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

文／王凱

所有的我和所有的你，某一天。

當那些雲彩變成概念，我們何必再去看和思索。

在無我的平庸裡，生命多餘而愚鈍，某一天，那些令人狂喜的好主意，變成工作和志向，我們開始破壞。慢慢地，那只紫色蝴蝶，從花園裡來此，那個女孩也來了。不過，她可不是為你而來，像風中的樹葉般，只是風把它帶到這裏。慢慢地……在那棵樹旁，躺著一個秋天，一動不動。冬天來了，我退回屋裡，看自己的黑影，如同看見了世界的秘密。

世界，昏昏沉沉。有時風擋住了去路，有時，鸚鵡正在學舌，很美妙。有時，我跟著學上幾句無聊的廢話，也很過癮。藝術有時如鸚鵡學舌的方式來講述這個世界，有時以活著的方式像風一般離開這個世界。藝術或以沉默的邏輯來認知世界，而所有的身體記憶、物種記憶、歷史記憶，逼迫我們交出對這個世界要說的話。

好吧，你不必看我，你也看不見我。頭腦中的我，可能只有風能觸碰，風眼就在門口向裡張望——關於沉默，關於夢想，關於現實。你或許可以沿著那道縫隙，自由地走進走出。如今，一張黑網就套在大地的頭上，風聲四起，我們聽不到。

我們之間有太多的話語間隙，我們可以抵達某處的空蕩。我們可以隨時老去，但在老去之前，我們還可以說說話，藝術可以替世界說話，也可以替自己說話。記得柏拉圖說：“同美才能相互認得”。

現在，我想與你交談，我們是朋友。

一年之後，我們還可以交談，可以在顯而易見的秘密深處。我的想法其實和風一致，想把好端端的現實世界吹得天花亂墜，特別是在這個荒謬時代，總有一半是盛開的，而另一半已經凋零。現在，我似乎明白了什麼才叫做空穴來風，什麼才叫做風格。就像我明白了風為什麼總在樹葉裡打轉，這便是輪迴著的生命。

所有的我和所有的你，在今天，相遇。

残余 布面油画 185cm x 225cm  2015  王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