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纽约时报中文网 作者:KEN JOHNSON
军械库展览上十月画廊的罗穆亚尔德·哈佐梅的作品——贝宁共和国贫穷的企业主用这种车运汽油。
在花了近四个小时浏览了军械库展览的205个国际展商的上万件作品之后,我顿悟了。我受到过度刺激的疲惫的大脑形成了一个关于在工业化社会进行艺术创作的本质的假设。我称之为“剪切+粘贴”理论,它与现实的剪刀、纸和胶水无关,但是与人们在装有Windows系统的电脑上的行为有关。
这个想法是在我比较这场展览的两个部分的差别时产生的:在92号码头的“现代”展上,59位交易商们展示的是“在历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的现代艺术品”;在94号更宽泛的“当代”展上,146位交易商展示的是各种闪亮、新奇的作品。
现代展充满了人们的旧爱。梅雷迪斯·沃德美术馆(Meredith Ward Fine Art)挑选了美国现代主义艺术家的一些小作品,包括亚瑟·达夫(Arthur Dove)、埃利·纳德尔曼(Elie Nadelman)和阿尔弗雷德·延森(Alfred Jensen)的精选作品。马佐莱尼艺术馆(Mazzoleni Galleria d’Arte)展示的是意大利先锋派的作品,比如卢西奥·冯塔纳(Lucio Fontana)、阿里杰罗·波提(Alighiero Boetti)和米开朗基罗·皮斯特莱托(Michelangelo Pistoletto)。阿兰·斯通工作室(Allan Stone Projects)推出了一个精彩的个展,展出的是波普现实主义画家韦恩·第伯(Wayne Thiebaud)的油画和素描,包括他1973年至1974年创作的一副令人震惊的女人全身画像,画中的女子穿着条纹上衣和灯笼裤。
随处都有单件作品脱颖而出。在安德鲁·埃德琳画廊(Andrew Edlin Gallery),我们能看到自学成才的艺术家桑顿·戴尔(Thornton Dial)创作的一个巨大、威武的浮雕——一只抓着一束假花的凶猛的老鹰。在卡尔·哈默画廊(Carl Hammer Gallery),我们能看到罗杰·布朗(Roger Brown)的一幅黑色幽默油画——一匹马盘旋在一个背对着我们的女人上方,天空中有大团云朵。这幅画是为了纪念人们杜撰的凯瑟琳大帝死亡的场景。里科/马雷斯卡(Ricco/Maresca)画廊有个巨大、神秘的素描,画的是空院子和穿过隧道的火车,作者是另一个自学成才的大师马丁·拉米雷(Martín Ramírez)。
现代展的风格各不相同,但是对艺术创作本质的看法大体是一致的:艺术应该是一个人独特视角的表达。
当代展上典型的艺术家则是另一个样子:一个使用现成的标志物的精明的骗子。不管你往哪儿看,你都能看到把各种风格、图像和工具混搭起来的艺术家,表现形式包括摄影、油画和高科技模拟(有时把这些形式全都用上),使用的非传统材料也是五花八门。但是他们这么做几乎总是为了显示大脑的复杂程度,而不是为了搞艺术。
这类作品其中一个特别吸引人的例子是詹姆斯·科汉画廊(James Cohan Gallery)的一件组装作品,作者是今年惠特尼双年展的三位策展人之一——米歇尔·格拉布纳(Michelle Grabner)。这个作品的基本结构是一个八英尺宽的光盘,它是用从闪亮的金属垃圾桶上切下来的压平的碎块拼凑起来的。一根缆绳把它从天花板上垂下来,所以它可以随意旋转。光盘上装着一些小幅油画,画着条纹棉布或放射性线条。另外还装着一个长方形的两端为弧形的天然木板和一个镶框照片,照片上是这位艺术家的后院,前景是蓬乱的草坪,天上挂着模糊的彩虹。
格拉布纳的作品尽管具有让人印象深刻的物质性,但是最关键的还是各不相干的符号之间令人迷惑的相互作用。垃圾桶、条纹棉布图案、天然木板和后院的照片从不同层面引发了人们对郊区生活的怀念。不过,格拉布纳不是在怀念一种失去的生活方式。她展示了一组戏弄思维的、画谜似的、具有社会暗示意义的图标,让观众自己阐释它的意思。
它的核心是决策过程。就像你在电脑时点击、剪切、粘贴一样,你把图像从不同的窗口移出来,放到一个窗口里,让它们发生联系。我的理论是在过去20年里唯一对艺术创造产生重大影响的就是微软的Windows系统——与万维网相结合。
如果我是正确的,那就能解释当代艺术普遍缺乏背景的奇怪感觉。当代展的一个特殊部分留给了很有前途的中国画廊。可能除了墨斋画廊的陈海燕那巨大、美丽的表现主义纸质油画——阔叶上的巨大的毛毛虫——这些展位上几乎没有任何东西不会被人误认为是一位年轻的布鲁克林艺术家的作品。
当今艺术家的世界是个虚拟世界——它无处不在,却又哪儿都不在。
在这种缺乏背景的大背景下,有些作品脱颖而出。芝加哥画廊Moniquemeloche展示了卡莉·施奈德(Carrie Schneider)拍摄的一系列色彩柔和的照片,每张照片上都是一个年轻女子坐在家里舒适的椅子上或者斜倚在沙发上读一本显然读了很多遍的书。这些安静的、全神贯注的、稍微有点像宗教画的图像在这场展览过于急切、寻求关注、追求新奇的大环境下显得难能可贵。
十月画廊(October Gallery)的罗穆亚尔德·哈佐梅(Romuald Hazoumè)的作品不可避免地提出了一系列在世界的一个特殊区域出现的紧急的现实问题。中心作品是一个破旧的、生锈的小型三轮摩托车,它装了两个外伸支架,每个支架上放着五个绿色的大圆玻璃瓶。在哈佐梅生活和工作的贝宁共和国,贫穷的企业主用这种车运汽油。这件作品是将那种车进行了怪诞地放大。可怕的背景故事与大石油公司从邻国尼日利亚的油田榨取和出口石油有关:他们把石油交给黑市小作坊,这些小作坊把提炼出来的低劣汽油卖给当地人,当地人冒着生命危险把汽油放在超大酒瓶里运输和销售。
不是每个人都需要以这种深深嵌入现实生活的方式创作艺术。但是如果更多的艺术家能够选择抵制Windows不动声色的、具有催眠效果的主导权,不是更好吗?
当代展上典型的艺术家则是另一个样子:一个使用现成的标志物的精明的骗子。不管你往哪儿看,你都能看到把各种风格、图像和工具混搭起来的艺术家,表现形式包括摄影、油画和高科技模拟(有时把这些形式全都用上),使用的非传统材料也是五花八门。但是他们这么做几乎总是为了显示大脑的复杂程度,而不是为了搞艺术。
如果我是正确的,那就能解释当代艺术普遍缺乏背景的奇怪感觉。当代展的一个特殊部分留给了很有前途的中国画廊。可能除了墨斋画廊的陈海燕那巨大、美丽的表现主义纸质油画——阔叶上的巨大的毛毛虫——这些展位上几乎没有任何东西不会被人误认为是一位年轻的布鲁克林艺术家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