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丕基:大芬村后遗症
发起人:点蚊香  回复数:0   浏览数:1583   最后更新:2017/07/28 18:16:08 by 点蚊香
[楼主] 点蚊香 2017-07-28 18:16:08

来源:打边炉



在国内艺术85新潮兴起时,深圳这座新的城市也刚好在崛起,当厦门达达把展览中架上作品都烧毁的时候,深圳大芬油画村却让山寨版油画悄悄在城市泛滥。

一直以来深圳人在视觉上最大的刺激,应该是雨后春笋般的高楼大厦各种建筑物,而大芬村的复制油画也同时在大量地填充着这些建筑物的内部,无论是办公室还是酒店,就连洗脚屋桑拿房也随处可见,花很多钱装修的豪宅也不例外。 “文化沙漠”一词让深圳蒙羞多年,人们在艺术收藏与审美能力上,一直处在大芬村消费式的习惯的影响,这种习惯又演化成一种 “大芬村后遗症”的现象。

虽然近十年来的深圳建筑双年展、新媒体艺术展以及各类当代艺术展在深圳频频展出,以及现代信息快速让许多人知道了艺术形式还可以多种多样。但深圳大众的总体审美观还是远远不可能和成熟的国际城市相提并论,事实上现代艺术在公众互动与艺术教育上并不理想。

香港大型艺术博览会的开展,深圳不少人的消费一下子又升级为去买大牌艺术家的作品,作品的来龙去脉无所谓。都知道物以稀为贵,谁知道艺术的“贵”是为什么贵,如果只是“但求最贵”的贵,那是不是可以试试拿大芬村的油画放在香港艺术博览会。

深圳人有钱,深圳更是一座很有钱的城市。

总有人拿深圳的经济增长率与香港做比较,不少深圳人还引以为傲,文化建设上的数据却是避而不谈。从深圳的现代化建设速度与文化艺术发展的大差距来看,请问艺术与生活在哪里?深圳人都很忙,没空去问这些问题。

深圳人有没有生活可言。

深圳还有高新科技企业云集,科技技术与生产力很强的另外一面,新媒体艺术在深圳能否高度发展,似乎能看到一点希望。但技术归技术,艺术需要观念,观念的核心建立还是在于生活上。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城市生活体验,而快速的节奏只能使人像机器一样没有太多变化的活着,使人每天都过着被复制的模式化生活,浮躁的情绪只能找一些简单的娱乐来刺激。

“大芬村后遗症”,不只是简单的艺术复制品问题,也不是艺术与商业结合的问题,深圳华强北山寨版电子与大芬村复制油画现象其实都是同一个问题。1934年鲁迅说“没有拿来的,人不能自成为新人,没有拿来的,文艺不能自成为新文艺”,应该是为了学习与创新着想,但看现在是直接“拿来”拷贝或盗版,试问自改革开放以来,我们不知道吃了多少西方的残羹冷炙。

发现艺术与艺术产业原来也不是一回事,目前没有看到两者的一点什么关系。虽然当代艺术家的创作并不拒绝任何可能性,可以包容一切可能的存在,但艺术还是一直被排挤在艺术产业的外面,艺术专项基金没有给在地艺术家供养这一项。而牛肉丸都可以变成非遗,为什么深圳还没有为深圳艺术家买过单?艺术家应该都能做一手好饭,要知道艺术的力量是在于不断的创造上,真的假不了的精神食粮。

一座现代城市的发展与精神文明发展是需要同步的,没有真实的民间机构收藏力量与官方的推动,只是表面性的邀请一些世界大牌过来做几个空投式展览,没有资本的认识与对艺术家创作的支持,艺术家也只能选择离开找外地的机构或者继续在这里孤掌难鸣。

深圳艺术家需要建立自己的独立思考与脉络体系,只能靠自己的个人化、野生化发展,就像一座现代化城市中心还能看见生猛的野猪一样的荒谬怪诞,深圳人看到野猪首先肯定是害怕躲闪,大难不死过后想象的是如何抓住它怎么吃了它变成一顿填肚子的美餐,他们怎么可能会联想到博伊斯的死兔子和狼。

所谓设计之都还在一座一座地设计与规划建筑物,就是不见留给精神创造者的地方,反正深圳的当代艺术在外界一直还是个迷,许多艺术家朋友谈起说看不懂深圳,其实深圳人还是很实在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有钱多盖几座美术馆。

接下来该怎么办,顺其自然……

那么,谁是美术馆的馆长。

转眼30年,“大芬村后遗症”只是个名字,就像台风来了,我们都会给它起个记得住的名字。台风最多两三天就吹过去了,但影响城市整体审美意识的时间不知多长?希望深圳人的艺术体验不要只停滞在形式化与实用主义的表现上。


* 题图为33空间“啾”小组个展“深圳大饭店”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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