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两大艺博会合并,新“艺术柏林”能否带来新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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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白小白 2017-04-17 10:46:09

来源:YT新媒体 徐宁


薛梅告别UCCA:每个人都是路过的人

薛梅宣布离职后

首次面对媒体接受视频专访

就在一个月前,她还说:

北京不能再失去一座美术馆了,

只要自己在,就不会让UCCA关门

YT CREATIVE MEDIA-薛梅告别UCCA:每个人都是路过的人|YT独家


薛梅宣布离职后2小时

通过YT向她奋斗了9年的UCCA告别


2017年4月14日,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UCCA)正式宣布首席执行官薛梅离职。就在一个月前,薛梅还借助媒体表达:北京不能再失去一座美术馆了,只要自己在,就不会让UCCA关门。至此,2016年6月30日尤伦斯夫妇宣布的UCCA转手风波逐渐水落石出。


薛梅的离开,意味着UCCA一个时代的结束。2008年,她加入UCCA,出任尤伦斯艺术商店总监,2011年被任命为UCCA首席执行官。在薛梅九年的UCCA生涯中,她率领的团队将UCCA打造成为最具国际影响力的中国当代艺术与文化机构。


UCCA作为中国当代艺术坐标,经历各种风波在中国运营十年;而薛梅在过去9年,将自己最美好的青春、激情、快乐和痛苦留在了这里。在“转手风波”背后,她付出了怎样的努力?她如何看待整个事件?是什么原因让她选择在这个时刻离开?她又怎样评价尤伦斯夫妇与UCCA?这九年,她最问心无愧的是什么?她的遗憾是什么?薛梅,将如何告别?2015年4月14日晚8点,在薛梅位于北京的家中,YT CREATIVE MEDIA云图CEO徐宁,代表YT新媒体对薛梅进行了独家专访。


YT新媒体独家专访薛梅

采访实录


1、转手风波

UCCA 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


YT:2017年3月,你还通过媒体表示“北京不能再失去一个美术馆了”。你带着UCCA团队一直坚持,表示只要你在就不会让UCCA关⻔。现在你决定离开了,是不是对你个人最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May:当时我在接受那个采访的时候,心里充满了很多无奈,所有的外界对我们冷眼旁观,业内有很多朋友想伸出手来帮我们,但是又不知道如何来帮,我觉得那是我的一种呐喊,在困难重重的情况下,我能做的就是站出来发声。


目前来看,困难是过去了,我觉得UCCA是不会关掉的。我说过,“这个城市不能再失去一座美术馆”,今天我在想,那篇采访对于我来讲蛮重要的,从最初特别年轻进入UCCA一直到最后,我提出了辞职,我觉得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UCCA的这几位馆长田霏宇、尤洋可以将这杆大旗继续扛下去,UCCA的未来会越来越好。

薛梅在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


YT:你曾经告诉我们,UCCA是你生命的一切。因为你在这里工作了九年,你的青春、人生、快乐、痛苦,你这九年的故事都在这里发生。什么时刻、因为什么,让你作出了最终离开的决定?


May:客观来讲,在某一方面我可能还是比较天真、执着。在整个买卖过程中,很多信息我不得而知,毕竟所有的买卖过程都是由投资银行在驾驭,被蒙着眼往前走的情况实在让我觉得很艰难,这是促成我离开的一个很大原因。

尤伦斯夫妇(Guy &MyriamUllens)


YT:UCCA转手风波,从2016年年6月30日UCCA与尤伦斯先生发布的联合声明开始,声明说尤伦斯先生已步入80岁高龄,希望将UCCA托付于新的艺术赞助人,这场风波持续了近一年,可否从你的角度,简要概括这件事的整个过程?


May:我觉得尤伦斯先生只是有一个想法,他确实是年事已高,我跟他相处时间很长,对他以及整个家庭的状况比较了解。他就是觉得UCCA不会关门,也不想轻易转让给另外一个人,他就是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接替自己的人。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消息可能被一些不专业的人泄露,导致他手足无措,他不得不去应付很多尴尬,接下来就是所有负面的消息。因为UCCA在国际上的重要性,导致大家对此事的关注度极高,我们看到愤怒,看到很多人在静观,很多人停止支持改用中立的方式来看待这件事情——无论怎么样,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对UCCA的援助之手。


YT:相当于尤伦斯先生要转让UCCA的运营权。所有人都有一个问题:UCCA可以转让的是什么?


May:对UCCA,尤伦斯夫妇确实倾注了很多财力和心血,没有他们当时突发奇想、大胆决定,是不可能将4个破破烂烂的厂房变成今天的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一个值得我们骄傲的包豪斯美术馆。除了建筑,还有馆内的设施、软件、团队,9年来一直在投入。

从798俯瞰UCCA的前身建筑面貌


第二个方面是这么多年打造的品牌,前赴后继所有UCCA人为这个馆付出,在我看来我们这些专业的职业经理人与团队,付出的是生命,这是常人不能够体谅的。

UCCA建筑内部空间,2007


YT:在你看来,UCCA最有价值的又是什么?据我所知,尤伦斯先生做出这个决定,你并不是最先被通知的人,你当时的反应是什么?做了什么?


May:这个事比较突然,他在跟别人聊天的过程中泄露消息,媒体先发布,我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当看到这个新闻时,我们内心都非常痛苦。


我今天想起来,我会用另外一种方式来处理。当时我在电话会议中非常愤怒,冲他们大喊大叫;但是最后我平复了,他希望能够收回一部分自己的投资,来处理自己家庭的事情,他毕竟老了。我理解他。


YT:按照最初的计划,UCCA希望将经营权转手给新的机构或个人,UCCA团队继续维持运营。这个计划在什么时候执行不下去?


May:事情越来越不明朗,很多情况我不是很清楚,只能继续向前走。当我不知道未来是什么的时候,没有任何消息我可以听到的时候,我觉得是时候要离开了。


YT:你做过很多尝试和努力,但是为什么这些消息到不了你这里?你是最了解UCCA的人。


May:毕竟我是一个经营者,这个地方不是我的。我觉得尤伦斯先生所有的安排是有他的道理的,投资公司在做买卖的时候也有自己的方法,在很多方面他可以不跟运营团队交流,不跟我交流,这可能就是导火索吧。


YT:这个导火索发生的时候,正好是UCCA非常重要的一个展览“劳森伯格在中国”,接下来你做出的第一个努力就是在2016年9月19日推出了曾梵志在中国最大型的个人回顾展。我知道曾梵志也是你个人的好朋友,为了这个展览你们准备了三年。当时,为什么要咬牙将这个展览做下去?


May:当我听到转让的消息泄露以后,第一个想法就是跟田霏宇商量,我们要将听到的消息转告给曾老师,他毕竟是在国际上非常知名的艺术家。他做这个展览,选择UCCA,他认为这是一个很严肃的机构;我们出了这么不严肃的事情,我们有必要告诉曾老师。

“曾梵志:散步”展览现场 ©曾梵志工作室 2016


我跟曾老师讲这个事情,就说尤伦斯先生马上要发布一个声明,他确实想卖这个地方,你还愿意在这个地方做展览吗?跟曾老师交流十来分钟,他非常坚定地说“我还要继续做这个展览”,没有说一句“容我想一想”。我蛮佩服的,也很感谢他,如果在这个时刻没有这个展览的话,负面消息会继续下去。这个展览最后将所有的负面消息扭转为正面的。


YT:一方面是曾梵志老师选择了继续信任这个地方、信任你的团队,另一方面你也是赌上了别人对你的信任,你的勇气来自于哪?


May:我就是赌一把。我当时在想,最好的危机公关就是我不去说。我在UCCA的这9年一直是这样做的,无论外界如何去说,我会用行动来告知所有的一切,危机公关我是最擅长的。


我赌的是,我要将整个展览从市场、公关到品牌合作、所有的公共项目,甚至网上售票、衍生产品等等都完成到最好,每一步我都亲自参与。我就是要看一下我到底可以怎样?我要让所有人知道UCCA能给大众带来什么。

“曾梵志:散步”展览现场 ©曾梵志工作室 2016


YT:曾梵志展览成为2016年中国最盛大的一个艺术展览,从名人名流到大众,它都成为一个重要的文化事件。但这一切,没有改变在你离开前UCCA都没有找到下家的事实。你觉得这中间最大的问题出在哪里?


May:在春节的时候,我多多少少还参与到一些买卖的过程中,给对UCCA感兴趣的买家积极筹备资料。另外,我给自己多一些时间,规划自己的未来。我想离开尤伦斯可能是从春节开始的,只是那个时候只有20%,现在彻底要离开尤伦斯了,我有一个更好的机会。


我有一个感觉,我认为我的离开,让未来接手UCCA的人脚步更快了,这是一件好事情。我在跟尤伦斯先生谈离职的时候,可以从他话语中了解到,他一直在努力,而不是去随便找一个买主,他还是会找一个对当代艺术真正热爱的人,所以还是蛮开心的。现在还是在谈判阶段,越是这样保密,谈判是越加紧凑的,尽管我没有被告知,我已经离开了,但是UCCA的未来肯定会特别光明。


2.最后时刻


YT:到2017年3月,UCCA举办“例外状态:中国境况与艺术考察2017”时,我知道,UCCA已经没有任何资金去做展览,甚至发不起工资,你当时知道这是你在UCCA的最后一个展览吗?


May:我有一个特别奇怪、特别强烈的感觉,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我做的这个展览可能是最后一个展览。因为真得没有一分钱,我带我们发展部的几个同事去筹钱,最后都是向我最亲的朋友们筹来的。当我向周围的朋友开始筹钱的时候,我深深地感觉到,这肯定是我最后一个展览了。因为我已经用尽了我所有的资源、用尽了我所有的友情在做这个展览,对于我来讲,这已经到头了。

UCCA“例外状态:中国境况与艺术考察 2017”展览现场


YT:我记得有一天去拜访你,看到你负责筹款的同事韩纵,给他认识的每一个人打电话,筹到一笔打一个勾,像是在打一场不会胜利的仗。最后时刻,你靠什么在凝聚团队?


May:我刚才一直在讲,我可能最舍不得的就是UCCA的同事,我一个人是干不了这些事的,没有这样的情怀,也没有这样的精神,影响是互相的,我特别幸运能跟这些人在一起,我们觉得我们所做的是有意义的。


但是这些90后的小孩都是有社会责任的,这是特别了不起的。有这样的同事每天吸引我,让我有动力不断地想尽一切办法。


YT:按照你的能力,完全可以组织财团进行以你为核心的管理层收购,UCCA也有机会保持现在的品牌和模式,继续运营下去,这个设想为什么没能实现?


May:尤伦斯先生自有安排吧。


YT:虽然最后钱也筹到了,展览也顺利开了,但是你面临着一个事实,就是每个人都觉得UCCA撑不下去了,你的团队开始陆续有人离开,这对你是最煎熬的时刻吗?


May:最煎熬的时候就是我自己要去做决定了。这么多年周围一批一批同事,好不容易培养一段感情,你不断地跟别人去告别,这九年来我熬走了所有人,这一次总算是把我自己熬走了。


UCCA的品牌在这儿,每个人都会有走的时候,UCCA好比一个黄埔军校,今天这么多美术馆雨后春笋般,我非常欣喜看到这么多同事都在重要的岗位上工作,发挥着尤伦斯的精神,这不就是我们已经成功了?


YT:在这个过程中,我看到了你很辛苦,你的无奈。但很少看到你表现出柔软的一面。直到有一天,你发给我一个视频,是UCCA团队回顾这一年,同时感谢了很多人,艺术家、赞助人、观众,特别是感谢你的团队。那一天你哭了?


May:我这一辈子很少有人看到我哭,但是真的从去年6月份开始一直到春节前,我基本上一天要哭好几场,我觉得这不太像我了,我知道所有这些表现注定我今天要离开。


我觉得太多的生命以及感情投入在了这个地方,而忘掉了自己到底是谁,没有自己的生活,这其实是非常不健康的一个状态,我基本上就差吃和住在那个地方,所有的都是围绕着那个地方——直到我母亲去年生病,这对我打击是很大的。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学习如何将自己剥离几乎用生命在经营的一个地方,这是我从去年开始一直在做的。


YT:这种哭是很艰难要做决定的压力?还是什么?


May:我觉得可能不是压力,我这种人好像越有压力,越战越勇,反倒可能是怜悯自己,这是最糟糕的。我周围以前的老朋友基本一个都不在了,经常我会问朋友,为什么不跟我联系?我们一起吃个饭?所有的朋友都说,你忙,谁敢叫你?周围连一个老朋友都没有了,而你周围的朋友却是自己的同事,这是很糟糕的一件事。


YT:这个过程,你也看到了很多人情冷暖,这些会伤害到你吗?


May:我觉得我可能应付不了,对我来讲,这9年来最让我难过的就是,你去栽培的一个你认为非常好的员工,却经常莫名其妙在背后诋毁你,或者是被一些朋友中伤,这是我最难过的。还有一个就是,团队每两年走一批自己很亲近的人,就好比一次分手,我会难过很长时间。


3.闪光时刻


YT:我还记得2007年,UCCA经过几年筹备,在北京798开幕的盛况。开馆首展是“85新潮:中国第一次当代艺术运动”。徐冰巨大的的《天书》挂在UCCA大展厅。那是人们想象的美术馆与中国当代艺术。那是当代艺术最好的时光。回到2007年,你在做什么?


May:当时我是在帮乌里·希克(Uli Sigg)做CCAA2008中国当代艺术奖的筹备。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UCCA副馆长叫秦思源,我第一次进入UCCA展厅的时候基本上都没有人了,我是走后门进去的。看完整展览非常震撼,尤其是站在黄永砯用洗衣机搅出来的碎纸末做的沙发前,非常震撼,我觉得那是我看过最好的一个展览。


当时好像没有人说过这个美术馆,大家一直觉得他们很有钱。但是回顾一下,他们其实不是有钱,而是一直不遗余力地去做最好的展览。我觉得今天中国所有的美术馆应该回顾过去看看,UCCA是一个很好的教科书。

2007年,UCCA 开馆展“85新潮:中国第一次当代艺术运动” 《爬行物》黄永砯 装置1989


YT:2007、2008年之前,你的职业经历都是跟公关和奢侈品有关系,当时艺术吸引你的是什么?你对当代艺术的理解是什么?


May:大家可能不太清楚,其实1997年、1998年我因一个偶然的机会介入到艺术。那个时候有一个特别好的朋友是艺术家,最后我认识了他周围所有的朋友。还有我的一个妹妹,从小学艺术,毕业以后一直跟着一个艺术家做助理。我非常非常喜欢艺术,我一直觉得跟艺术家在一起精神得到绽放,特别愉悦。这也是为什么我最后放弃了所有的奢侈品,然后自己开了一家公司,最后加入了非盈利艺术机构。


我对于艺术的敏感度很早就培养起来了,只不过是没有经过科班培训。因为没有读过专业的艺术院校,直到今天我还在非常努力地学习,每一个展览,每一个艺术家。

尤伦斯艺术商店在薛梅看来更像一个“实验室”


YT:2008年,你认识了当时UCCA馆长桑斯。在公关总监和尤伦斯商店之间,你选择了后者。你靠自己的力量把商店从零做到了年营业额近2000万元。什么时候你意识到,你的事业不是在798做一个美术馆商店,而是通过艺术与世界对话?


May:第一,公关就是一个套路,但中国没有一个有意思的商店,不是奢侈品,就是杂货铺。我觉得我可以在商店里面发挥很多可能,我是一个特别喜欢创造的人,这可能是我当时想做小卖部的初衷。当时洪晃一直在说,“你这个小卖部怎么样?你这个小卖部能不能改变一下?”


我大概花了四个月的时间,就让它在财务状况上有了一个变化。我2018年3月加入,11月重新开幕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全新的中国当代艺术限量品以及衍生产品商店,并且孵化了大量的中国设计师。


YT:2008年,当我所在的媒体采访尤伦斯先生时,他谈到了UCCA的未来——北京向世界打开的窗口,让UCCA成为艺术、时尚、创意以及美食的聚集地。那种为梦想奋斗的日子,应该也是你最快乐的时光。


May:我觉得我在尤伦斯没有特别快乐过,从我进入商店的时候,做零售我经常带着大家去盘货,货又多,很多没有定价,我们也怕丢,几乎投入了全部的精力。从加入尤伦斯到现在,我从来没有轻松过,可能做商店总监会轻松很多,但是做CEO的第一年和第二年是很痛苦的,因为你要找到突破口。


YT:作为一边谈钱和一边谈艺术的CEO,你怎样适应这个职位?


May:交接期不到几天就上任,没有人带我,也不知道前途到底怎么样,你只知道有一个老板在欧洲,知道有一个帮他负责金融的人。没有人告诉我美术馆是怎样的,我也没有受过美术馆馆长的培训。我的经验基本是上来自以前在外国公司的公司运营理念。


我突然发现UCCA现在怎么还要花这么多钱?我突然一下子醒了。我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我不能让人感觉我不如上一任CEO,那是不可能的!在这个期间我换了四任秘书,身边没有一个帮手。非常幸运的是我们的财务总监一直在默默地支持我,我很快就找到了节奏。突破口是我上任一年之后,这个突破口完全来自于我的自尊和骄傲。


YT:你的突破口是什么?


May:我开拓了很多筹钱的渠道。包括理事,包括会员,包括场地租赁,包括我们开始慢慢找赞助。我们不再依赖于尤伦斯先生的资金,而是来自于我们自己的筹款。我觉得做得一年比一年自信,但是一年比一年辛苦。

2015年度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八周年庆典


YT:从你做CEO开始,你就把钱看得非常重要,为了使美术馆健康地运营下去,为了找钱你做过什么?


May:为了找钱做的事太多了,我现在都记不清了,好像每天每秒都在发生。我说这么一句话:基本上只要我出现在别人面前,别人就说你又来要钱了。


4.谢谢艺术,再见

2014年度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七周年庆典 CEO薛梅致辞


YT:你曾经说,只需要再坚持一年,UCCA就可以自负盈亏。它坚持了十年,却没坚持到十一年。如果一定要说遗憾,你的遗憾是什么?


May:我觉得我没有坚持到这一年,其实并不意味着UCCA做不到。我认为我这么多年带领的团队,大家一定可以做到,Phill(田霏宇)有这个能力。而且我坚信,这个地基已经打在这里了。


非要说遗憾,我觉得自己还不够坚强。如果我再坚强一些,就可以坚持下来,这就是我的遗憾。


YT:2007年你第一次走进UCCA,2017年你离开UCCA,十年过去了,艺术对现在的你又意味着什么?


May:艺术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是我的灵魂,是我的精神食粮。在某种意义上,它变成了一种动力,它让我每天都去学习进步,了解自己,了解周围,更加敏感,更加热爱你的生活。而且你同时可以做社会责任,让公众走进这么美好的地方。我觉得这是特别幸福的一件事。

2015年度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八周年庆典,Guy Ulens 盖伊·尤伦斯致辞


YT:尤伦斯先生作为中国当代艺术最重要的赞助人、收藏家与推动者,他在UCCA上投入了数亿人民币以及心血。他可以说是你的贵人,也是给你很多压力、挑战的人。经历这一切,你会怎么评价他。


May:我非常珍惜跟尤伦斯先生的友情,但是9年我已经使出了所有的力气,是时候离开了。他非常理解,因为他知道我奉献了所有给这个地方。


我们现在姑且不去评价尤伦斯先生,我觉得一个人的功和过,会让历史去评价。但是我认为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老板,如果没有他给我这个位置,我很难成为今天的我。所以我感激他。


YT:经过这些风波,现在你想对艺术说什么,接下来你仍然会从事和艺术相关的工作吗?


May:2007年,我给自己埋下了一个种子,我会永远做艺术,在某种程度上,它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宗教,它让我觉得世界更美好,生活更美好,艺术带给我们更多永久的东西。我未来可能还会继续做美术馆的事业,我还是希望有机会能够完成我的课题,就是“美术馆自我运营”。

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CEO 薛梅 于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


YT:2011年也传出过尤伦斯要易手,寻找新的支持者,在你的安排下,尤伦斯夫妇接受了我当时的独家专访。他也非常坦诚的说,随着年龄的增长,往返欧洲与中国让他感到身心疲惫。而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感谢在中国经历的一切。只是对UCCA和中国,他也只是一个路过的人。从明天起,你对UCCA也将是一个路过的人,此刻,你会如何与UCCA,与你最美好的九年告别?


May:我觉得首先跟我的同事告别,感谢你们这么多年的陪伴,与我一起并肩作战。没有你们,我不可能坚持到今天。我从你们每个人身上学到了特别多。这一份跟你们的情谊,我会永远记在心里面,虽然我看似非常冷酷、严峻,但是每个人对我所说的,对我所做的,我都记得,甚至一个扫地的阿姨。我觉得不是再见,而是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这就是UCCA的精神,艺术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还想跟很多来过尤伦斯和没有来过尤伦斯的朋友们讲,UCCA这么多年是一个为公众服务的艺术中心,是一个美术馆。它是一个能够让我们的心定下来,能够去思考、能够有思想的一个地方。它是一个让我们记得自己是文化人的引擎,因为我不懂艺术,所以我才来。每一个美术馆都是这样,这个地方是给你准备的。



采访✎YT CREATIVE MEDIA CEO徐宁

整理✎赵成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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