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停”,写在“快进”之前——“首届广州当代艺术三年展”布展工作手记

馆长助理 邵 珊
[url]http://www.gdmoa.org 2003-07-02  



  首届广州当代艺术三年展的招贴设计是两组录音、录像机回放键的图案，意味着是一届对中国90年代实验艺术十年的回顾性展览。我作为该馆展览部的负责人承担了这次展览的布展工作，在整理这篇手记时，也借用这一意图，作为此文的标题和行文中的关键词。
  广东美术馆每年承办不同层次的各种展览差不多有五六十个，而2002年举办的“首届广州当代艺术三年展”是我工作12年来遇到的工程量最繁重、受到相关评价最多、影响也最大的展览。它与以往的架上绘画展不同，许多是多媒材甚至是以现成品和动物等装置的作品，这对我们传统的美术馆展示空间的形态和展览组织系统的运作是一个考验，也是对我如何实施艺术家的方案和策展人的整体展示规划的一次挑战。以下仅就这次展览的布展工作细节谈谈我的一些实践感受和经验，以及在我们现行的美术馆展览机制中所存在的问题。也许这是我们官方美术馆系统面临的新课题，希望通过此文与其他美术馆同行们进行交流、探讨，以应对今后这类展览相继举办的趋势。
  当“首届广州当代艺术三年展”临近开幕的时候，广东美术馆馆长王璜生再次按下了“前进”键，让“广州当代艺术三年展”这趟时髦的文化快车行驶到展览布置的阶段。其中，我最关心技术层面的问题，即：无论是顺势而去还是横冲直闯，展览设备与国际应该是接轨的、先进的、可调度的，运转应是正常的、有序的。在馆长按动“快进”键前，我先“暂停”了一下，以便更好地理顺思路。
  其实，每个展览的布展过程就是和时间、空间、经费、知识和心态较量的过程，只是程度不同而已。以往传统的全省、全国美展动辄几百上千幅作品，但远远不及这次只有近二百件装置、影像等综合媒介作品的三年展更能考验布展工作的程序和效率。首届三年展全程体验下来，对这一感触更为深切。

一、时间
  筹展永远不嫌时间多！可是时间总是很短！只有提高效率来争取时间。我认为，三方面理顺了，效率就上来了：①条理清晰②物流畅顺③专业人力充沛。
  （一）所谓条理清晰是指基础工作架构的明晰和完整，责任人制度的全面落实。特别是我们实施了布、撤展工作的“作品承包制”，被证明是成功的经验。三年展中，以展厅为单位设置责任人，再按展区设置责任人，由展览制作总监管理并对策展人负责。只需预先将各个展区的平面图、艺术家及作品名单、工作要求及草图、班子架构图（以方便联络）等整理好分别交到几个区负责人手中，再由他们去安排具体的工作；撤展时，同样操作，仍由原班人马处理自己布置的作品。如此层层逐步落实，每个工作指令都能相当快捷有效、保质执行，信息的反馈同样迅速，一旦出现问题，能很快找到源头，追究责任；且极大地缓解了制作总监的工作量。做三年展很像搞装修，每位艺术家的制作要求、进度大不相同，制作总监的条理和控制力度决定布展现场的状况，所以文件的整理很重要。要先将各种文件编号，再按具体要求汇总到：a.设计制作表；b.木（铁）工工程表；c.采购表；d.电器设备等表中，详细列明——收件时间、具体要求、下单制作（采购）人及时间、最后落实时间及状况。每天跟进，只要翻看各表，就能对各种情况了如指掌。当时，为避免在展厅与办公室间走动浪费时间，我把手机、对讲机、电池、报事贴、名片、电话本、胶纸、计算器、卷尺、刀、笔、艺术家的工作证及布展施工证、各类工作表、所有艺术家的工作要求（草图）、平面图、用款申请表等等办公物件带在身上，流动在各展区间现场办公。以第一展区为例，最早开工的有：傅中望的《地门》、朱金石的《无常》、胡又笨的《抽象系列》、徐冰的《方块字书法入门》、蔡国强的《万花筒》。情况是：《地门》的石头购错了料；《无常》的竹子、宣纸和人手不足；《抽象系列》增加展线，补做衬板；《方块字书法入门》所需课桌赞助商落实不下，再不下单制作时间来不及，而课室是否要开窗无法和作者取得联系；《万花筒》要找个安静和安全的空间给日方技术人员工作；原计划在天井处的谷文达作品无法到达，要换作品。马上解决：①委托A施工单位a.将《地门》的石米移作他用，购进完整旧红砖（没有碎的买）——弄碎后搬进展厅、铺上透明塑料布后再施工；b.为《无常》增购竹子，并按朱先生要求委派数位扎竹架男工和揉纸女工；c.迅速将二展区5号厅中已快焊完的顾德新的《1990年9月16日》铁架子，拆除后移到一展区天井，按新设计，从3m（W）×3m（L）×3m（H）增高到此为9m（H），购料施工；d.讨价还价，预付工程款与A施工队。②委托B施工单位，a.增派木工，为《抽象系列》制作木架并加板；b.《方块字书法入门》的夹板墙按原计划施工，等作者到后再开窗；新增制作12副书架（原希望有厂家赞助）。③分别请商家送50刀宣纸,顾先生作品改变高度后增加的填充塑料膜并付款。④马上带徐冰的助手去红木家具厂订制桌椅并预付订金。当然，问题远不止这些，但因为每项工程预先都做了相应的计划和安排，处理起来简单多了。

  （二），物流。确保物质供应畅顺快捷是体现制作人能力的重要方面。对无钱又要保证物质到位，有4种途径（这里不谈赞助问题）: ①已知大宗有把握的或特殊的物资，自己开车或带上艺术家\助手一并去,例如毛驴、灯、婚纱等等；②难以运输的，包在工程中请施工单位负责，例如砖、竹、铁等；③对零碎的小件，如CD机、墨水、镜子、浆糊、钉子等等，请专业代购公司送货；④同时让3家施工单位竞价。例如艾未未的《脚手架水晶灯》。按图纸设计的数量，需租用的脚手架、配件等费用5万，加上押金17万，还有其它的运输费、安装费、税收等等，还得另加2.5万，总费用24.5万元，美术馆是出不起的。施工队建议，减少脚手架数量来降价，理由有三：①如此密度，60cm间隔一个，能承载一个火车头，何况一个水晶灯；②间距太小，施工相当不便；③小孩很容易攀爬上去，有安全隐患。可为了保证效果，我们仍按设计要求进行。竞价后，费用降至3万，因为这家施工队正好有批待周转的脚手架。
  （三），人力资源。对人力资源的调配能力是体现制作人水平的另一重要指标。这里，我们特别强调专业人力资源。广东美术馆一直很重视对专业布展队伍的培训，早在三年展一年半前就着手进行了。我们从几百个下岗职工中精选细选出13位人员，平日有展览时看展厅，闭馆时布展览。经过长时期的锻炼与培训，他们对操作流程和作品都很熟悉。布、撤展过程中，特别规定：除了特别、特重的作品外，所有作品不许非专业人员布置。而此时正好另一个重要的外展抽调了3位专业布展人员，人力资源有些紧张。因此，更要求布展时分工很细致，例如，傅中望的《地门》，木门部分及接触到木门的砖头是专业人员做的，其余的砖头交给施工队去做，最后再由专业人员调整。而林天苗的《辫子》，只要有耐心的女工，所有专业人员一律不用参加。这样一来，人力得以合理的分配，既保证了质量，又保证了效率。

二、空间
  实验艺术对空间的要求远高于传统的架上绘画，这对布展是个极大的挑战。广东美术馆现有的空间相当不利于展示当代艺术：楼层矮、柱子多、天花不能挂、地面没有电源、展厅间隔固定、独立。要突破空间的限制，制造适合、活跃、对话的空间，确实费了不少的脑筋。……但仍然存在不少问题，例如：影像部分因只用了一层丝绒布间隔，声音互相影响，使作品的效果难以充分地展示。

三、知识
  平日专业知识与经验的积累相当重要，对知识产权的认识应提高到一定的高度。对待那些不了解的作品、不了解的材料、没有预料的问题，即所谓“无知”，除虚心请教，多动脑子，就得交点学费了！为《地门》所购的辅材出错就是个例子。凭着工作单上“作品旁边‘铺白粗石子’”的字样，我想当然地买了白石米。等见到作品后，凭直觉感到不对，才找到很难一见的模糊书样（——因为在深圳做书，所以广州、深圳两头用），发现自己确实错了。还有就是胡向东的《理想种植》。采购人员依照我的“购带根的北方大白菜”的工作单，在广州及周边农村寻找了一轮，回来报怨时，我才发现，南方的水土养育出来的白菜又瘦、又小、颜色又深沉。只好重新种植。几天后，肥、水、阳光充足的白菜们长大了，舒展着绿叶，可是一点也不见怎么高大，完全没有北方大白菜怕冷抱团的味道！胡向东的树脂白菜在一溜又矮又绿、随风摇曳的白菜中，显得特别另类！无奈之下，只好去市场购买无根的大白菜种下去，在形式上做到百分之百的“理想种植”。另一个例子是艾未未的《脚手架水晶灯》，出了两个问题。一是一切按图施工调灯时，我才发现水晶灯是室内用的，不能淋雨，只能增加预算，为它加机片顶。当晚，突然降温刮起大风，我和同事正在紧挨着《水晶灯》的徐冰作品《广东野生斑马群》处，谈论着如何给驴子染色问题，忽闻乒乓声，见到有透明的物件甩向驴圈中，驴子门吓得四下逃窜。原来是风从水晶灯下向上灌进去，顶翻了有机片盖子。此时又下起了大雨，水晶灯在风中哗哗作响，摇来摆去。我赶紧通知电工断了电源，4个工作人员拿着红蓝编织布爬上去，用铁丝把作品外围来风处及顶上包扎结实。这是工作疏忽所造成的危险，坏了顶盖又得重新设计，幸运的是，在布展休息的时间发生此事，万一开幕后发生，危险就不可想象了。二是脚手架所需的空间大，而场地有限，所以设计时只能把馆藏的固定雕塑唐大僖先生的《猛士》也包进去。我们也只是想到施工时如何保护它：先用夹板钉个木房子，搭完脚手架后将木屋拆除，恢复原状，而没考虑其它。开幕后唐先生给我们提意见，才派了几位工人把它包起来。他们拿红蓝编织布，用护士包扎伤员的手法，细心地一圈一圈给雕塑穿了件紧身衣！可没过几天，馆长又通知我重做！此刻我才彻底明白，唐先生是希望他的作品不要出现。于是我们又重新用黑色遮光布，给《猛士》搭了个带门帘的帐蓬，撤下了红蓝编织布，如果哪位观众有兴趣参观此雕塑，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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