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地红厂艺术区篝火派对邀请您!!!
发起人:suhe  回复数:0   浏览数:2122   最后更新:2010/10/06 12:41:01 by suhe
[楼主] 修理匠 2010-10-06 12:41:01
没有信仰——关于黄世常作品的异化和待转 

文/赵峥嵘

 
“我们的信仰,多是有所求。天堂在哪里?他不知道。他也没打算去凑热闹。但他会彻底毁灭一个相信天堂的人。”一个没有信仰的孩子,立誓要撕裂他人的信仰。
黄世常,1984年生于广东徐文,小学开始就对绘画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2003年考上大学(普通美术类),次年退学。复读一年后考上广州美术学院油画系,2008年毕业。在大学3年级时,创作出《水门汀+鱼心草》250x120cm系列作品40余幅。他的绘画不断地在变化,显得不确定,无法归类。作为广东具像绘画的新一代关键人物的他却让我们时常感到不安和费解。


应当承认,在今天我们回过来看,黄世常在大学期间的绘画的基本面貌是人性的困境和欲望的叙述。他把超越时间和历史的,个人的欲望作为了主题。而“欲望的过度释放会造成破坏的力量”。这样黄世常的信仰之路变成了压抑之途。这种令人痛苦的诱惑渐渐在年轻的他身上促成了一种类似表现主义语言的形成。作为幻想破灭的一代人,和欲望无法实现的可怜卑微个体,画家不再分析世界,转而表现梦幻而非事件。在他的《水门汀+鱼心草》系列作品中,支离的身体,暴露的私处,零乱的风景,这是一个死气沉沉,糜烂垂死,气息奄奄的没落场景。而在画家笔下却处处带着欲望的颤动。从作品的结构中我们依稀能解读出某种神秘的恐惧的力量。我们从这些象征欲望,同时又带有死亡气息的破碎肢体作为揭开作品密码的节点,看到了稚弱生命的自我毁灭和自救的挣扎。画者对于传统道德标准的舍弃,“通过艺术,内心中的狂热和不安都能得到发泄。”我们可感到,“我深深失望了。”失望于没有方向,让我们跟从于自己的直觉和本能。或许,活得还有那么一点意思。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黄世常《水门汀+鱼心草》系列所呈现的只是一种色情游戏。而画家却没有刻意强化“色情”的主题,而是给我们虚拟了这样一个幻境,以美丽的胴体,性感的联想,消解了荒野狰狞的死亡气息。就这样我们怀着这样一种有害的好奇,同时内心充斥着暴虐和残忍,所以会对画家的作品如此的津津乐道。游戏就这样继续着。

就像黄世常深信的,生命的压抑和激昂可在同一刻存在。“我觉得当下的年轻人尽管有着妖娆的形体,但生活却处于行尸走肉的状态,所呈现的内心世界很空虚,我觉得生命是在不断地虚化、浪费、调节、删除。我对这种妖娆的形体和空洞的精神的结合感兴趣,它其实是我们这个时代萎靡的精神生活、暴力和混乱的一个缩影。”这是一个成人化的世界,准确地说是非成人(处于青春期)眼中的世界。此时的画家还作着成人的梦,这些肌体,他们只是成人的影子,只是暴虐同时又是绚丽的童话。“人变成了自己制造物的奴隶”,高跟鞋,丝袜勾起我们内心无法添满的欲望。而这裸露,在荒野中的裸露,无法坦然接受世界的目光。她让观者惊恐,让我们迷失在这温软肉体和冰冷世界的不可能关系之中。“充满、浸润、淹没;裸露、杂乱、野性”在画中反复出现,这“又像一个无可奈何的审判”。


在大学毕业后,和大多数学生不一样的是没有找稳定的工作,而是租了一个画室,过着异样的生活。慢慢地,黄世常被某种外在的异化力量主宰着,没有能力,确切地说没有自由拒绝它的奴役。随之,作品发生了异化,那些关于“性”的幻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躺着的人》系列。画者反复画着这些受伤的人,陌生,冰冷,暴力让观者看到了自己的孤独和必死。他们对自己已无话可说,他们已身不由己属于这里,他们显得是这样的清白无辜,想必也是受害者。我们在黄世常的作品里看到了空乏和破碎,那些“无物的影子”,黄世常在画这些躺着的人时是否就是画他自己?“这个自我,总是分裂着,变成双重的或多重的‘我’,这个双重的或多重的‘我’,分裂成‘你’或‘他’,让我总是处于寻觅之途。”这些躺倒的人是在寻求解困之途?我们这些站不起来的人!此时,对我们来说都像是一个陌生的人!2009年黄世常作品《亚当和夏娃》,《没有信仰》,《柔情的第三者》等《躺着的人》系列的出现和他生存状况的改变有关。大学期间和绝大多数学生一样,作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而此刻,现实如锋利的剃刀滑破并切割我们的肉体,“痛”来得是那么的真切和强烈。随着爱情幻想的破灭,我们走向了“荒芜”。这是属于黄世常的愤怒!躺倒的人作为独立的个体,独立的意志,其诞生之初就意味着对这个虚伪的成人世界的否定和颠覆。而绘画语言在这里已显得那么的不重要,“在很大程度上,他的语言状态就是一种内心潜在观念的呈现”。躺倒的人更像是些没有信仰的人,就像过去给黄世常写的一首诗《没有信仰》中写的:
没有信仰,我们以平躺的姿态
来对待生活
醉心于往日
让我的肉身来阅读快乐

你醒着。透过偶然和紊乱的阴影,
这无辜的生活
微不足道的枯萎
夜晚比白天还要快乐!

画家捡拾了枯萎的梦境将它折叠后并再展开。在《躺倒的人》系列中,作者反复描述的是不断溃烂的自我。在这凄冷的孤独之中,绝望抽搐的线条已不再是边缘与轮廓,而是编制成了纠结的情绪,而这一切都不是刻意的,“是自然的成长”。作者已无法顾及自己与世界的差异,超越永恒的凝固,而去探索瞬间即逝的表象。而“瞬间”作为运动的方式在这里已成为了本质,不再仅仅是运笔以及笔触涂抹的效果。线条伴随着情绪而来,这“瞬间”注定要穿越时间而存在,画家让我们相信了“虚无”的存在。在这里,时间已被任意的弯曲和凝固。短瞬颤动的思绪,微妙难以捕捉的分裂,这些看似断裂的过程形成了绵延不断的逻辑和连续性,并消融在了缠绕挣扎的感觉之中。痛已离去,欲望已消失,人进入了无限期的麻木状态。进入它亦或绕过它,已不再是黄世常的问题。

黄世常陷入了这样的一种生存困境:“一种人被原本属于人的东西或人的创造物所控制的非人状态”。他“创造”了《水门汀+鱼心草》系列,转而被鱼心草控制,他“创造”了《躺着的人》系列,转而又被躺着的人控制,只能日复一日的复制,“异化是一种心灵上的折磨”。画者曾痛苦地表白,“我的欲望变得越来越复杂”,每天起床都感觉自己是一个陌生人。随着女友的离去,饱尝思念困扰的他来说,过去的黄世常已经“死去”,而他却不断地努力“忘却”,每时每刻都像一场战争。而“他绘画也像是一场战争,自己和自己博弈,失败是注定的”。生命只有遭遇过多的沉重,才能如此的渴望“轻盈”的飞翔和舞蹈,笔触在画者的手中如“狂”地舞动着。而黄世常随后创作的作品《风语者》,《隐秘的沉默》等《隐秘》系列,在他的作品中经常出现一些符号,就像画家自己认为的“那是类似内心的一个个伤疤,和内心的挣扎有关系,是个人心理经验。画面空间从三维向二维过渡,这是从物理的空间概念来说的。是现实与理想的分离,使我们陷入虚假的困境和痛苦的矛盾当中。”画者放弃了奔放自如的笔触,转而在画布上留下了许多“无意义”的痕迹。画家获得了绝对表现的自主权,但他同时也感到了与物化的现实世界分裂所带来的深深恐惧和忧虑。这些尺寸巨大,内容“空洞”的作品是画家“产生于对艺术奴役的反抗之中”,这所谓的“非艺术”或“反艺术”诞生之初便告知了不祥的结果。
 
此刻,我们看不到他要去向何方,只看到一路走来的印记,就像“在历史的废墟上进行游戏”。此刻,黄世常是没有未来的,“历史已经中止了,我们正处于无意义的后历史中”。画者关心地只是,阅读自己,像荒野里的一个幻影。突然,连这荒原也消失了,只留下无法面对的自我。在这痛苦地异化过程中,人丧失了目标和动力,遭到异己的神秘力量的奴役,渐渐他成了一个隐秘的“精神分裂者”,一个“异化者”,“我们在黄世常作品中可以看到年轻一代分裂的性格,一种是逃避的疯狂行乐与空虚,另一种是循矩圆滑的沉默与空想。”他的劳动,他的努力已不属于他自己,而属于别人,一个“非我”,内心里另一个自己。“理智”的黄世常不断地告述自己,要成功,要辉煌。可那“非我”是如此的强大可怕,把他带向了那无人到达的“角落”,那未可知的深渊。此刻的黄世常似乎放弃了“生存的意志”,甘愿过一种“流放”的生活,“随波逐流”,听命于内心另一个自己的召唤。那一系列微妙的似是而非的动作,涂鸦式的“废话”,是画家对我们过于沉重窒息生存境况和社会问题的自我消解?还是画家游戏人生的轻浮姿态?一方面他的作品是前面的修正和补充,一方面又是破坏和消解。绘画变得越来越困难了,逐渐画者陷入了无法自拔之境。这出自天生的“隐性基因”使画家已无法感觉自己是否存在于画布之中,“无法感觉感觉的存在”。这是一段迷离的讲述。这种痛苦,种种扭曲的心态,以及变形的身体,朦胧的主体,似是而非的主题,隐秘在画家的内心。 我们在这隐秘之境中被带向了荒诞,一种异化人性的体验。


在黄世常最近创作的作品《黑夜的阴谋》,《荒蛮》,《保鲜》,《一支箭的伤害》,这些作品带有“粗糙”的特征,似乎世界尚未完成,尚处于“蛮荒”状态。在我们“眼前的一切仿佛虚幻,而虚幻的东西倒成了实在。”现实世界是不可信的,而 “真理早就被证明了,就在你眼前,你却视而不见。”黄世常的追求不在现实世界,而是通过一些被人忽略的事物去发现一种更真实,深刻的现实。这种类似象征手法,在大多数人看来,画者重新回到以抒写个人感情为重点的老路,实际他欲抒写的是难以捕捉的内心隐秘。此刻的黄世常是“智慧”的,通过微小的线索,揭示了隐匿在背后的内在的世界。与大学时代的“成功”(学生眼中的明星,唯一一个在老美院美术馆举办规模不小个展的学生)不同,现在身处广州的黄世常在绘画道路上看不到一点希望,人生,绘画本来就是一样的,都是由不确定构成的。

“我关注一件东西不在于它本身是什么,我关注它背后所隐藏的另外的东西,关注消逝的时间,事件,关注看到这个事物意义深远的事实。而真理是通过表现平常事物的表层,以一种微不足道的方式获得的。”水果,箭,锥形物等平凡物件反复的出现,这些东西就像一面镜子,既有独立自足的客观性又能映照出人类生存的境况。对于微小事物的关注和强调,是他从迷茫中出走,试图接近真实,从回现实。他意识到人的终极不是陷入无尽的迷茫之中,而是介入现实之中。恰恰是这“介入治疗”,而不是等待,才能穿透黑暗,消解已形成的异化状态。黄世常用粗砺的笔触,阴郁冷漠的色彩还时而间杂些涂抹获得了一种不同的绘画性,在《保鲜》这幅画中,每个水果孤零零的分散着,没有重量。这种关于晦义的叙述,那是迷蒙的,失去重点的,显得无足轻重的,处于存在的边缘。在《蛮荒》中,一个没有明晰面孔的人,一只粗糙的手紧握着木棍,独自面对这“仅有之物”。使我们联想起蒙克的《呐喊》,一个身份模糊的过渡地带,是连结过去和未来,自身和他者的第三者。在《一支箭的伤害》中,它是一次创伤突入,那里没有地平线,没有呼吸的空间,没有未来,只有无尽想象的过去,一切到此终点。而“每一个文化创造总是包含着一种神秘的或隐藏着的人类学。”我们正被带入了一个奇特的领域,一切平淡无奇,感觉在睡梦中,醒来却觉得作了个极其惊恐的梦。
为了摆脱常见的题材和故事情节的束缚,在此刻的黄世常看来,一幅画的价值不再于模仿任何外在物象,简单的勾下轮廓,就能会意,将物象的真实性降低到“微像”,接近抽象,但它永远不是抽象。这样人们就不再去“玩味”于事物的表皮,而是带着问号去寻找事物背后的故事。黄世常将“问题话语”引入其中,并以此对抗发问者;同时将“时间性”引入其中,并以此对抗永恒性。 在每一幅断裂的画中,这次没有了主题,显得零乱,破碎、是“何处系人心”的惶恐表白?还是“局外人”心不在焉的眺望?我看到的黄世常,更像是身处黑暗之中的他的长时间的注视。他沉浸在暗示之中。他努力扮演一个角色。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种种“潜台词”。不管怎样,它们总是符合潜在的设想。总之,面对虚无,黄世常总是用陌生来添满自己,使自己永远处于“蛮荒状态”,这是他至今画得最为艰难的作品。

         



在黄世常看来,人所制造的一切都会变成了一种僵化的反过来压迫人的异己力量。我们就是生活在一个与自己对立的、失望的世界之中,处于不确定的浮游状态。“绝对自由的人也是烦恼和无所依靠的孤独者。人虽然有选择的自由,但他面对的未来的生活却是混沌而没有目标的。他只是盲目地走向未来。”所以他的审美主义就是对此刻的反抗,他就在这种“没有信仰”的确信中看到“它们的最后一块信仰”。去除那些僵硬的概念,黄世常以他截然不同的“书写”,换取了某种自由的“存在的诗意”。
一直以来,画者时刻处于“待转”状态,不断打破叙事常规,解构了画面的诸多元素,似乎只留下了欲望。信仰,目标,价值的迷失,恰恰是作为80后一代人的特征,在几乎是断裂的种种系列中,仍可看出画家追求一种叙事。画者努力营造这叙事的圈套,制造出种种的断裂,隐藏思想和深度,呈现出平面和游戏化的模式。不断消解着历史,时间,记忆的种种痕迹。黄世常的创作,似是一种异化,处处断裂,片断式地记录着隐秘的情感。对于我们这些被抛入消费时代的个体而言,黄世常渐渐褪去那些青春化的愤怒情绪,转而以一种更真实的,更隐忍的方式呈现欲望消费,感情过剩等诸多现实,赋予主角“在场”的精神内容。所以,纵观黄世常的创作更像是一种成长叙事,我们看到了这样一个痛苦的灵魂,没有信仰可能恰恰出自画者的反写,以一种机智的狂态直面这无边的黑暗世界。

2010年10月4日于小谷围
  

[沙发:1楼] 修理匠 2010-10-06 11:57:19


[板凳:2楼] 修理匠 2010-10-07 07:58:36



《蛮荒》黄世常 216x126cm布面油画
[地板:3楼] 修理匠 2010-10-13 09:18:27


[4楼] 修理匠 2010-10-13 09:19:13


[5楼] 修理匠 2010-10-14 00:49:37


[6楼] 修理匠 2010-10-14 00:50:17


[7楼] guest 2010-10-15 00:53:23

返回页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