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艺术国际 作者：赵子龙

注：原文标题《艺术是一回事，抓人是一回事》

2013年9月29日下午五点，在央美美术馆的安迪沃霍尔回顾展开幕式上，艺术家华伟华释放了海量苍蝇，使现场发生混乱。艺术家宣称这是一件作品，但在现场报警后，艺术家被带走问讯，据艺术家何云昌的微博得知，华伟华被带走已经14天。

华伟华被带走在现实中是正常的，尽管艺术家宣称这是一件作品，但在公众社会视野中，是不是艺术并不重要。即使派出所所长是央美艺术史系毕业的，只要有人报警，他就不得不以现行法律为判断依据，而不是艺术史逻辑。其实咱可以想想，那些支持华伟华放苍蝇的人们，我不经允许在他们的工作室里放十万只苍蝇蟑螂，他也会奔过来给我俩嘴巴子，他懂沃霍尔杜尚，但他还是会揍我。同时，可能其他的艺术家却会来支持我。

说白了，我们希望别人去攻击我们的敌人，我们会怂恿高呼，但要我们自己去的时候，我们会变得很现实，我也这样，这是人性。华伟华就是那个“别人”。我们将对艺术制度的不满寄托在他身上，如同看到自己的战友抱着炸药包冲向久攻不下的堡垒——我们第一时间是胜利的喜悦还是失去战友的悲哀？许多人因为觉得“解气”而支持华伟华的人，内心深处或许都躲着一个野心家。在当代艺术与制度的博弈中，我们见了太多怂恿艺术家当炮灰的人，他们反复质问一句话“你为什么不去牺牲？”

我支持理解华伟华的作品指向，但我却不建议他以这种方式，应该还有更巧妙更智慧的方式。别去听那些酸文人高亢的腔调，我们没法和博伊斯杜尚相提并论，不是因为他们是大师，而是因为他们的处境和生活的制度，与我们完全不一样，他们做这样一件事，所付出的代价完全与我们不一样。尽管沃霍尔美术馆馆长埃里克夏纳先生面带笑容的说：“看到中国的艺术家朋友在这里做了他的作品，我们感觉到就好像沃霍尔回来了!”，但在中国地盘上，我更宁愿理解为一种外交辞令，除非他愿意动用外交手段把华伟华保出来。

央美报警也在情理之中。大型的展览需要筹备很长时间，许多人付出了艰苦的劳动，这是事实。如果各位艺术家的个展上出现这种突发情况，我琢磨大多数人会选择报警，把棘手的问题交给警察，因为自己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公平来说，我也不会同意别人以破坏我的代价去成就他自己。这种不经沟通的突袭，是需要商榷的，很容易被人理解为捣乱。借助别人的场面来实施自己的作品，这种方式在艺术圈内很流行，但我们更多的不是“借”，而是“抢”和“破坏”，片山在墙美术馆展览上吃屎、杜应红在改造历史展场外唱“改造历史好”貌似都是这个路子。央美当时的反应在情理之中，哪怕是一个队的，你拿我的钱我还是要揍你。

如果说报警是开幕式的应急措施，那么现在开幕完了，央美是否愿意尽可能地去表现出一种宽容姿态？我觉得这是至关重要的。华伟华可能会以《治安管理处罚条例》量刑，适应条款应该是“扰乱机关、团体、企业、事业单位的秩序，致使工作、生产、营业、医疗、教学、科研不能正常进行，尚未造成严重损失的；尚不够刑事处罚的，处十五日以下拘留、二百元以下罚款或者警告”。是否造成严重损失，取决于央美美术馆的指控。若是央美美术馆在事后仍然坚持指控，我不能说美术馆不对，但在道义上将失势。目前已经是14天，拘留也就最多15天，

希望央美不要加重指控，也不要将一个艺术学生看做敌人，这时候如果你们能出来说“这是一件作品”，将会获得更多人的理解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