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琼：一个创造生命奇迹的母亲
图文/张仁杰 2007-03-21 [url]www.owecn.com
告别小春燕的爸爸杨官伦的时候，我问杨官伦他的老婆是不是一个创造生命奇迹的女人？杨官伦只是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两个字“要的”。（注：“要的”在当地是指肯定的意思）
1
2007年3月，我和好朋友一起来到了美丽的重庆鬼城丰都。北京的冬天好像还没有走，而这里春的脚步却似乎来到了，美丽的叶子已经开始簇放在还略显萧条的树梢上。
2
山上已经有梨花绽放，绿意葱葱的树木使整座山野充满了蓬勃的生机。举目望去，到处是绿色的生命力，洁白的梨花，黄灿灿的野花，都是春天降临的痕迹。我很喜欢这美丽的风景，更喜欢点缀其中的梨花。
3
我这次特意来到这美丽的山里其实是要寻找一个叫杨春燕的小女孩，因为在我来之前，有一位好朋友对我说这个小女孩冬天的时候连双袜子都没有。在村民的指引下，我在绿油油的小麦地里见到了杨春燕的爸爸杨官伦，他正在忙着除自己麦地里的杂草。
4
跟着杨官伦，我们来到他的家。由于天色已经开始渐渐变暗了，我不得不利用手中照相机上闪光灯的闪烁来看清楚我眼前的这位小女孩。她非常的可爱，手里还拿着一个桔黄色的柑子。
5
我正想问这个小女孩是不是杨春燕的时候，突然听见黑乎乎的对面房里传出痛苦地呻吟声。顺着声音的方向我按下了手中相机上的快门，在闪光灯的照耀下，我看见一张床上堆积着一些已经完全发黑的破旧不堪的棉被。
6
我顺着痛苦的呻吟声来到了床边，继续往前走去。在床头的位置我看到了这样的一张脸：发黄的脸并且非常消瘦，头发很零乱，嘴里面也是呈黄色的牙齿还脱落了好几颗。
7
在靠近床的布满灰尘的桌子上面零散地摆放着一些药瓶。看到这些药瓶我就问杨官伦，是不是家里有人生病了？这些药给病人吃的吗？一旁呆呆站着的小春燕的爸爸杨官伦小声地“嗯”了一声。
8
“这些药都是给春燕的妈妈李秀琼用的。”随后，杨官伦声音不大但肯定地告诉我，他同时掀开了乱乱的床上有些发黑的被子。我在闪光灯的照耀下通过取景器突然看到了一张已经完全溃烂的后背，并扑鼻而来一股很浓重的腥臭味。
9
就在我为眼前的这一切惊讶的时候，杨春燕的爸爸杨官伦说这个全身已经大面积溃烂的人就是杨春燕的妈妈李秀琼，并且还说她已经躺在这张床上有八年多的时间了。
10
就在我还在怀疑自己的眼睛的时候，杨官伦把我刚才看到的那个手里拿着桔黄色柑子的小女孩抱到了在床上痛苦呻吟的李秀琼身边，对我说这个小女孩就是杨春燕。
11
看到妈妈，小春燕立刻伸出自己的小手去抚摸李秀琼头上很乱的头发。看到自己的女儿后，本来还在床呻吟着的李秀琼停止了呻吟，突然哭了起来。我只看到她嘴唇的抽动，却听不到她发出的哭声。
12
在一旁的杨官伦说春燕的妈妈现在已经哭不出声了。看着自己的妈妈嘴唇在动，小春燕也忙着从嘴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喊着“妈妈”。
13
从李秀琼的房间里出来，杨官伦就把小春燕放到了一个竹篓里，然后把竹篓放在靠墙的地方。为了缓解气氛，我就问杨官伦为什么给女儿取名字叫杨春燕？杨官伦告诉我因为小春燕是春天的时候生的，他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像小燕子一样活泼可爱。
14
本来我还想多问一些事情的，可这时候杨官伦从已经漆黑一团的门外搬过来一条板凳放到了载着小春燕的竹篓面前，然后他对我说他要开始做晚饭了，因为怕做饭的时候小春燕一个人会摔跟头，所以把板凳放到前面挡一下。
15
安顿好女儿后，杨官伦就忙着刷锅洗碗。看着这样的一个家庭，我的脑中有很多的问题想问，可是面对眼前忙碌着的杨官伦，只好先让问题搁浅在头脑中。
16
就在我还带着疑问的时候，我看到了在另一口锅中有一个白色的奶瓶。看着这只浮在锅里的奶瓶，我就问杨官伦是不是打算把这个奶瓶丢弃不用了，可杨官伦告诉我小春燕要靠这个奶瓶喝米粉。
17
“2006年正月22日，我家娃娃春燕出生了。可是娃娃一岁多了，却没有吃过一口母亲的乳汁。不仅这样，连牛奶也从没有喝过，一直吃的就是米饭，这只奶瓶里的就是给娃吃的米粉。”杨春燕的爸爸杨官伦边忙边说道。
18
一番忙碌后，杨官伦做好了晚饭。晚上吃的是稀饭，杨官伦说这稀饭还是头两天剩下来的。吃饭的时候杨官伦把载着小春燕的竹篓搬到了大门边，然后坐下来开始喂女儿吃饭。
19
“春燕这个娃就是不喜欢吃米饭，可能是她太小了，还不能适应吃饭。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呀！”杨官伦边给女儿喂饭边说。可是小春燕却一直躲避着爸爸伸到嘴边来的筷子，就这样躲躲闪闪中一些稀饭掉到了地上。小春燕家的白狗忙着吃着掉到地面的米粒。
20
就在杨官伦艰难地喂女儿吃稀饭的时候，我问了一些我想知道的问题。杨官伦告诉我，现在躺在床上李秀琼并不是他的第一个老婆，而是第二个。
21
通过进一步的交谈，我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1975年的时候，杨官伦娶了第一个老婆，然后老婆生下了一个儿子。可是1983年第一个老婆突发疾病离开了人世，那个时候杨官伦的儿子才7岁。
22
终于杨官伦停止了给小春燕喂稀饭。看到不再强迫自己吃稀饭，小春燕便不再躲避，而睁着她明亮的眼睛看着我手中的照相机。
1988年杨官伦才娶了现在的老婆也就是小春燕的妈妈李秀琼。在1999年的时候因为双腿瘫痪就开始躺在床上一直到现在。因为长期卧床，李秀琼的身上从后背开始长起了褥疮，并且呈大面积溃烂趋势。
23
2006年正月22日，杨春燕就来到了人间。旁边的邻居奶奶告诉我，可怜的小春燕生下来的时候，李秀琼已经全身溃烂不成人样了。村子里的人都不相信瘫痪在床七年之久的李秀琼还能够怀孕生子，并且村子里也没有能够接生的人。
24
“等我听说杨官伦瘫痪的老婆李秀琼生了个孩子的时候，她已经生了一个多小时了。等我赶过来，可怜的小春燕这个娃已经从床上掉到床下了，娃娃的脐带还连在李秀琼的身体里。这个可怜娃真是命大！”邻居奶奶流着泪说。
25
杨官伦吃完晚饭后就来到爱人李秀琼的床前给她喂饭。尽管杨官伦一直想让李秀琼多吃点青菜，但是躺在床上的李秀琼却很难咽下去一口饭。
26
“可怜的娃他妈，现在连饭都吃不进去了，并且身上到处都是溃烂的地方。”看着爱人吃不进去饭，杨官伦连忙查看溃烂的地方是不是又扩大了。
27
娃她妈是个硬命人呢，已经有一年多时间没有怎么吃饭了。刚结婚的时候娃她妈是个很能干的人，体重最低也有60公斤，可现在估计20公斤都没有了。杨官伦一边用旧衣服盖住李秀琼身体溃烂的地方一边告诉我。
28
杨官伦说老婆现在唯一能吃的就是芦柑，他正在给李秀琼剥芦柑的时候。一直呆在竹篓里面的杨春燕哭了起来，无奈地杨官伦只好把小春燕抱在了怀里。
29
在爸爸怀中的小春燕立刻停止了哭闹。“因为现在没有钱多买芦柑，娃他妈每天只能吃一个。”杨官伦一边用力剥开芦柑厚厚的皮一边说。
图文/张仁杰 2007-03-21 [url]www.owecn.com
告别小春燕的爸爸杨官伦的时候，我问杨官伦他的老婆是不是一个创造生命奇迹的女人？杨官伦只是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两个字“要的”。（注：“要的”在当地是指肯定的意思）
1
2007年3月，我和好朋友一起来到了美丽的重庆鬼城丰都。北京的冬天好像还没有走，而这里春的脚步却似乎来到了，美丽的叶子已经开始簇放在还略显萧条的树梢上。
2
山上已经有梨花绽放，绿意葱葱的树木使整座山野充满了蓬勃的生机。举目望去，到处是绿色的生命力，洁白的梨花，黄灿灿的野花，都是春天降临的痕迹。我很喜欢这美丽的风景，更喜欢点缀其中的梨花。
3
我这次特意来到这美丽的山里其实是要寻找一个叫杨春燕的小女孩，因为在我来之前，有一位好朋友对我说这个小女孩冬天的时候连双袜子都没有。在村民的指引下，我在绿油油的小麦地里见到了杨春燕的爸爸杨官伦，他正在忙着除自己麦地里的杂草。
4
跟着杨官伦，我们来到他的家。由于天色已经开始渐渐变暗了，我不得不利用手中照相机上闪光灯的闪烁来看清楚我眼前的这位小女孩。她非常的可爱，手里还拿着一个桔黄色的柑子。
5
我正想问这个小女孩是不是杨春燕的时候，突然听见黑乎乎的对面房里传出痛苦地呻吟声。顺着声音的方向我按下了手中相机上的快门，在闪光灯的照耀下，我看见一张床上堆积着一些已经完全发黑的破旧不堪的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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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顺着痛苦的呻吟声来到了床边，继续往前走去。在床头的位置我看到了这样的一张脸：发黄的脸并且非常消瘦，头发很零乱，嘴里面也是呈黄色的牙齿还脱落了好几颗。
7
在靠近床的布满灰尘的桌子上面零散地摆放着一些药瓶。看到这些药瓶我就问杨官伦，是不是家里有人生病了？这些药给病人吃的吗？一旁呆呆站着的小春燕的爸爸杨官伦小声地“嗯”了一声。
8
“这些药都是给春燕的妈妈李秀琼用的。”随后，杨官伦声音不大但肯定地告诉我，他同时掀开了乱乱的床上有些发黑的被子。我在闪光灯的照耀下通过取景器突然看到了一张已经完全溃烂的后背，并扑鼻而来一股很浓重的腥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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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为眼前的这一切惊讶的时候，杨春燕的爸爸杨官伦说这个全身已经大面积溃烂的人就是杨春燕的妈妈李秀琼，并且还说她已经躺在这张床上有八年多的时间了。
10
就在我还在怀疑自己的眼睛的时候，杨官伦把我刚才看到的那个手里拿着桔黄色柑子的小女孩抱到了在床上痛苦呻吟的李秀琼身边，对我说这个小女孩就是杨春燕。
11
看到妈妈，小春燕立刻伸出自己的小手去抚摸李秀琼头上很乱的头发。看到自己的女儿后，本来还在床呻吟着的李秀琼停止了呻吟，突然哭了起来。我只看到她嘴唇的抽动，却听不到她发出的哭声。
12
在一旁的杨官伦说春燕的妈妈现在已经哭不出声了。看着自己的妈妈嘴唇在动，小春燕也忙着从嘴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喊着“妈妈”。
13
从李秀琼的房间里出来，杨官伦就把小春燕放到了一个竹篓里，然后把竹篓放在靠墙的地方。为了缓解气氛，我就问杨官伦为什么给女儿取名字叫杨春燕？杨官伦告诉我因为小春燕是春天的时候生的，他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像小燕子一样活泼可爱。
14
本来我还想多问一些事情的，可这时候杨官伦从已经漆黑一团的门外搬过来一条板凳放到了载着小春燕的竹篓面前，然后他对我说他要开始做晚饭了，因为怕做饭的时候小春燕一个人会摔跟头，所以把板凳放到前面挡一下。
15
安顿好女儿后，杨官伦就忙着刷锅洗碗。看着这样的一个家庭，我的脑中有很多的问题想问，可是面对眼前忙碌着的杨官伦，只好先让问题搁浅在头脑中。
16
就在我还带着疑问的时候，我看到了在另一口锅中有一个白色的奶瓶。看着这只浮在锅里的奶瓶，我就问杨官伦是不是打算把这个奶瓶丢弃不用了，可杨官伦告诉我小春燕要靠这个奶瓶喝米粉。
17
“2006年正月22日，我家娃娃春燕出生了。可是娃娃一岁多了，却没有吃过一口母亲的乳汁。不仅这样，连牛奶也从没有喝过，一直吃的就是米饭，这只奶瓶里的就是给娃吃的米粉。”杨春燕的爸爸杨官伦边忙边说道。
18
一番忙碌后，杨官伦做好了晚饭。晚上吃的是稀饭，杨官伦说这稀饭还是头两天剩下来的。吃饭的时候杨官伦把载着小春燕的竹篓搬到了大门边，然后坐下来开始喂女儿吃饭。
19
“春燕这个娃就是不喜欢吃米饭，可能是她太小了，还不能适应吃饭。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呀！”杨官伦边给女儿喂饭边说。可是小春燕却一直躲避着爸爸伸到嘴边来的筷子，就这样躲躲闪闪中一些稀饭掉到了地上。小春燕家的白狗忙着吃着掉到地面的米粒。
20
就在杨官伦艰难地喂女儿吃稀饭的时候，我问了一些我想知道的问题。杨官伦告诉我，现在躺在床上李秀琼并不是他的第一个老婆，而是第二个。
21
通过进一步的交谈，我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1975年的时候，杨官伦娶了第一个老婆，然后老婆生下了一个儿子。可是1983年第一个老婆突发疾病离开了人世，那个时候杨官伦的儿子才7岁。
22
终于杨官伦停止了给小春燕喂稀饭。看到不再强迫自己吃稀饭，小春燕便不再躲避，而睁着她明亮的眼睛看着我手中的照相机。
1988年杨官伦才娶了现在的老婆也就是小春燕的妈妈李秀琼。在1999年的时候因为双腿瘫痪就开始躺在床上一直到现在。因为长期卧床，李秀琼的身上从后背开始长起了褥疮，并且呈大面积溃烂趋势。
23
2006年正月22日，杨春燕就来到了人间。旁边的邻居奶奶告诉我，可怜的小春燕生下来的时候，李秀琼已经全身溃烂不成人样了。村子里的人都不相信瘫痪在床七年之久的李秀琼还能够怀孕生子，并且村子里也没有能够接生的人。
24
“等我听说杨官伦瘫痪的老婆李秀琼生了个孩子的时候，她已经生了一个多小时了。等我赶过来，可怜的小春燕这个娃已经从床上掉到床下了，娃娃的脐带还连在李秀琼的身体里。这个可怜娃真是命大！”邻居奶奶流着泪说。
25
杨官伦吃完晚饭后就来到爱人李秀琼的床前给她喂饭。尽管杨官伦一直想让李秀琼多吃点青菜，但是躺在床上的李秀琼却很难咽下去一口饭。
26
“可怜的娃他妈，现在连饭都吃不进去了，并且身上到处都是溃烂的地方。”看着爱人吃不进去饭，杨官伦连忙查看溃烂的地方是不是又扩大了。
27
娃她妈是个硬命人呢，已经有一年多时间没有怎么吃饭了。刚结婚的时候娃她妈是个很能干的人，体重最低也有60公斤，可现在估计20公斤都没有了。杨官伦一边用旧衣服盖住李秀琼身体溃烂的地方一边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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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官伦说老婆现在唯一能吃的就是芦柑，他正在给李秀琼剥芦柑的时候。一直呆在竹篓里面的杨春燕哭了起来，无奈地杨官伦只好把小春燕抱在了怀里。
29
在爸爸怀中的小春燕立刻停止了哭闹。“因为现在没有钱多买芦柑，娃他妈每天只能吃一个。”杨官伦一边用力剥开芦柑厚厚的皮一边说。
30
一个芦柑剥好后，杨官伦就用发黑的手指把黄色的芦柑放进李秀琼的嘴里。看到送来的芦柑，李秀琼下意识地张开了嘴。
31
可能是芦柑有些大的原因，李秀琼有些艰难地咀嚼着芦柑。可能是咀嚼着费力，她紧闭的眼角开始湿润了。
32
看着眼前的情景，我就问杨官伦既然老婆李秀琼在2005年以前全身已经开始溃烂了，为什么还要让她怀孕？杨官伦回答我说他也不知道老婆李秀琼会怀孕。
33
喂完一个芦柑后，杨官伦转身来到厨房。他用勺子把稀饭上面的一些汤水灌到奶瓶里，然后他说这些汤是给小春燕晚上准备的饭。
34
晚上十点多钟，杨春燕躺在爸爸的床上睡着了。睡着后的小春燕嘴里还衔着奶嘴，奶瓶里是爸爸刚刚灌进去的米汤。
35
衔奶嘴的小春燕睡得很香，睡梦中她的小手还时不时上下摆动着。看着小春燕是和衣睡下的，我就问杨官伦为什么不把小春燕身上穿的外衣脱掉后再让她睡？小春燕的爸爸说因为被子太薄了，怕冻坏了孩子，所以没给孩子脱衣睡觉。
36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完全亮，我再次来看望小春燕和她的爸爸妈妈。当我来到小春燕家门口的时候，看见杨官伦正背着小春燕站立在门外吃饭。
37
看到天还没有亮就他们就开始吃饭，我就问杨官伦为什么要起来这么早吃饭？杨官伦说只要女儿起来早了，他只能跟着早起然后吃早饭。
38
我注意到小春燕的爸爸杨官伦左眼血红的颜色更严重了？我就问他为什么不去医院看看眼睛，而变成了这个血红色。杨官伦说这眼睛成这样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因为家里没钱所以也没到医院检查。
39
早晨起来后的小春燕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在爸爸背后的竹篓里笑咪咪地看着我。和昨天不一样的是，今天爸爸杨官伦给她换了件薄一些的旧外套。
40
杨官伦吃饭早饭后，便急忙想把女儿安顿好后给老婆李秀琼喂点吃的。可是小春燕站在竹篓里却有些不稳，想离去的杨官伦又有些害怕自己离开竹篓而女儿摔跤。
41
为了不想让女儿摔着，杨官伦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把女儿背在身后会比较稳妥一些，所以他又把女儿背在了后背上。
42
早晨见到小春燕的妈妈李秀琼的时候，她的嘴边还残留着昨天晚上吃芦柑剩下来的黄色果汁。我注意到李秀琼的十个手指甲已经很长了，指甲里面全部是黑色的污垢。
43
看着忙着给老婆喂饭的杨官伦，我就问他为什么也不给小春燕的妈妈洗洗脸和手？杨官伦说他一个人忙地里还要忙家里，实在是照顾不了这么多。
44
看着小春燕和她妈妈身上穿的衣服已经很脏了，我就要求杨官伦给女儿和老婆换身干净点的衣服。可是杨官伦指着搭在树枝上面的几件破衣服说没有可以给她们换的衣服。
45
和昨天吃饭一样，小春燕的妈妈李秀琼还是没能吃上一口。放下碗杨官伦就开始掀开李秀琼身上盖着的被子给她溃烂的伤口处涂消炎药。
46
杨官伦擦药的工具很简单，就是随手从厨房折一根烧火用的干柴枝，然后在小枝条上面裹上黑糊糊的棉花后沾一点消炎药就开始往老婆身上的溃烂处涂抹。
47
没有擦多久，所使用的小枝条就被弄断了。为了避免再次弄断小枝条，小春燕的爸爸杨官伦随手又拿起一把已经布满铁锈的剪刀裹上发黑的棉球后再次重新擦老婆身上溃烂处。
48
每次擦完一处溃烂的地方，杨官伦就从门后面拿出的一团发黑的蚊帐上剪出一条来覆盖在李秀琼的伤口上。
49
看着所使用的蚊帐已经发黑了，还覆盖小春燕妈妈的伤口处，我就问杨官伦为什么不去买点医用沙布？杨官伦小声地说没有钱，并且这团旧蚊帐还是从外面捡来的。
50
小春燕的妈妈李秀琼的双腿因为长期不运动，已经萎缩在一起了。看到她身下铺着夏天用的凉席，我就忍不住问杨官伦为什么也不在下面铺床被褥？杨官伦无奈地说家里实在是没有多余的被子。
51
每次杨官伦把已经布满铁锈的剪刀和发黑的棉球挨到老婆李秀琼身上的溃烂部位时，李秀琼就会发出痛苦地哀叫声。看着忙着给老婆擦消炎药的杨官伦，我就问他为什么不请个乡村医生来擦，杨官伦小声地说医生嫌弃老婆身体太臭不愿意来，并且还补充说道他也没有钱可以请医生来给老婆治病。
52
杨官伦给老婆李秀琼擦完消炎药后，在翻身的时候，我看见李秀琼从嘴里吐出了一些没有咽下去的芦柑。我问她要不要擦擦嘴，李秀琼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53
擦完李秀琼嘴里残留的芦柑后，杨官伦再次给她盖上了被子。看着黑乎乎的房间，我就试探着问杨官伦要不要把小窗户打开，杨官伦说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开窗户。离开小春燕家的时候，我无意当中看到小春燕的妈妈李秀琼的身份证，身份证上写着李秀琼出生于1963年3月18日。
54
杨官伦取下女儿头上戴着的帽子告诉我，小春燕因为没有足够的营养，到现在一岁多了头发还是稀稀疏疏的、颜色发黄，并且口里一颗牙齿都没有长
55
在我的建议下，小春燕的爸爸杨官伦抱起小春燕去赶场（当地人把上集镇称做赶场）。刚走没多远，小春燕就开始哭个不停，杨官伦一边忙着给女儿擦眼泪一边说因为孩子早上起来不愿意喝米汤现在肯定是又饿了。
56
杨官伦从左衣服口袋里摸出昨天晚上喂小春燕喝米汤的奶瓶，当他把奶嘴放到小春燕口里后，小春燕立刻停止了哭泣。嘴里喝着米粉的小春燕两只眼睛亮亮地看着我，好像生怕我抢了她嘴里的奶瓶似的。
57
在去集镇的路上，我也问道为什么不让一直在外面打工的前妻的儿子邮点钱回来让小春燕吃上奶粉等等之类的问题。可杨官伦告诉我大儿子初中毕业就没上学了，现在在外面打工两年多时间，却一直不和家里联系。
58
杨官伦的脚上穿着一双已经开了口的布拖鞋。走在公路上，杨官伦回忆起小春燕刚出生时候的场景：“这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孩子妈妈因为瘫痪无法用手去捡掉到床下的孩子，而我那时候有些吓傻了，一直傻站在床边不知道怎么办好！看来这孩子真命大！”
59
杨官伦还对我说现在小春燕身上穿的衣服全部是村里的村民东家凑一点西家凑一点得来的。由于小春燕出生后，家里没有钱给她买鞋和袜子，万般无奈下只好用捡来的塑料薄膜把女儿的脚裹上。
60
告别小春燕的爸爸杨官伦的时候，我问杨官伦他的老婆是不是一个创造生命奇迹的女人？杨官伦只是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两个字“要的”。（注：“要的”在当地是指肯定的意思）
后记：
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一再地告诫自己一定要客观！绝对不能在整个文章中带有任何的感情色彩。我没有用个人的情感来修饰这篇文章，但是当我写完整篇文章，当我写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泪水悄然地滴落下来。看着滴落下来的泪滴，我没有立刻擦去，因为我知道在泪水里包含着一个心愿，那就是我真的希望能够听见李秀琼告诉我需要我帮助她做些什么。
记得在我拍摄小春燕的妈妈李秀琼的时候，看着躺在床上妈妈，我一再强忍着一股股扑鼻而来的腥臭味。我很多次把头探到李秀琼的耳边问她：李秀琼阿姨能够告诉我，需要我帮助你做些什么吗？一次次的问话却没能听到回答，在我耳边传来的都是黑暗的房屋里面传来的痛苦呻吟声和阿姨喉咙里发出咕噜声。
借着照相机闪光灯的瞬间亮光，我看到李秀琼的嘴里有一些发黄的东西。当我伸手把这些黄色的东西掏出来后，才发现是嚼烂的芦柑肉。看着这些掏出来的东西，我心里很高兴。因为我想，嘴里没有堵住任何东西李秀琼肯定可以告诉我，她需要我帮助她些什么了。尽管我猜测和希望李秀琼能够满足我的这个愿望，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听到李秀琼的任何要求。
离开小春燕的妈妈李秀琼的时候，我小心地用手上的卫生纸擦干
原贴是发自张仁杰的感恩中国，这位妈妈已经去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