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陈连:我为克服童年时期的自卑而表演
发起人:陆小果  回复数:0   浏览数:970   最后更新:2017/08/10 16:44:56 by 陆小果
[楼主] 陆小果 2017-08-10 16:44:56

来源:典藏 徐佳蕙



最早是要找到一个出口

要克服童年时期的自卑心态

我才想去很多人面前表演

就是这样的原因

—— 戴陈连


谈到为什么会对表演感兴趣,戴陈连的回答很简单,坦诚而直率。就好像他已经对自己剖析了太多次,也可能他曾私下重现过自己的童年,毕竟,他的许多作品就是剖析那些在大时代里似乎没没无闻的人,而他也确实上演过一场没有观众的、只表演给自己看的个人情史。

艺术家戴陈连


1982年在浙江绍兴出生的戴陈连,走过了杭州的国美油画系,走过了德国的剧场,走到了北京的多媒介剧场创作。“我妈妈想让我回家,她不懂我的工作,以为我是修电脑的,觉得在哪都能做。”至于为什么会被当做修电脑的,戴陈连又一笑,“就是这么个意思嘛。”撇开玩笑,戴陈连确实离开家有一段时间了。2004年从中国美术学院油画系毕业,戴陈连就跑到德国研究戏剧去了。

“海上明月共潮生”表演现场


这种兴趣,或者说对“出口”的探寻,从本科就显露了,一开始是跟着网上学,看国外的影像资料、文字资料。等到了德国,戴陈连开始在剧院里演出自己的作品,也参加当地的展览,“把我不喜欢的、不想要的剔除掉,剩下的就是想要的,当时具体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演与展览相结合的创作方式也在那时以这种模糊的探索姿态慢慢开始了。


“家庭剧场”项目中“一江春水向东流”系列

私人化,社会转型,或家庭剧场

经过德国悠久戏剧传统的滋养后,2008年戴陈连回国在上海创办了“妈妈拉剧场节”,在这里,他为自己那种多媒介交叉的、剧场性不言自明的作品搭建了平台,并沿着这条路不断探索着。2011年开始,戴陈连开始了“家庭剧场”项目,以艺术家杨勋、杨建、闫冰等身边的人为创作对象,把他们的故事经过自己的解读搬上剧场。

在被大数据代表的、具体的、活生生的个人身上,戴陈连看重的是社会转型期被遮蔽的事件和情感,当这些宏大的问题投射在鲜活的生命中时,温情的、动人的、焦虑的、反思的情感纠缠交错;哪怕是在戴陈连非叙事性的表达中。毕竟,导演、表演者和观众,无不是行走的社会历史,我们都是在世界浪潮中身不由己又有血有肉的一员。

“家庭剧场”项目中“一江春水向东流”系列


“我选择的都是很小的个体,一般是从好朋友开始,因为比较熟悉而且有强烈的情感,这是做这件事的基础。比如艺术家,有的艺术家是从遥远的西北农村,到了像央美这种地方学习,毕业了就成了艺术家。那等他再回家就已经和家乡说不上话了。那些到城里打工、做生意的年轻人回家可能非常自如,但对艺术家来说家乡就成了空中楼阁。”戴陈连这么解释他在“家庭剧场”中的选择。这种断裂的阵痛深入时代的神经,它已无需靠传统戏剧的叙述,而是在更广阔的可能性中拼命释放自身。

“家庭剧场”项目中“一江春水向东流”系列

私人化,这是“家庭剧场”的特点,私人化中的公共点,这才是“家庭剧场”的侧重点。可虽然有情感的共通之处,混杂了绘画、装置、影像的非传统表演形式还是让一些观众难以理解。“现在讲故事的剧场在国内是一个很难打破的系统,可能会延续很长时间。但其实是可以乱想的,不然做艺术就没什么意思了。我希望自己的东西刚好在一个十字路口,如果被框在某一条路上是挺危险的事,我尽量让自己能打开一点,会有更好玩的发现。”

戴陈连就这么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2013年,戴陈连在自己的工作室上演了他自己的“家庭剧场”,“是讲对我影响最大的3、4段情史。”说到这儿,一旁的老朋友贺勋起哄笑了起来,可和现在的热闹不同,当时戴陈连一个人表演,一个人看,演给自己看。“表演有各种各样的,今年5月在北京缓存空间做了一个关于‘听’的表演,观众只能在外面听,是看不到演员的。”而在《一江春水向东流V》中,戴陈连也没有开放表演现场,代之把表演局部实时投影到工作室的外墙。

自治,素材,或指令性

正在上海亚洲当代艺术空间展出的“海上明月共潮生”是戴陈连最新的个展,也是他 “家庭剧场”的延续,这一次,戴陈连直接把亚洲当代艺术空间团队当作创作对象。从台湾来到上海的艺术从业者,这正是戴陈连一贯想表现的对象,而在这个为亚洲当代艺术空间定制的展览上,全白的空间中,有黑色的礁石墙绘,有写着“水”的纸质装置、还有地面上黑色的线路示意。干净、纯粹是踏入展览的第一感受,仿佛能随着示意线路重温那一叶扁舟的漂洋过海之旅,也仿佛能跟着展览重现戴陈连的思考之旅。

正在上海亚洲当代艺术空间展出的

“海上明月共潮生”现场


“当我完成本次个展的展览草图时,发现我所做的构思、描绘过程就是最动人的表演,关于这个现场的所有动作已经完成。于是我将做展览草图的思考过程直接作为结果来形成最终的展示布置。在我的表演作品里也经常可以看到这个思路。”在展览的开幕表演上,戴陈连也用到了他之前常用到的指令性表演:把不该说的台词说出来、把错误的跑动提前告诉观众,就像展览让思路全然赤裸一样。“这是一个文本风景,是草图文本叠加文字、表演,从文字又生发出声音,而表演又是关于身体的文本,这就是我认为的文本的风景。”

虽然戴陈连更愿意把“海上明月共潮生”看作是一个展览加表演而非剧场,但它确实含有戴陈连延续于剧场中的元素。至于“剧场”到底是什么,戴陈连陷入了长久的沉思,或许这也是一个站在十字路口的问题,让人难以、也不忍心砍掉任何可能。

正在上海亚洲当代艺术空间展出的

“海上明月共潮生”现场


那么戴陈连剧场中的各种元素的关系又是如何?“一开始表演是我的一个出口,自己的身体在舞台上奔跑、做动作,这是我的需要,一开始是一个人来,后来也有朋友、演员加入,到现在我表演的欲望还是挺强的。其他的元素我不愿意叫作道具,比如灯光并不是为了渲染作品的气氛,我经常在作品里强调它的自治性。我会给灯光编号,在表演的时候介绍它,我把灯光的文学性取消了,那灯光往左边拐一点或是往右边拐一点,这就是它自己的表演。这很多元素在一起有点像交响乐一样。”


正在上海亚洲当代艺术空间展出的

“海上明月共潮生”现场


“自治”,这是戴陈连常常提到的词,而紧跟着它的,还有“素材”。在面对如此多媒介的融合时,戴陈连不提困难,而是把“困难”当作素材来处理,也正因如此导致新的结果。而经常不在场的观众在他看来也是素材,而处于“之间”的状态,“既不是观众也不是演员,体现出一种相互反应,它不是简单地互动和叠加,观众的不在并不是他的缺席,观众的在场也不是填充,他是自治的,就像灯光、身体、影像、声乐、舞蹈等。”

导演,编者,或文本拼贴者

在这些充斥着声光影的复杂作品中,戴陈连说他在作品中不扮演任何角色,或者说是全角色,他是导演,是皮影操作者,是文本拼贴者,是编者,这样时刻转换的灵活性和多面性也显现在他的创作之外。

今年3月,戴陈连和BBCT评审团的创建人贺勋共同成立了“孑孓社”,开始了自己的策划项目。“对现在的策展不满意”是孑孓社成立的原因和目的。说起展览,现在身兼艺术家与策展人身份的戴陈连想法很多,让作为创作者的他感到兴奋的是每次面对的陌生空间,在这里他需要进行长时间的分析和思考,“就像写一部小说,里面有跌宕起伏的情节,也有众多纷繁的人物角色,我要考虑的是关于这个所在建筑具体的面积和高度,还有具体的人和历史,当然还有关于‘具体’的想象。”去看展览时他感兴趣的是作品如何展示,有时甚至觉得布展工人的布线比作品更有意思,对于展示、展览有没有提出问题是他关注的内容。而孑孓社想要做的也是提出那些展览中应该提的问题。

“海上明月共潮生”展出的草图


那对自己的定位呢?戴陈连顿了一下,“还真的没什么定位,是一个编者、导演、策展人,频道切换切换挺好的,我比较喜欢这样。”不过他又补充道,“我做其他媒介的思路都是自然而然从剧场来的,就像我的零件已经坏了,想问题都是从这方面想的。”

但其实一开始,戴陈连的剧场表演遵循的是一种绘画思维,“画画很简单,但左撇子和右撇子画的线就不一样,画得快慢不一样,它的长短、线条就会有变化,后来我表演里就常用到这一点,比如斜线跑,要计算从A到B用了几秒钟,然后不断改变他的速度和物理长短。”这样的贯通或许也正是因为戴陈连从来没有局限自己的创作和思路,在路口能随意地转弯。

“海上明月共潮生”展出的草图


戴陈连思考着许多问题,关于展览的,关于表演收藏的,他还没有想出什么结果,或许这过程对他来说就足够了,又或许他把这些问题也当作了素材,至少在他过往的作品中,我们看到的是开放的、无遮掩的、甚至自我撕扯的坦诚,让自我言说的媒介们合奏着思路的延续,个体的故事也随之面目模糊却情意满溢。戴陈连也喜欢问问题,采访结束后,几乎变成了他采访我们,关于我的家乡,关于我见到的趣事,关于我的艺术喜好,都是些极其私人的又不得不真实的问题,就像他曾解读的那些个体的故事。

或许,在这个大千世界的十字路口上,找寻自己真正的关切,找寻可能性,找寻出口,就是戴陈连想做的吧。


文|徐佳蕙

图|戴陈连、亚洲当代艺术空间

想要近距离体验戴陈连的表演吗?

本周六(8/12)

戴陈连个展“海上明月共潮生”

第二场表演

地点:A+ Contemporary 亚洲当代艺术空间

上海普陀区莫干山路50号7号楼106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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