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锋:日常生活中的不确定
发起人:colin2010  回复数:0   浏览数:1510   最后更新:2017/05/16 11:04:29 by colin2010
[楼主] 点蚊香 2017-05-16 11:04:29

来源:artnet  文:Kenny Schachter


巴塞尔艺博会的Marc Spiegler喜欢在早晨闻到燃烧弹的气味。图片:致谢Kenny Schachter


艺术圈已经阴云密布,而莱茵河畔的艺博会抢滩大战更是迫在眉睫。简单来说:巴塞尔艺博会的母公司、瑞士MCH集团以一系列区域化的博览会先发制人,在杜塞尔多夫布下阵线,直逼孱弱的科隆艺博会。相信这些动作在未来会产生更深远的影响。另一边,科隆艺博会则宣布与柏林艺术周的幕后推手GWB Veranstaltungs UG(abc Berlin艺博会)合并。这一阵地的战事值得紧密关注。


在真实的艺术课堂里,《詹森艺术史》这种教材已经不管用了,让来自公元前5世纪的终极军事战略手册《孙子兵法》取而代之还差不多。平时看起来彬彬有礼的艺术圈早已摩拳擦掌:曾属于藏家Fertitta兄弟的UFC格斗大赛都可以歇歇了,因为我们要面对的是一场毫无保留的真枪实弹。

图片:致谢Kenny Schachter


艺博会间的对决真相如下:在我们所处的市场中,横扫全球的艺博会机器以直接展示和销售的模式占据了主导地位,参与其中的画廊不过炮灰,而Instagram则算作帮凶。另一个事实是:作为艺术圈的供应链,艺博会已经开始对艺术产生达尔文效应。这些展会愈发炮制出专门针对博览会的艺术,它们小巧紧凑、运输便捷、容易被接受、内容也往往轻松愉快。或者,按照最近流行的说法是爱拿政治开涮。


艺术已经陷入了一种无止境的单调往复中,就好像定时定点迁徙的动物一样无法摆脱这一循环,而既有的博览会则像无性繁殖一样不停分裂出新的艺博会。行走在展览帐篷或会展中心之中,就好像沉迷于赌场的老虎机一般,你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所有,只看见那些推销艺术的人们。


最近,我正襟危坐地考察(或者说出席)了一系列艺博会,还真是要不停出去透透气才能勉强完成。


>>>>科隆艺博会


科隆是一个有点压抑、忧郁的城市,但是这里也是当代艺博会的发源地之一。科隆艺博会创办于1967年(比首届巴塞尔艺博会早3年)。我与艺术的神交在1980年代始于这座城市,并且1990年在纽约Sandra Gering画廊策划的生平第一个展览就叫做“German Paper”。10年前我还是这个展会的筛选委员会成员,那还是时任艺博会总监Gérard Goodrow被赶下台之前的事了,这个我们有空再讲吧。


相关阅读:Kenny Schachter豁出去了!科隆艺博会大尺度艺术点评


在这个城市里,不按规则走路会遭到罚款,可见秩序对于德国人来说很重要。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我在艺博会上看见了7件使用栅栏的作品,分别来自艺术家Cady Noland、Rudolf Stingel、以及Gerhard Richter,这仍然反映出这个国家对控制二字非常重视。科隆艺博会是一个相对无聊的展会,但是我更喜欢这样,因为不会遇到那些过度曝光的艺术顾问和故作姿态的收藏家。

对阵线已经画好(Gerhard Richter,Zaun (Fence), 2010)。图片:致谢Kenny Schachter


参展方既有前律师Jurgen Becker这样为博伊斯、Sigmar Polke、Richard Tuttle等艺术家办过展的老将,也有像Ginerva Gambino这样来自科隆的新锐艺术空间——这个名字还是画廊主Laura Henseler凭空发明的。Henseler参与的是展会的赞助单元,旨在鼓励艺术家与经纪人之间的合作。然而,这也反映出了小画廊所面对的困境,尽管他们可以卖光带来的作品,却一样有可能赔本。


展出Alex Wissel作品的Ginerva Gambino就是这样,这位34岁的艺术家以其因欺诈客户而入狱的经纪人Helge Achenbach为故事原型创作了一系列手绘作品。这个故事可以很好地起到了预警作用:Achenbach承认把客户收据上的欧元符号改成了美元符号,以提高自己收取的佣金。Wissel还做了一部描绘Achenbach仔细剪切、拼贴和修改文件的短片,当然,故事发生在Photoshop诞生之前。影片中,他对博伊斯的鬼魂祷告:“你说过每个人都是艺术家!”我自己也是一个(数码)拼贴者,所以,我很欣赏他在这项任务中体现的心灵手巧和勤劳高效。

Alex Wissel的《无题》,来自Series Rheingold,2017。图片:致谢Kenny Schachter


已故富豪Aldi超市继承人Berthold Albrecht的遗孀Babette Albrecht是Achenbach欺诈案最大的受害人,她与八卦杂志《Bunte》的一位记者一同出席了展会,并希望能够拍摄一张她购买带有Aldi超市Logo的作品,但画廊拒绝了。不依不挠的Babette大声表示抗议:“这是我的!我要买它!”在不停地威胁之后,她败兴而归。刑满释放的Achenbach也付出了代价,他不仅经受了牢狱之灾,也失去了自己的事业与家庭。这位遗孀还再次向他发起了诉讼。Babette真该放人一马。


>>>>TEFAF


在经历了莱茵河畔的市场扫射之后,我转战到了另外一个国际艺博会的战场,纽约。


不管你是否相信,我依然可以回忆起那个只有一个巴塞尔艺博会、纽约军械库艺术展都还是废弃酒店中的跳蚤市场的年代。那时,除了一些区域性的活动之外,艺博会前线基本就是如此。然而,这样的年代早已远去。我曾经谢绝参加今年的纽约弗里兹以及TEFAF,因为我要参加2周后在纽约举行的大型当代艺术春拍——不过,就像苍蝇离不开垃圾一样,我没能抵制住诱惑。


到纽约的时候,我的手机发出了让人惊恐的声音,后来我发现原来是洪水警报。我的运气就是这么好:我离开了多雨的伦敦,可纽约却陷入了令Annabelle Selldorf设计的弗里兹帐篷多处漏水、展会公交线路多次暂停的世界末日般的暴雨。


不过,我确实也有好运气:我带来了我的儿子Adrian与Kai,他们正在纽约视觉艺术学院学习。我的目的是不让自己在艺博会的洪流之中忘记了家人,并且让他们可以为自己正在准备的展览多认识一些人(请继续读下去)。他们从我的同行中听到了不少怨言——其实是很多!但他们都要求我不要记录下来。不过,读者们不要担心,我不会让你们失望。为了便于未来参照,请记住这条提醒:我是一个没多少自控性的记者,所以如果你不想我写出来,那么就不要告诉我。


1988年创办于荷兰的TEFAF在公园大道军械库这座1880年哥特复兴式建筑中举办,和在同一地点举办的美国艺术经纪人协会艺博会(ADAA)暗中形成了对垒。根据维基百科显示,军械库曾以“丝袜军屯”而闻名,因为大部分来这里的人都是纽约的精英阶层。人精们成群结队而来,而战场的唯一痕迹恐怕是一间接一间画廊展位中出现的Lucio Fontana作品——这在当下的市场里是硬通货。


TEFAF火力全开,启用了Period Rooms和令人惊艳的半开放式建筑细部等各种手段故意对ADAA狠狠开攻。除了家具、珠宝、古董的一站式服务之外,TEFAF最重要的创新就是在墙面上的价格标签:这是很有积极意义的革命性创新!有了标签,我在询价方面就可以省下几年时间的生命了!


>>>>弗里兹纽约


纽约是一个很考验时间安排的城市,因为总有太多的东西要看,时间却总是不够。然而,穿行于艺博会当中,你却有种想要快速结束的感觉。我在弗里兹花了整整5个小时闲逛,尽管有洛杉矶画廊主David Kordansky这样的人乐此不疲地向我破口大骂,但我还是感觉兴致索然。我之前曾经写过在上一届巴塞尔艺博会上这位经纪人是如何屈尊来争取潜在客户的,所以这次当他看见我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向我发起了反击。(我也只能对此表示感激)。


当着我的孩子和几个客户的面,Kordansky在展位上指责我所言非实(反正我觉得没错)、以及他受到了多么大的伤害。他的反应嘲讽似地将恼人和冷漠的感觉融为一体,以一种故作冷漠、令人尴尬、又矫揉造作得语调表达出来。这段让人不舒服的谈话也以很洛杉矶的方式结束:他说自己是一个敏感的、练瑜伽的素食者。我很确定他是在我的亲友面前故意耍我,但严肃地说,他成功了,我了解这有多么不容易,你要保持这样的状态也要耗费大量的精力。顺便说说,他有很多Tala Madani(价格在30,000-70,000美元)的精彩作品,一位朋友介绍说这是一位有趣的女性艺术家以愚笨的男性为主题创作的绘画。

Adrian、Kai、Caio(与Kenny)在弗里兹纽约。图片:致谢Kenny Schachter


艺术家Dora Budor受艺博会委托进行了一场公共表演,她聘请了3位长得很像小李子的演员,身着他扮演过的角色服装在展会现场穿行。据一位经常陪小李子逛艺博会的上东区艺术经纪称:小李子本人曾拒绝前来。也许艺博会的管理层需要重新考虑一下他们的委任制度了。虽然我最大的敌人可能是我自己(也经常是),但我也不会轻易为那些看起来并不怎么有趣的公共艺术做宣传。即便我对小李子出了名的快进快出式艺术收藏方式持批评态度,但是这样排挤藏家的做法无疑是愚蠢的。这怎么能怪他呢?他要是来的话会被自拍合影到死。小李子倒真去了TEFAF,我不知道他买了什么,如果他真的买了的话,我基本可以确定它们会很快出现在市场上。


Uber似乎是离开展会主办地兰道尔岛的唯一途径,5分钟的等待时间就像是一辈子一样长,彻底打破了时空关系。在帐篷里挥霍了大把时间之后,我要因自己的疲惫而对其中10%的艺术品表达歉意。但是这种不便利的地点,明摆着不想让人再来参观第二次。


>>>>纽约地区


展会之后,我在Greene Naftali画廊看到了一场精彩的Rachel Harrison展。我与Rachel在1990年开始合作,她成为了她那个世代最值得尊敬的雕塑家之一。在有趣的生物造型之下,隐藏的是一种严谨的形式主义。这些有趣但又十分严肃的作品虽然意义模糊但却有着内在的叙事。这些作品就像是吃了摇头丸的的Richard Serra或者喝醉的Franz West。在表面之下传递出的一丝狡黠的幽默感,俏皮又尖锐深刻。

Rachel Harrison,《Greatest Hits》,2017年。木头,树脂,纸板,麻布,水泥,丙烯,假发,台车,工程石英,夹钳,Museum withWalls画册,速写本,塑料杯,画笔,铅块。图片:致谢Greene Naftali画廊


我还去看了另一场不容错过的展览:Gavin Brown画廊在其位于哈林区的大型空间举办的Brian Belott展。2004年,我也做过他的展览。这个原始而巨大的空间让人想起了Thaddeaus Ropac画廊在伦敦刚刚开设的空间。这些巨无霸画廊反映了某种信仰上的大跃进——这两个空间都是租用的,却说明了他们对空间的持续运营有着坚定的信心。我对Gavin的成就大为赞赏,他也得意地附和了一番。我还是爱艺术圈的……真爱!


对于我的艺术家孩子们,我会给予无限的支持,甚至堪比特朗普。但他们能否成功,还是要靠自己的实力(他们确实挺不错的)。5月19日,Adrian和KaI将与Caio Twombly合作办展,地点是一个部分荒弃却尚在运营的推拿诊所,展览名就叫做“脊椎错位”。写了这么多(从开始使用Blackberry的时候我就在手机上做笔记)、又发了这么多社交媒体之后,我得了“电玩姿势”病,把自己的身体弯成了薯虫,所以我急需在展览开幕时顺便做个推拿。(虽然能坐在轮椅上被推着去看展览会更舒服。)对于自己的孩子能够在喜欢的领域和我一同工作,我深感幸运。我迫不及待地想在下周再次回到纽约,那无疑将是一个非同一般的展览(以及一系列拍卖)。


译:Joe Zhu

返回页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