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佳案老艾的申请内容
发起人:活泼  回复数:7   浏览数:2291   最后更新:2008/09/24 21:35:41 by fateel
[楼主] kbkj 2008-09-20 11:48:06
都市反讽
汪民安


迟鹏的这些新作品基本上是以现代都市为对象的。现代都市如此之繁杂,丰富和多样性,它犹如一个迷宫一般将我们卷入其中,我们如何来想像这个现代的巨大人造机器?事实上,有各种各样的想像城市的方式,就迟鹏而言,他是将都市中的焦点性建筑作为对象。就一个城市而言,最直观的印象是高楼林立,一个一个的建筑物拔地而起,形成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建筑森林。在这个抑扬顿挫的水泥森林中,单个建筑物之间总是要攀比,要竞技,要出人头地,要鹤立鸡群。这样,我们就看到了某个单一的建筑物或者建筑群在整个城市中出类拔萃,它们吸引了城市的目光,成为了城市的标志,这个标志性的建筑物是独一无二的:或者因为它们无与伦比的高度,或者因为它们饱经风霜的历史,或者因为它们的新颖的奇形怪状,或者因为它们某种独特而巨大的商业或政治功能。这些建筑物在切割和定义这个城市,而城市,也因此在这些拥挤的建筑群之间获得了一种抽象:它被抽象成几个巨大单体建筑,或者是几个街区,或者是几个纪念碑性的标记。人们奔赴这个城市,就是奔赴这几个场所。它们变成了城市的地标,成为一个繁杂而多样性的城市的超级中心。这个建筑物(街道)瞬间就将城市的中心拉倒自己的身上来,这,就是我们要说的城市的焦点性地标。
迟鹏的这些作品恰好是将这些地标性的建筑和街道作为对象,但是,他不是对这些对象进行纪念碑式的铭记,这不是一种肯定性的记忆。相反,他是对它们持续不断的反讽。我们看到,反讽的方式多种多样,但是,反讽的对象都是这些地标性的场所。他的这些作品主要是针对着北京和日本的一些城市。中央电视台,国家大剧院,这是北京的新的超级建筑,迟鹏无一例外地对它们进行了讽刺性的改写:国家大剧院伸出来一个女人的性感的双腿,一只脚上还犬儒般地挂着一只红色高跟鞋。新的中央电视台被改装成一个变形金钢,并且在不远处还有一个渺小而潜在的对手在向他挥拳;北京新光天地的奢华,考究和精致,却正被一个裸露大腿的男巨人所“亵渎”;东京涉谷的女人,现在全变成了木偶;横滨的摩天轮被重新复制了一个,变成了两个轮子,看上去似乎成为一辆巨大的自行车的双轮。所有这些建筑物,这些城市的超级中心,城市的焦点,都是现代性的雄伟展示,是意志力的表达,它们在创建之初,就被一种巨大的梦想所支撑。它是现代人的高度,想像力,勇气,财富、奢华和意志集于一身的表达,这是人类现代性极限的爆发瞬间。但是,所有这些,这些伟大的梦想,这些意志的巅峰,在这里,都遭到了讽刺。迟鹏的作品,将它们进行了滑稽剧般的改写,使得这些英雄般的“巨作”变得非常滑稽:一个高雅的艺术剧院中伸出来一个低俗的大腿;一个严肃的新闻中心被嫁接成一个搞笑的夸张的卡通人物;一个繁华、盛装、充满活力的街道却遍布着呆滞的木偶;一个标志性的转轮被改装为一对嬉闹的自行车轮;一个最摩登的印刷广告女郎却遭到一个巨型男人的骚扰。这些现代都市的焦点,它的最为自豪的片断,它的令人震惊的奇特景观,要么遭到了各种各样的戏耍,要么遭到了各种各样的性的阉割。在此,这些伟大意志的英雄主义受到了嘲弄,它们被完全颠倒了。现代性的鸿篇巨制,不过是一堆可笑的滑稽剧表演。
如果说,这些现代性的闪光焦点是迟鹏要戏剧性地去摧毁的话,那么,反过来,现代性的反面,乡村和自然,则肯定会受到他的竭力推崇。正是在这里,我们看到了关于麦田的作品,这是现代性的反面表述。麦田的作品完全是还乡式的,孩子们在麦地欢笑和奔跑。对于现代都市来说,这是乡愁式的梦想。在关于现代都市的作品中,迟鹏有意要去掉人,好像现代都市只有建筑,只有巨大的机器,人呢?变成了无以数计的木偶。这些都市作品中,到处都是玩偶和卡通,或者说,都市中的人犹如木偶,不激动,不欢笑,不奔跑。作品中即便出现的人,也都是非常之人:要么是巨人,要么是小人(卡通人物如此之小),要么是面目模糊之人。而孩童则遍布在麦田中,麦田里到处都是生命,是欢笑,是奔跑。就此,这张麦田的作品和都市的系列作品形成了一个有趣的对照:一方面是孩童,自然和生命;另一方面,则是木偶,机器和呆滞。麦田一望无际,它是平面展开的,它可以遐思,这片金色布景尽管谱写了浪漫主义的挽歌(我们都知道,它一去不复返了),但是,这个挽歌总是在人们内心一再吟诵。麦田生活,这正是现代都市生活的乡愁。确实,它和大都市的全景图完全迥异:大都市的高楼是纵深的,立体性的,它高低错落;在这里只有动荡,只有上下,只有起伏――也就是说,只有身不由己的成败;而麦田呢?我们在这里看到了欢乐,嬉戏,无辜和贞节。这里没有中心,没有等级,没有高度――也就是说,没有竞技。它自然,柔软却不乏生机;高楼和麦田,这完全相反的两种生活方式,这垂直和平面的生活方式,这灰色和金色的生活方式,以如此剧烈的对照方式带到了我们面前。这对于我们这样的同时刻骨铭心地历经过这两种生活方式的人来说,这完全像是一个幻觉――尽管它确实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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