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体性”作为当代话语
发起人:clclcl  回复数:0   浏览数:1173   最后更新:2011/10/28 09:08:14 by clclcl
[楼主] 小白小白 2011-10-28 09:08:14
来源:《艺术虫》杂志的艺术空间








艺术虫(以下简称“虫”):您的很多作品都是来源于在网络上广泛传播的,社会上发生的各种争议性事件,对您作品的批评绝少来源于形式,大多是针对其中的调侃与挑衅让人感觉不舒服。这是你希望看到的吗?或者说你觉得你的作品为什么特别容易引起争议?

金锋(以下简称“金”):其实我的创作方式走到现在经过了很长时间的积淀。刚开始接触艺术都是从向西方学习开始的。当时我们的创作方式和思维方式,完全被西方的形式、样式所俘虏,自身的生活状态,对身边问题的思考放不进去。这也就是后来朱其所说的:很多做当代艺术的做的当代艺术作品很像当代艺术作品。

这种样式的当代主义不难做,问题是如何把你的态度放进去,这个时候我们觉得语境如此的重要,艺术与现实中间发生的很多事其实都是息息相关的,我们是在哪个语境里发言?我们活着在哪一种关系里面?引发了我们对现实怎样的看法?以前创作是无视这些东西的,去做一些样式主义的作品,这种样式主义的作品做起来相对容易,甚至方便让西方接受。相反我现在做得很多作品,西方的策展人来看的时候,他们要问很多“为什么”。当我把这些“为什么”一一跟他们解答的时候,他们都会“哇哇”的很惊讶,因为他们不在这个语境里面。

至少在我周围的朋友圈子里,还没有太多针对我的具体作品的批判,他们可能有时候会提醒我不要陷入一种创作的惯性,就像汶川大地震,很多艺术家到汶川去做作品的时候,我没有去。我觉得这么大一个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们无法去改变,这件事本身带给人的冲击已经足够强大,艺术在里面就显得非常渺小。反过来生活中的很多小事,八卦性、社会性的事件,引起了我们的思考,有一种强烈的让你要去把这些材料进行转换的冲动,这里面我觉得有艺术家的工作可做。像“钉子户” 事件,人家也没有把自己当成艺术家,为什么老百姓的“方案”做得更好?因为他们的“能指”、“所指”做得很直接,如果不做得直接可能会出人命的,他们是逼出来的,而不像艺术家们躲在象牙塔里面喝着茶,听着音乐,想着优雅的方案,是一种小资情调,没有疼痛感。



虫:你的很多作品与政治有关(如:《我感谢你**白宫》),但政治除去其公共性之外,很大程度上是一个专业问题,而不止是一个立场。你觉得自己懂政治吗?为什么艺术必须要涉及政治?

金:这是一个老问题了,不是艺术家有意要涉及政治,只是艺术与政治有着种种千丝万缕的联系。其实如果我们撇开艺术和政治在样式上的区别,这两者思考问题,处理问题的方式是很相近的,只是政治更现实,更实用主义,而艺术必须还要用艺术本体的东西来超越现实,让人有某些想象的空间。另外我们可以发现,通过追问某些我们发现的某些问题的根源,它是引申到制度、政治层面上去的。

所以艺术家在思考问题的时候,牵扯到两个方面的问题:一个是要对社会作出表态,另外一个是如何通过表态刷新自我。这里面牵涉到批判、自我批判和社会批判。如果一个人自我批判能力非常弱,社会批判能力不可能非常强。只有自我批判能力非常强的人,他才会有余地把他的认识释放给社会,这才是真正的中国知识分子应该做得事情。所以一旦跟政治发生关系的时候,就会强调艺术家的公共意识,艺术家说话的时候就会强调在哪个语境里面表达?这里面既有风险,有残酷的一面,同时也有艺术家智慧的一面,不是简单的表达艺术家对政治感不感兴趣的问题。

虫:那艺术与政治之间的冲突是否会带来一定的风险?

金:中国的体制与当代艺术的性质决定了这种冲突是会存在的。如何让一个冲突的东西不要那么强硬,不要那么你死我活。我们不是要打仗,艺术必须有艺术本身的功能。我的看法是,现在可能用一个新词更好一点:叫做“抗争政治”。

一个人。一个老百姓在遭遇到现实中的某些事的时候,他要表达,他要抗争。当他的问题长期得不到解决的时候,情绪压抑到最后会变为爆发。当艺术家看到这些信息,或要就这个信息来表达的时候,必须要通过艺术的手法来进行转换,艺术家能转换的部分就是表达态度的部分。而不是说艺术家表达的东西和老百姓说的东西是一样的,老百姓说完以后,你“二度叙述”这件事情,那你还不如老百姓。

虫:有人说你的作品“只是在一个“事实”上做“事实”本身,没有超越“事实”,艺术作品是否总是应该包含一部分不可说的东西,有人说语言达不到的地方,才是艺术开始的地方,你对这个问题怎么看?

金:这句话恰恰是我经常批评其他人的。因为媒体报道的东西既有它真实的部分,也有它故弄玄虚的部分,还有它刻意强化的部分。而艺术家在新闻媒体对某些事件的报道当中,发现了一个艺术可以展开对话,并进行重新打造的空隙,这种真实事件和报道留下空隙的部分正是艺术可以钻空子的地方。

我们读新闻的人大都不在现场,恰恰我的有些作品会把事件复制到现场,复制的不是跟报道的事件完全一样,而是要超越事件,如果没有超越事件本身,就证明我这个作品的转换是有问题的。当然这是我对自身创作的要求:必须要超越事件本身,甚至让人遗忘事件本身。

比如说“孔子像”,我也是通过网络评选“孔子标准像”受到的启发。我以这个事件作为一个由头,来重新讨论教育问题、历史问题、现实问题。



虫:像《孔子像》、《秦桧站像》这类作品看起来第一感觉是很有智慧,非常有挑衅性,那除了挑衅性以外,你想展示给观众怎样的思考?

金:我觉得在我们的社会中存在着一些社会、道德、公众所默认的一些底线,如果去批判这些底线,会让有些人受不了。但我们活着跟这些东西是有关系的,只是我们很少去面对它,如果每个人都能够去面对的话,我们的国家将是一个不得了的大国。我们的民族在集体无意识上是一个取暖的民族,缺少西方的独立意识,只要你不侵犯到我一亩三分地,就能忍让。鲁迅站出来说,不要忍让,你的就是你的,必须要面对,要站出来说句真话。结果反而被排挤到集体外面去了。

当我们现在慢慢开始学着做一个讲真话的公共知识分子的时候,牵涉到的还是历来知识分子规避不了的老问题,只是我们用这种思维方式去思考的时候,活的相对明白了许多,仅此而已。

虫:你刚刚提到了“钉子户”、“抗争政治”等等,相对这些问题,艺术能做什么?艺术家能做什么?

金:艺术其实很小,我们的“人” 很大。只有当我们自身对社会、对生命的理解,变得博大了,我们才能用这种博大的感觉去做艺术。

我有一次跟一位朋友讲:“一个艺术家把艺术看的很神圣的时候,脚还在发抖,他的作品如何能站的住脚?”。艺术只是人的一种表达方式,艺术是为“人”服务的。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才能把艺术做好。对我个人来讲,我是从这个角度理解艺术的。

所以最后我变成了一个读书人,想问题,读书,进行交流,让自己的积累更加丰厚。这样当我们要对某一问题发言的时候,形式是不择手段的。形式是为我们的想法服务的,你不可能用某一单一的形式去表达不同类型的问题。

虫:在你目前的创作阶段,“动手”还重要吗?

金:我觉得现在的创作方式跟以前不太一样,现在是团队工作,甚至有的时候工作方式必须企业化。我们是出思想的人,出思想比动手精采得多。现在都是数码式,而不是手工式的,我不是用手工打拼,而是用思想打拼。

虫:《忏悔书》和《为人民服务》,包括《招牌》这些作品都是以文字的形式来展示的,你会在这方面继续做下去吗?

金:这是歪打正着,要看当时我所面对的问题。比如说做《招牌》的时候,我考虑的是对《宪法》的借用,它本身就是文字,只是我用《招牌》的方式转换出来而已。因为我们对《招牌》的感受,有着对历史的反思,以招牌的方式进行阅读的时候,我们的感受是不一样的。阅读的时候才会发现,我们没有意识到自己拥有条款赋予我们的权力,它跟我们的日常生活没有关系,我们的公民意识很弱。

去年一年等于思考把我拉到了文字这个点上,也是自己给自己了一个压力:既然想跟文字打交道,是否就把这条路推到极限?所以做《招牌》的时候,对文字的思考我觉得应该结束了,但如果有好的机会,好的转换题材,我还会继续做文字的作品。

虫:你的作品的现场也是非常有意思的,比如像《为人民服务》,为什么选择将官员言论刻下来之后再拓印,又为什么选择将“为人民服务”用粉笔在地上书写,又比如为什么“检讨书”要选择刻在大理石上,然后铺在地上,这些形式是出于何种考虑?

金:我首先带着创作框架去看现场,回来以后再根据现场条件继续往前推。《信不信由你》这件作品,是在南京参加一个展览,他们给我一面墙,我去看过以后,就在这个墙面刻了很多字,把找到的一些网络上的假新闻用中英文全部刻在上面。远看看不到,走近才会发现白墙上密密麻麻的刻了许多字。等到展览结束时,我把这些字拓了下来,把墙面恢复原样,再拿这个拓片参加另一个展览。

《检讨书》之所以选择将字刻到地板上,是因为我发现如果从上面往下看,所有的观众都在低着头读“检讨书”,踩在“检讨书”上面,边走边看,可能还会回想起自己写检讨书的经历,有点黑色幽默。我的作品就是让人看完以后会有疼痛感,而不只是一笑而过,笑过之后会想一想。



虫:很多的艺术家对哲学家和美术批评家有一种畏惧感,因为这些哲学家、批评家在文字上非常强势,最后形成一种情绪,就是我做我的艺术,说那么多干嘛?而你恰恰相反,受过很好的哲学训练,文采也非常好,这些对你做作品有帮助吗?

金:我觉得当代艺术是一种知识分子艺术,是体现知识分子综合能力的艺术。你光拥有了技术,还做不了当代艺术,作为一个艺术家,应该接纳你生活中的方方面面:看书,写东西,思考,我觉得这是一个“养”的过程,这是我的日常工作,是我每天必须做的事情。这样在面对自己创作的时候,你才有可能把自己逼到极限,把在这件作品中最想表达的那一部分充分体现出来。而不是靠一闪念,靠一个小聪明。我觉得现在的艺术家没有笨人,都很聪明,但作品让人家看到聪明,其实不是一个好的艺术家。一个深刻的作品背后,必须有很多功课的累积,这样才会让人感觉是真实的。

虫:艺术在你现在的生活中是什么位置?

金:艺术是我的一种活法,我是从艺术门槛当中进入的,通过这个门槛我看到了更大的世界,当我越来越看到这个世界有如此激动人心的广阔景象的时候,艺术变得很渺小。而我作为一位艺术家,最终必须用艺术家的形式找到自己的安身立命所在。这也是作为知识分子要思考的问题,中国传统的文人都会在这个过程中间,通过他的思考和阅读跟整个社会对话,并在这个过程中寻找自己安身立命的可能性。

虫:你有没有可能哪天不做艺术了?

金:我很可能以后就不做了,做不动就不做了。我就是一个读书人。艺术只是人生的一个过渡,一个跳板,通过艺术理解生活,理解人生。

虫:艺术只是一种手段?

金:非常重要的手段。你把艺术弄得很崇高不对,把它仅仅当成生活的工具也不对,它是你生命的所在,是每天都要去做的功课,就像僧人每天念经才证明他是一个信徒,不去念经的信徒,是假信徒、伪信徒。

虫:你是一个自由主义者?

金:我很期待,同时我也很怀疑。不管怎么自由,这个“自由”总是要放在一定的环境下去说,如果放在一个法律至上的国家,是法律牵制自由。你放在中国的语境下,它牵涉的东西就太多了,不光是法律,我们的习性、生活习惯,我们的伦理底线、制度都会牵涉你关于自由本身的理解。

所以在中国谈自由不是在一个很标准的语境下进行讨论,因此我们的自我觉醒就非常重要,这个觉醒要从讲真话开始,从你面对一个具体问题,说出你的真实想法开始,然后慢慢再去追求你内心,给自己的内心创造一个独立的空间。

虫:除艺术家之外,你还有一个教师的身份,你对当今的艺术教育怎么看?你跟这些学艺术的青年人相处的时候,有什么样的感受?

金:首先我是师范毕业的,在大学里面教了13年的书,我非常喜欢和学生在一起。我们读书的那个时候跟今天的孩子感觉完全不一样,我们那时候把美院看的高高在上,进美院有一种崇高感,所以那个时候的大学生有一种理想主义的情结。而现在上学需要交高昂的学费,老师的责任心、担当感也不够,甚至于教授的很多东西都是误人子弟,不可能让学生真正形成自己的思想,让学生学会独立的思考问题,甚至有些大学的教学模式跟中学差不多。

如果说我作为教师,还有责任心的话,我要面对这些孩子讲一些真话,这跟我的创作是一样的。我绝对不会把学生当成我的素材,甚至于我上课的时候,经常会停止对自己创作的思考,全身心的跟学生在一起。当用这种方式跟孩子们交流的时候,反而能从孩子们身上学到很多东西,这才能体现“教学相长”四个字。当你不把道理强加给学生,平等的跟学生探讨交流的时候,学生也会用他们的身心给你交流,这个时候就形成了一个非常好的教学现场,这个现场是老师和学生互动起来的。

虫:“问题主义”能否该概括你的创作方法论?

金:“问题主义”是吴味提出的,我正好是“问题主义”的案例,我觉得批评家能去建立自己的批评系统是很重要的,他们也非常努力。

有很多批评家固守着他的老的批评武器,多年来知识背景不更换,拿老的解释学的方式来评判今天很有创意的作品,已经解读不通了,这个时候应该看到自己的工具不够了,要重新打磨工具了,有很多批评家在这方面功课做得很少。其实艺术家和批评家是一样的,你必须对自己有要求,每天的功课都不能落下,才能往前走,你的工具才是先进的。这个非常重要,吴味在这一点上,至少比很多的批评家做得好。

但任何体系都有它的弊端,批评家很容易只关注他认为属于这个体系的作品,别的作品就不关心了。所以我觉得批评家要有宽容度,要有胸怀,批评不是一棍子打死你,而是要有弹性的。艺术是多元的、多功能的,不应该把它弄的一板一眼。很多人只看到我在“问题主义”的框架里面做的一些作品,没有看到我抒情的一面。

虫:你的思路这么清晰,有没有可能哪天也给自己确立一个体系出来?

金:我可能不会为体系下太大功夫,我更关心艺术家背后的“人”,艺术家不过是这个主题的延伸,是第二主题,我们一直把第二主题当做了第一主题,所以人跟艺术不分,我要把这个区分出来,看背后的“人”,这个太重要了,而不会仅仅为艺术确立一个体系出来。




[沙发:1楼] guest 2011-10-28 10:13:41
思路清晰,顶
[板凳:2楼] guest 2011-10-28 13:00:59
思路清晰但很弱智。
[地板:3楼] guest 2011-10-28 14:49:13

虽然弱智,但思路清晰
[4楼] guest 2011-10-29 01:14:40
的确,把正义作为题目高看了艺术的功能,也小看了艺术的智能。
[5楼] guest 2011-10-31 00:01:59

老金骨子里是个农民,你是在乎一亩三分地滴,虽然说滴很知识分子啦
[6楼] guest 2011-11-01 00:44:23
书没读透急着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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