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翰:对艺术批评的批评
发起人:babyqueen  回复数:0   浏览数:1656   最后更新:2012/04/05 13:44:10 by babyqueen
[楼主] 西天中土 2012-04-05 13:44:10
来源:从西天到中土

貧民窟裡的印度當代藝術:〈你不屬於〉巡迴影展
(《破報》復刊704期)

文/蘇盈如

西天中土計畫中的「你不屬於:印度電影的過去與未來」巡迴影展從香港抵達新竹交大。策展人阿希什(Ashish Rajadhyaksha)短暫訪台參與22日的放映和亞際文化研究學會的研討會。從政治線記者開始,孟買出身的阿希什,1980年代便開始書寫電影。一開始,相關討論多從電影社團中發生,學院派的電影理論晚近才開始。他回憶「當時所有人都對電影感興趣!」,對20出頭的他而言,電影就是未來,其表現形式具有未來性。事實上,他談及受1960年代末期學生運動的影響,許多反抗政府的激進影片出現。為表示民主,英迪拉政府出資支持獨立電影(然獨立紀錄片極少獲得政府補助)。直到1980年以前,紀錄片都還只有政府才能製作,此後才有非官方、一般人拍攝的紀錄片。這次〈你不屬於〉影展巡迴放映,雖然也包括劇情片、實驗片,在中國、香港紀錄片卻受到較多矚目。對這點驚訝之餘,阿希什說「在印度,紀錄片是一個嶄新範疇」。

印度獨立電影在電影工業之外,沒有穩定資金,自主性較大。這些沒有市場的影片,多在地方社區、大學、非政府組織、電視、美術館(多實驗片)、獨立影展等場域放映。對於主流歌舞、寫實、實驗跟獨立這些範疇的影片,阿希什說他以前幾乎「每天都在看電影」,直到現在還是有機會就看,隨時收集DVD。阿希什主張,此次影展意義在於過去戲院會上映電影,但當代拍攝工具普及,越來越多人可以拍片,電影製作也亦發多元。因此比起院線片,它突顯出一種對於印度日常生活中移動影象拍攝的實踐。目前阿希什從香港帶回許多中國記錄片,一面尋找資金,希望未來可以在印度舉辦中國紀錄片影展。

印度紀錄片與貧窮暴力

當台灣性別運動在傳統家庭觀與性別多元慾望自主的極端間,拋論述灑口水時,印度人權律師得疲於奔命,為被醫院拒絕治療的產婦、人口販運至遠方的兒童性工作者打沒有終點的官司。新聞中不時出現村莊新娘因為嫁妝不足而被燒死,或寡婦被指責是女巫而被搶走家產、虐待的情形。印度友人曾告誡,女生千萬不要一個人進警察局,印度公立醫院可以讓人直的進去橫的出來,那裡警察局可以使你本來只是要報案失竊,卻反被性侵。遑論目前印度刑法第377 條仍規範同性性關係違法、得判終生監禁。在這樣的社會裡面,你會忍不住懷疑與其被關在家裡,當免費給人洗衣燒飯帶小孩上床的妻子,那些至少可以用性來換錢的性工作者,比起來或許尊嚴、驕傲跟自主還多了一些。

此次影展中,「紀錄片:證詞、家園、城市」單元中許多經典紀錄片,透過坦率而深思熟慮的影象畫面,細微描繪出女性自主意識與其所承擔的「貧窮暴力」。《夜精靈的故事》闡述加爾各答紅燈區(Sonagachi) DMSC組織成員的故事,該組織倡導男、女、跨性別者等性工作者的權益。在面對比現實更加暴力的警察侵犯,DMSC使得該地性工作者面對外界得以及體制裁施暴者,性工作者擁有自信,而年長者會教年輕人碰到不願意戴保險套的客人,如何維護其面子贏得裡子。《佳人如我》裡開頭極度獨立、自我、變幻莫測的駐唱女郎,後來才發現她也與火脫離不了關係;面對城市裡擁擠的交通工具上,男性群體毫不遮掩的目光,與隨時可能發生的肢體騷擾侵犯,仍能堅持展現性感美麗,而非以亮麗的傳統服飾裹住自己的女性,這個選擇並不常見。「他們在消除窮人,不是在消除貧窮」,《猶如戰爭》中,印度政府結合國際資助的小家庭計畫,以對女性身體手術的方式來進行節育、減少人口,然而婦女背後複雜的社會脈絡,如夫家對於生兒子的期待,無經濟能力生不出來只有離婚一途,等於失去所有包括財產,手術後不斷失血的醫療照護,服用藥品對於人體的危害,這項政府的節育實驗,醫師、技師等在數字績效壓力下,顧及不了上述這些女性所面對的衝突、算計與困惑。

在《美麗之城》與《家庭掠影》中,談出不同階級的家務事。在德里郊區一隅,美麗之城(Sunder Nagri)中一群遭紡織業機械化衝擊的手工紡織工人,是一群去上工卻領不到工資或者失業的男人,白天在街上閒晃、喝酒;他們無奈的面對小孩,不喜歡妻子出去工作,而情緒低潮時控制不住力道就會打老婆。《家庭掠影》則以極為貼近的鏡頭進入/侵入家庭,母親的喘氣聲、切菜聲,長期因工作分離而練就出來好廚藝的父親已經退休,兩個人坐在電視機前面有一搭沒一搭,母親不斷詢問兒子什麼時候結婚,姻親回憶起當初嫁進來後、見到不同生活習慣的不可思議,母親喜歡吃香料從身上拿出小盒子被兒子要求作出尋常丟入口中吃的動作,一直不懂兒子在拍什麼因為當中根本沒有對白只有拌嘴。事實上,家庭責任、情感與婚姻關係,正是印度中產階級生存價值與意義的關鍵字。比起戀愛歌舞,壓在肩膀上的家人之愛,是每個奸商貪腐政客義無反顧的原因。

喀什米爾作為印度動亂區域(disturbed area)之一,過去二十年,約六萬人在武裝衝突中喪命,包括平民。在1947年印度獨立的同時,就註下了他跟鄰近國家紛擾不斷的邊境問題。夾在巴基斯坦、印度與中國間,平靜而美麗的山區湧入武裝軍隊,生活仍一片貧瘠,《我們如何歡慶自由》影片中喀什米爾居民高喊「Azadi」,意謂自由,而後有自決、革命、解放的意思。《秋日的最後國度》中使用南亞婦女法院流離失所女性陳述證詞時的影像紀錄,敘述宗教衝突後眼見家園被毀壞、離開家鄉的Indu;從孟加拉被賣到喀什米爾的年輕新娘;Shahnaz被巴基斯坦激進分子強暴後,逃出再印度情報人員強暴,同時擔任辨認激進份子的證人,最後雖然有孩子,男人在聽到她的過去後都無法接受;Anju則是在喀什米爾的印度教徒,家人被武裝分子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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