disparate elements together and converting! I was also enlightened by "diversion and the juxtaposition" and got such an idea.
In addition, the white canvas is always giving people a kind of pure feeling, I am afraid to break this perfect state. I think I am a fatalist and always feel that there is no glimmer of hope. I am always in a hesitating dilemma, which seems to be a war, and fighting against myself, failure is the only result. And that white skeleton, I just think she is beautiful and gives me a hope of "reliving", with a new face.

Xia Ke-jun: Looking at the skeletons on your works, I was struck by some kind of heterogeneous thing which brings the reimagination of life, or we can say the skeleton is the experience in the leftover of life, or precisely speaking, it is also a reverse experience, experiencing life’s limit and fragility from the direction of death and even after death. Art, in this era, can serve as a way to express individual experience of life, and why did you draw the phenomenon of life like that?

Yang Kai: I think men are fundamentally in dissident, and in emptiness and meaninglessness, A person is fundamentally poor and helpless, and is a limited and mortal existence, there is an insurmountable gap between man and God (infinity). Moreover, I think that my nightmare is fragility, I feel that I am vulnerable, only this phenomenon of life is perhaps true, what we are facing are ourselves, and only facing ourselves, it is an individual consciousness. In recent years, fragility is like an intrusive nightmare which can not be got away from, it is caught by the huge fear deep in soul, so I use skeletons to "write the hope of the dead in despair."

Liao Liao: What your works expresses is far more than just the death consciousness of individuals, but universal and widespread existence of death. There are many skeletons on the pictures of your works, and it make me feel your questioning for life and death, please tell me whether you want to express a meaning of life or not?

Yang Kai: For life and death, I feel that I do not have so heavy experience, as to my personal life , only the death of my grandfather and grandmother made a great impact on me caused me to create the first works "Libation" ... What is the meaning of life? I do not know, but I know it is not necessary to use words to express the feeling of losing the most beloved, at that time I did not have the capability, but more or less planted some hidden ideas for my future creation ... When it comes to these skeletons and monsters, I feel that they are not just skeletons. As in the article of "Genesis", only the monsters and skeletons I talk about are heroes. And what we have seen is but an illusion of the illusion. No matter how great the human looks, in fact we continue to shy away from our slightness, loneliness, poorness, and emptiness. I have been trying to resist the doomed fate attempting to explore the records of life’s flowing traces. For me, the skeleton is also that "angel’s smile". It took away my pain and despair. "If death can escape everything", "it is far too lucky". Perhaps it is because we are far from "death", so we can be fond of "death" .In the past few years, I have been focusing myself on the ground of this "death" theme, this obsession makes me relieve, this a bit "ridiculous" silly idea makes me feel myself in the despair sobriety. Obviously, this behavior is cruel, like our cruel and despair youth, and drawing is only the most faint sigh, is dead light, is a hopeless sigh, is confused self-deletion, the meaning of life is just a nothingness and does not exist any longer.
From the linguistic point of view, the "diversion and juxtaposition " is mentioned here again. The skeleton is actually dead, but I paint it alive, and let it flow ...

Xia Ke-jun: The skeleton on your works is flowing, with the sap of life coming out, with breath. Therefore, the skeleton has been possessed by spirits, and there seems to be some kind of resurrection which is not complete, of course, not in a religious sense, but it is the monster said by you, or a spiritual beast! Nor is it the so-called primitive animism, but the manufacture of a phantom, or perhaps it is the imagination inspired by you generation who have been influenced by the images of the network.

Yang Kai: Of course, illusions of the virtual network, reality and non-reality placed together, is the result of the times. To some extent, online game is a reality which has become the a "sanctuary" for the liberation of our confused spirits .Actually, the network has a effect on many images in my works. Relative to the network, as for each people, destiny is once, and it is plain.

Chen Guohui: You think life is once and plain, but we are surprised at your creation, we are constantly trying to approach the picture, hoping to get a more realistic understanding of your inner conflict and struggle. But I know the limitedness of this interpretation, I still believe that the truest art is often hidden in the most ordinary lives, just as powerful waves are often hidden under the calm sea. I hope to savor the feeling from your life and works. As far as I know, there is mainly realistic painting style education in the second studio of the oil painting department of the Guangzhou Academy of Fine Arts, what is the reason to make your try your best to get rid of the shackles of realism style, towards expressionism?

Yang Kai: I "should not only clash with reality, but also be in war with art , the conflict can not be avoided" ,so that I fall into a loss again and again. I have been studying realistic style, and now refuse to realistic style, in essence constituting a more realistic intervention. I just struggle in this way. Regardless of the past, present, future, I will strive to become myself, as long as the heart is really enough. I do not know whether now my works belongs to expressionistic style or not, but I believe that my expression is much closer to the real form. Of course, it inevitably requires some technical factors. In an era of rapid technological development, I speak to myself a number of inner things, some matters relevant to struggle and pain.

Chen Guohui: What I think about is another meaningless question: If your environment is changed, can you still be Yang Kai? At least, you will lose that spirit of resistance within the bones. I can not imagine what you will be like with loss of pressure.

Yang Kai: As to the environment and rebellious spirit mentioned by you, I would like to use one story my teacher told me: There is such a kind of grass, whether he is living in the desert, or living in an environment with a variety of harshness, it will not die, and tenaciously survive. But it has only one feature,youcan not give it fertilizer, as long as given, it will die ....

Li Zhiping: The original image in your works is looking for another self in the paintings. Some people say "The essence of me is this: fear" .Your present abstract, distortion, and the sense of admiring ugliness are exposed evidently, this state comes from the fear within your heart. We mistakenly came to this world, and also unavoidably face all sufferings of the world .You established your painting style in the wrong. In front of your picture, I feel self-division beyond the convention and depression in human nature and identity. We do not fully understand your painting, after all, all your efforts still are worthy of recognition.

Yang Kai: First of all, I agree with that sentence said by you very much (You established your painting style in the wrong), indeed, every point I explore and every breakthrough came from errors, in the destruction they rebirth. There is no leaves like the same, how wonderful mother nature is! 600 years ago, Leonardo da Vinci talked about this issue, Pollock became American history's greatest artist by using a few drops of paint to invent a new way to paint, creating abstract expressionism. Duchamp changed the art history by a urinary ... ... In fact, everything in the world is painting, changing and flowing silently, there is infinite things for us to find, it depends on whether we have the kind of sharp touch.

Li-Ping: Right. Art should maintain a new face. Chinese contemporary art has two major problems: first, how to face the new reality;second, how to form a new artistic language. Your sensitive mind, very acutely felt some of the features in this era of rapid development, the most important point is that life and the future are agnostic, a phenomenon of the division of human nature wandering between reality and illusion.

Liao Liao: As Shestov said, "Only facing the greatest fear, does the soul decide to go all out, otherwise he will never be able to escape mediocrity; the pain and ugliness of death forces us to forget everything, even forget our' self-evident truth ',but behind reality , walk towards the area where there is full of ghosts in the past "Therefore, when standing before your painting, I not only feel a strong visual impact, but also strongly feel what you want to tell.
?
Yang Kai: What is a human being? It can only be said what his past is. Facing the skeleton, Hamlet spoke out the classic words, "To be or not to be". For the little trace human left while alive, what do we actually think? Whether should we explore the truth of life ? In my works, what is seen makes me frustrated. I do not know whether I am right or wrong, because there is no precedent for me to refer. I am like a humble skeleton and accept merciless trial
Xia Kejun: You are very keen, the skeleton in Shakespeare's this well-known drama has rarely been concerned, in the last scene Hamlet talked to it. As you know, Zhuangzi talked with a skeleton in dreams. Chinese culture has always had the imagination of the skeleton, where Chinese people have some kind of a unique perception of life. Indeed, it is your own dream, what a happy and wonderful adventure for art to enter a dream.

Yan An: There are wonderful dreams, but also nightmares, and the reality is true and cruel. Technology has advanced to the present, but human nature has degenerated to under the bottom line of the ethics. We see society's darkness, but at the same time increasingly find our own inner divisions. "On one hand it is yearning for the new world, on the other hand we are unable to break the fetters of dark mind" .This "dark consciousness" comes from loneliness, failure m disillusionment, despair, and the fatalistic type. What do you think about artistic creation and the bottom line of moral ,what i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m? Does your environment support your creation? Is it possible for you to shift to filmmaking? What is the most unattainable art form?

Yang Kai: "There is no truth, only interpretation" .Understanding is the prerequisite of communication! All you see, are not necessarily ugly, but primitively real. I think the bottom line of morality has nothing to do with artistic creation, but we do not know, there is no effective communication. Morality is a social ideology, it is the standard and norm for people to live together. The artistic creation, or one’s own creation, is personal and private. Moreover, different times, different classes have different moral values, there is no morality that is eternal. Artists should break through the bottom line of morality. As to the second question, my environment does appreciate my creation, most people do not like my works of this series. The third question, for the future, I can not guarantee anything. I have no idea whether I will shift to filmmaking or not.

Liao Liao: We consider Cezanne, Duchamp and Warhol as true masters - or rather, the master of masters. The highest state of a master should be: He not only does not have to imitate others, but also can not be imitated by others. Their achievement is reflected by originality. Therefore, it is said that regardless of what it expresses, the good works of art is the most authentic, do you agree with this opinion?

Yang Kai: As Picasso put it, art is a real lie. I believe that any pure artist is sincere. I am often asked: Why do you paint with great efforts every day, what is your purpose! I reply: To achieve the highest level, it is necessary to forget everything in order to be successful, when the world is absolutely free, then the other side is not not far ..... Art should be lower than life, it is not faith, it is just a part of life, just like every day I have to eat and breathe at all times. Every day we have to deal with different people many things. Now I feel more and more difficult to be a person, I should learn a lot of things, including all the ugly human nature. Like painting, painting is originally painted for myself, however, it can not be completely pure . I know that I am standing in the crowd, very silly ~ ~

Xia Kejun: Art, no matter how deep it gets into the imagination of the illusion, it has the care for real life, not to reproduce or express real life, but it has a correlation with the real life. Otherwise, why do I drawn in such a way and not others. Art may not pursue the existing reality, or rather enter the wealthy imagination of reality.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reality and truth, is connected by the accuracy and richness of imagination
Liao Liao: Arts are superior to techniques, and intuition is more valuable than reason and language. Do you agree with this opinion?
Yang Kai: I don’t think so, because everything is false. As far as I am concerned, I think that a lot of things in visual art are unexplainable, and there should only be feelings in visual arts, not explanation .Intuition is certainly superior to reason and language, the most important elements on my paintings are not thought out by reason, intuition would tell me everything ...
My idea is to start from images, and gradually form my own language. The things expressed will clear up gradually, as all we do have a relationship with our lives, and some time I will realize that this is what I want.

Liao Liao: Imitation has a market, it is a craft. The person who operates the craft, also has markets, in painting particularly. Chinese artists like to imitate the West. Artistic creation needs inspiration, what does your inspiration come from?

Yang Kai: My inspiration comes from the understanding of death in local culture. The driving force of my painting is precisely from all my anger of human nature, and the impulse of death .I use the "death imagination" to break " all the borders of the real world ", " death imagination " is an important element in my painting. The world of death I try to build is just a little fable and joke.
Xia Kejun: As Nietzsche put it, the world has become a fable. On one hand, artists must respect the absoluteness and reality of materials, even though this is the remaining reality.

Yang Kai: I do not know whether the boundaries of art have been expanded, I just have explained the darkness of my heart. I really hope that "being saved in despair".

Liao Liao: In "On the suffering of others", Susan Sontag studies images of suffering in Western art history, thinking that the most expressible pain is often understood as the product of the anger of god or human. What do you plan for your own future, that is to say, do you have any ambitious goal?

Yang Kai: In the past 13 years, I have been painting every day, never thinking of giving up, because I love her, I regard her as all of my life, but loved her! Of course, men should have ambition, and also should have arrogance. Constantly hint that I am a master, I write as a master! There is no right and wrong!
Next, I would like to imagine and be happy for a brief moment. I am prepared to be a pure artist, that is the goal of my whole life, to lead a free life, without any constraints. I will also make more attempts, making she more like myself. Painting is my first lover, this exhibition is only my first try, but I feel it can initially represent me, then I will give it life, and this is just my beginning ... ...

Yan An: Why do you have such a disturbing sense of crisis while living in Guangzhou, which is a comfortable and calm city, making you appear to be very alternative among the artists of Guangdong. As a young artist who studies in Guangzhou Academy of Fine Arts and will hold the first solo exhibition in Guangzhou, regarding the oil painting of China or Guangzhou , what is needed to solve the problem?

Yang Kai: As teacher Chen Guohui put it, "the problem of contemporary Chinese painting is that it is falling into the ecology of images with symbols flooding".

Liao Liao: Whether China or the West, is facing the lack of meanings. God is dead, and the West still have persons following God. There is no art, but you are still warmly in love with the arts. You give life to your works, though you're young, and also a bit extreme, but I feel you are very thoughtful. Do you want to write articles, express your creative ideas systematically , and explain your theory of art?

Yang Kai: As a student, I can not say I have any theory of art. Particularly in the last two years, I try to keep a distance from others and find my own way. At the same time, I constantly deny myself. As to life and painting, of course, I have something to tell, it flows in my works. Division, deformation and death are important elements in my painting.
Liao Liao: People feel that your works is a story of strangeness. In your "Genesis", a large place of black overlaps in the background; the character goes out of the dark shadow and gets back again to the darkness. From ancient times to the present days, great artists must resist the darkness, constantly deny themselves , toughly resist, and bravely accept that endless sense of insecurity, as well as twist, distortion and humbleness and death. As Heidegger put it, "to be towards death" means that only the understanding of death can lead to a profound understanding of life and eagerness to be alive. Finally I understand why the poet Shang Shui wrote " how happiness death is to me" after seeing your paintings. Between the destruction and the establishment, painting is given new hope. As sir Zhu Qi said: "At this point Yang Kai touches the theme salvationism which contemporary art has lacked in the past ten years .... He tries to continue to touch the deep darkness in the realm of faith, so as to reach the spiritual “critical point” of a cultural history relay race. This is a very meaningful beginning. "No wonder Heine. Friedrich put it ," Art has no history - it has only a continuous present ....( Only) Art is present continuously ! Velázquez, Goya, Manet are in the same queue, the queue extends until Matisse and Warhol. If art is alive, he will always maintain a new face. " At last, could you talk about your creation or the feeling of life in one sentence?

Yang Kai: I would like to quote a poet's words "I have to fight against history" as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