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无限美好”——杨心广个展
发起人:桃子熟  回复数:4   浏览数:3463   最后更新:2013/10/25 22:50:59 by guest
[楼主] 点蚊香 2013-09-24 21:14:13

作者:孙琳琳   来源:新周刊

       身体是每个人的武器,行为艺术家固然可以用身体来搞创作,普通人的身体宣言却往往更出人意料。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行为艺术如掷向麻木人群的石块,以前卫的行为引起社会反思。伊夫·克莱因、约瑟夫·博伊斯,都是行为艺术家里最好的,他们的作品不仅仅是艺术的,也是历史的、哲学的、社会学的行为。

  1974年,博伊斯做了著名的《荒原狼:我爱美国,美国爱我》。他从杜塞尔多夫乘飞机抵达纽约肯尼迪机场,身裹毡布,被用担架抬上救护车,直送画廊,然后与一只荒原狼相处一室。他裹着毡布,揣着手电筒,露出一根拐杖。开始时博伊斯不时敲打挂在脖子上的三角铁,后来好像开始和狼建立睦邻关系,与狼共眠。三天后,他还是身裹毡布,又被担架抬上救护车送回肯尼迪机场,返回杜塞尔多夫。

  与40年前相比,如今行为艺术的想象力常在日常事件之下,有时甚至要从生活中借灵感。行为艺术家喜欢强调:是的,有些普通人比我们还要狠,但他们只是“比较荒诞的或非日常的行为”。

  如果行为艺术需要一个大展厅和许多粉丝,那它与自己最早反抗的庙堂艺术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只需架好机位拍照、录像,然后制作拷贝送入美术馆和藏家手中。

  艺术批评家黄专说:“有一年我在澳门参加行为艺术的评选,相当于看了3天A片,看得想吐了。”这是不少行为艺术今天给人的观感。让人感觉惊讶和刺激只是行为艺术的手段之一,并不是这种艺术形式魅力的核心。

  常有行为艺术家困惑,我做了那么出位的作品,为什么关注却不多?那是因为:行为艺术家的狠是设计出来的,普通人的狠是逼出来的。这个世界最令人震撼的不是出人头地的渴望,而是一颗狂野的、绝望的心。

  要追溯行为艺术的光辉岁月,一定要回溯到上世纪60年代的维也纳,行为艺术就始于彼时彼地。维也纳行动派的勇敢和激进是当时社会的翘楚,他们在战后奥地利压抑的社会气氛之中用令人胆颤的行为表演实践着安东尼·阿尔托所说的“残酷剧场”,以暴虐的发泄唤起观众的良知和感应。

  他们的行为激进,光是听听已经够吓人。比如:史瓦茲·科格勒(Rudolf Schwarzkogler)用刀片一寸寸连续切割自己的阳具,布鲁斯(Gunter Brus)让人在自己身上大小便,奥托·穆尔(Otto Muehl)和赫曼·尼什(Hermann Nitsch)的作品中充斥着动物内脏、排泄物和鲜血。

  在他们之后,挑战身体和心理的极限逐渐演化成行为艺术的标准模式。维托·阿孔齐(Vito Acconci)咬自己,还在画廊手淫,克里斯·博顿(Chris Burden)在玻璃渣上爬,还让人向自己开枪。行为艺术宣称彻底打破了资产阶级社会的艺术趣味,却没料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趣味的一部分。

  如今已成为艺术界权力人物的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Marina Abramovic)就是这种趣味登堂入室的代表人物。她生于塞尔维亚,早期她以匕首猛剁指缝,在腹部刻五角星,或麻醉自己让观众任意处置,用加诸自身的伤害来批判暴力与强权。成名后,她逐渐也成了一个说一不二的强势人物,不仅在西方主流美术馆搞大型回顾展,还设立了自己的领地——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研究所。

  她拥有一大帮粉丝,缺钱时便向他们募捐,捐赠的最低额度是1美元,阿布拉莫维奇宣称,出了钱的人有可能在一个名为The Embrace的活动中得到她的一个拥抱。Lady GaGa也来帮助她筹款,不过这只是一次“女神”之间的互惠合作,阿布拉莫维奇得到了60万美元,Lady GaGa也推广了新单曲。

  阿布拉莫维奇的自传中记录了那些行为艺术史上所谓经典作品的始末,其背后无不有资本和传播考量,她的一生比她的任何作品都更像一个行为艺术,在艺术的名义下,人性的弱点也成了故事的元素。网络上流传这样一个片段:她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的回顾展中静坐两个月,不曾想旧情人出现,两人执手相看泪眼又再次分别,你看了感动吗?艺术也可以策划,很浪漫,很好莱坞。

  行为艺术家蔡青说:“女行为艺术家天性细腻,可能做得比较动人。女性艺术家也比较吸引人,外形有优势,特别是在封闭国家,女艺术家的勇敢更加吸引人。”

  这种吸引很容易就演变成一种欣赏与自我欣赏,裸露的动人的身体有双重效果,你以为自己在批判,但观众却很可能视之为一种视觉快感。暴力和暴露从行为艺术诞生之初就是重要题材,但如果仅仅把行为艺术当作吸引眼球的表演,那身体就只是形式和符号而已,对观众趣味的迎合反而令观众感觉索然无味。

  冯小刚2011年发的一条微博令行为艺术家很受伤:“北京郊区有个宋庄,因大批前卫艺术家的落户而闻名。朋友的朋友的表哥想寻个地界摆摊修自行车谋生,阴差阳错选在了宋庄。令表哥始料未及的是,每天出摊都能引来一批围观者,端详、拍照,辗转流连。表哥说,围观的洋人问得最多的一个问题是:你想表现的是什么?久而久之,修车的表哥成为了行为艺术家。”与其把这个段子看作是对行为艺术的嘲讽,不如说得具体一点,它是对有名无实、内容空洞的行为表演的嘲讽。

  艺术界70年代就在反思身体在艺术中的存在价值,但到80年代,身体又变得重要起来,谢德庆在80年代初进行了他最重要的几次行为表演。但是论及夺人眼球,艺术家早已不再是唯一的狠角色。在《列侬回忆》中,列侬对作者扬·温纳谈起披头士巡演时混乱的生活方式:“Derek跟Neil的房间永远塞满了毒品、妓女,还有一堆去他妈谁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还有警察,‘全部’都到齐了。”

  在一旁陪聊的小野洋子又惊讶又尴尬,按说她也是纽约艺术圈的前卫女青年,曾坐在纽约卡耐基音乐厅的舞台上让人一片片剪掉她的衣衫,可是这点儿迷乱暴露跟乐队生活比起来,简直是太文艺、太小清新了。

  时至今日,行为艺术家到底应该怎么做?今年得到威尼斯双年展金狮奖的提诺,以他的方式表达了对行为艺术八股的反抗,他的表演没有主次之分,没有时限,也没有情节高潮,行为像画挂在展厅一样地存在着,提诺更不对表演过程拍照或录像,在图像泛滥时代,他造成了比存放在恒温柜里的菲林更持久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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