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楚戈天的提问

    在形式不断翻新以至无新可翻的情形下，你觉得作品的形式在整个作品中的作用到底有多大，或者说还要不要讲究在观念及形式上的双重探索？

    我觉得，纯粹的形式翻新，或者说为语言而语言，这种现代主义的形式探索不是不可以，只是在今天的问题环境中已经失去了实际的意义。我觉得形式是为“观念”的呈现服务的。至于观念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对于每个艺术家的理解会非常不同。我自己喜欢把观念置于问题之中来加以提携，并在观念中产生处理问题的手段，这个手段其实也包括了对于形式的处理。而纯粹的形式探索，是感性或直觉地先有了形式，并通过对形式的体悟，赋予形式以一定的话语阐释。今天我们为什么越来越质疑这样的阐释，因为这样的阐释怎么说都是可以的，它是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梦呓出来的、自己很能接受的一种说话方式。假如我们的质疑成立，那么，固守一种艺术样式还在号称实验这样的情况，实际上跟所谓的“探索”已经没有关系了。
    你的提问，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是因为你在一种你所“锁定”的形式中，观念的东西进入不了，你为此觉得观念应该是不重要的；进而，你觉得你所“锁定”的形式是探索性的，否则你所拥有的表达权将无所体现，你需要的理性在这里没有闪光的余地。所以，不是你的思考在与探索对话，而是你进入不了交流的焦虑，使得你可能暗藏的智慧无法被外界察觉。所有这些其实还都是一种叫做“心理活动”的东西，由于它既个体，又私下，值得你暗自揣摩迷津。问题是你却误把这样的揣摩当做学术了。你极力诋毁“观念”，甚至说到“观念的悲哀”这样的话，我觉得你是在期待观念的到来，只是期待不来而已。
    观念是能期待的吗？否也。我个人觉得观念是在思与反思中慢慢形成。观念是对思的对象所形成的问题中逐渐清晰的。所以我倾向于在问题中去触摸与塑造观念，而不是所谓的纯观念。纯粹的观念以及你所说的纯粹的形式在今天都是非常脆弱的。因为我们的思想无法对它们进行有效的依托与支撑。
    做这样推进式的思考有时是非常刺激的。因为你理性地偏离某种体系或轨道，与你感性地游离是很不一样的。我们的感性依然十分重要，担当这样的感性有理性在背后铺垫，这样的感性是有方向性的。这对于建立我们自己的思想平台非常有效。我是这样认为的。
    再回到你的问题。观念与形式的双重探索，这话听起来不坏，但需要一些介定。我们是在怎样的观念之下出手的？这个观念有针对性吗？如果有，为什么？如果没有针对性，那观念在你的作品中是用来干吗的？双重探索这样的话，我的判断是，过于给自己以退路了。因为，观念不行了，好像还留下一个形式探索的希望，这其实是自欺欺人的一种障眼法，它是空洞的。在我看来，观念与形式的探索是一体的，是一个硬币的两个面，一如我叫“好”的时候，心里认了，声音也同时从嘴里出来了。你体会一下，是不是这个“理”。

很煞笔啊[s: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