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翊:被重新定义的“画”
发起人:babyqueen  回复数:0   浏览数:761   最后更新:2017/08/17 21:08:59 by babyqueen
[楼主] babyqueen 2017-08-17 21:08:59

来源:798艺术 王薇


绘画的边缘化是一个由来已久的话题,尽管“绘画已死”的论断被无数次提及,但不可否认的是,“画”这一行为始终存在。泰康空间举办的展览“画破狗”(Drawing Pogo)试图探讨的正是作为一个动词概念的“画”在当下所具有的可能性及不可替代性。通过呈现12位艺术家各自以图像、音频、影像、装置、文字、光线等为媒介形式的创作,策展人周翊将“画”放置于一个更为开放的语境之中,展示了其概念的嬗变及边界的延展。

“画破狗”(Drawing Pogo)泰康空间展览现场


艺术汇:此次在泰康空间举办的展览名为“画破狗”,“破狗”应该是展览英文名称“Pogo”的音译?以此命名,有何用意?

周翊:是的。这个题目不是刻意想出来的,而是和朋友们聊天时蹦出来的。之所以觉得合适,是因为它既熟悉又有一点轨道的错误,就像是给你一个很奇怪的码,能够理解这个码的人就能够进入,否则就看不到。它作为一个区分方式,有点像入场券的感觉。


艺术汇:展览强调“画”作为动词的概念,这似乎涉及了有关绘画概念的外延?

周翊:作为“动词”的“画”跟我们所说的“绘画”的含义不太一样,因为绘画有自身的历史,有一系列传统的步骤,比如说画画要有训练,由职业艺术家去生产作品,在画廊中展示作品,固定的展览、欣赏、收藏模式,等等。作为动词的“画”,是我近一年想得比较多的问题。艺术圈的人还是愿意思考自己圈内的事情,而“画画”是广泛存在于艺术行业之外的方式,比如建筑、医学、科学领域。最早想这个问题是在国外念书的时候,课堂上经常讨论诸如绘画的边缘化,绘画已经死亡等问题。那时候我就会想,动画也是非常流行的大众文化,并且有不可取代的地位。如果说绘画已经死亡了,对我来说只是墙上的这种模式在边缘化,但画画这件事依旧有它不可取代的优势,这个展览想触碰的也正是这个问题。

“画破狗”(Drawing Pogo泰康空间展览现场


艺术汇:参展的12位艺术家的作品是从哪些不同角度回应了展览的主题?

周翊:主要分为几个方面。一个是体现绘画的功能性。在各行各业中,“画”这个方式用于信息的储存和传达,有的时候是比照片有更大优势的,比如像建筑图纸、说明书。林奥劼的作品《自我介绍》的展览方案是以说明书的形式呈现,虽然是手绘动画,但其之所以符合展览的概念并不是因为作品中所包含的“画”的因素,而是因为作品所带有的功能性目的。


另外一个是绘画和游戏的关联。画画很重要的一个目的,是你能够通过它“走神”,或者建立起一个替代性的空间。如果把“绘画”和“画”做一个区分的话,“绘画”是一个挂在墙上的窗户,把你带入到一个空间中;“画”,按照中国人的表达是“图”,比如建筑图纸,它虽然是平面的,但不只是对现实的描摹,而是有很多信息在里面,有另外一个世界的可能性在里面,它和游戏、设计的思路有一些相似性。所以,我们做了一个party,金宁宁的作品主要是围绕到场观众来组织的,人是被考虑进去的一部分,通过设置一个虚拟的空间,让来的人能够进入到这个情境里面,而“画”的概念正是如此。


还有一个体现了更加宽泛的概念。比如宋拓的视频作品,表面看来和绘画没有关系,但其实画的概念实际已经拓展得非常远了,比如你在互联网上和别人交流其实就是在创造另外的一个你,而不是作为肉身的你。你是通过语言、品味搭建这个形象。宋拓的作品正是通过暴露自己的品味,建立一个非常详细的关于自己的数据库。虽然好像是在评判别人,但其实是一个暴露自己的过程。

“画破狗”(Drawing Pogo泰康空间展览现场


艺术汇:“画”的概念在这个语境里面更像是“制造”?似乎是对绘画原有含义的转换?

周翊:对。我所想讨论的不是那种为画而画,而是有目的的画。为画而画可能是传统绘画走到今天的一个很重要的限制,它要在这种限制之下才能够有自身的意义。我所寻找的是另外一条路。我觉得绘画有其它的可能性,随着技术的发展,绘画边缘的情况可能会发生一些改变。比如说金宁宁的数码化创作方式可以轻而易举地使作品进入到一个多媒体空间。虽然是他自己画的,但是这些形象可以是激光秀、数码图,而不是纸笔、画布、尺寸的概念了,它是矢量图,可以任意放大,实现和建筑或其它材料的结合。一旦这个边框被打开之后,画家就不再是去思考构图和色彩,而是运用另外一种像游戏设计那样的思维方式。它是一个能够让人进入的形式,比电影还有一些优势,因为它是开放式的,每个人都会在其中有不同的体验。“画”在今天已经产生了非常大的可能性。


艺术汇:也就是说,“画”的意愿始终存在,改变的是方式和边界。

周翊:因为“画”和一些基本需求有关。比如小的时候,在课堂上没有办法逃学,所以在本子上乱画,仿佛能够给你提供一个途径逃离所处的空间,而现在的技术会让这个东西变得越来越接近真实。

“画破狗”(Drawing Pogo泰康空间展览现场


艺术汇:你在展览前言中谈到:“艺术圈讨论绘画边缘化的今天,流行文化却明确偏执于绘制形象。”你如何看待这种现象?

周翊:画画这件事对流行文化是很重要的,因为人们有这个需求,所以要不断地创造一个替代性的世界,二次元世界是最明显的例子。还有就是现在的游戏世界,相比电影更有优势,更受个人主观意识的控制。我要一个什么样的东西,我就把它创造出来。比如耽美派,不允许有不完美的真人出现,导演和作家都不会让照片流出来,这样的话会对完美的形象造成破坏,只有二次元的世界才是完美的。


艺术汇:置身于空间之中,观者的注意力似乎不会单一地被某一件作品所长时间占据,更多感受到的是一种整体的氛围。在此次展览的结构调配、场域设置方面,你是怎样考虑的?

周翊:主要是避免自相矛盾的事情。这个展览是从外界的角度重新看待画画这件事,但是布展又完全是一个艺术圈内的事情,还是有些矛盾,所以想打破一点这样的方式。我没有做空间划分,没有给艺术家规定作品展览的位置,只是做了空间的设置,一个空间是用来做party,光线是不定的,可能是暗的;另外一个空间用来做正常的展示。艺术家可以自由选择。打个比方,展厅就像是一张大家共用的桌子,有先来后到,肯定也要谦让一点,有的时候可能会出现重叠,在过程中也需要艺术家做出调整,最后形成一个大家都能够接受的结果,是一个pogo的状态,或者说是即兴的状态。


因为没有划分空间,所以作品的界限没有那么清晰,艺术家们都是到现场后考虑,有的人会提出自己的要求,比如宋拓要求自己的作品是第一个被看到的,会尽量满足。娜布其的作品是占据整个空间的帘子,以十字形穿过空间的正中,但是叶甫纳的雕塑作品也同样是在空间的正中。经过商议,娜布其同意把她的帘子按照雕塑的形状剪下来一部分,这样一来,作品之间的边界就很模糊了。这是艺术家的选择,我不会过多地去考虑最终的呈现效果。展厅就是一个共用空间,有点像一个工作台。我不太从审美的角度去做这个评判,当然最后的效果从审美上来看还蛮愉悦的。

“画破狗”(Drawing Pogo泰康空间展览现场


艺术汇:开幕party所营造出的现场感是对体验的一种强调,这个party是否也是展览的一个组成部分?

周翊:Party也是展览的一部分。金宁宁的装置作品《家猫,野猫》是关于人和猫的关系,猫是有一定自主性的,你可以控制它却没办法完全控制它。墙上的灯箱是人和猫的合影,是两个不存在的主角,它们在外面挂着呢。开幕后有一天我去展厅,突然意识到那个塔其实就是人,相比于塔的尺寸,进去的观者就是猫的尺寸。实际是把观者至于一个被控制的角色,所以会有一点不舒服、被虐的感觉。在那个空间里,潜意识中应该是没有安全感的,很像是监狱的院子,有一个瞭望台,它是知道一切的,你只能假装忽视它的存在。猫也是这样,它是假装忽视人的存在的。


原本希望做成一个真正的party,但还是够不到那个标准。有一些操作上的问题,比如由于室外比较凉快,人们会离开空间在外面聚集;再比如因为酒的度数太高,DJ喝醉了,最后没有音乐了,就变成大家随便玩一玩了。当然也有预算方面的限制。

“画破狗”(Drawing Pogo泰康空间展览现场


艺术汇:在成为策展人之前,你是一位艺术家,这是否会对你的策展实践产生影响?现阶段你所关注的方向,或者说感兴趣的问题是什么?

周翊:策展人更多的是一个研究者,艺术家策展则更多是凭着个人感兴趣的某个话题,像是在做作品,没有那么强的系统性,有点儿像是客串,也可能是捣乱。大多时候我凭借的是直觉,直觉不是反理性的,事后想还是有一个脉络的,但当时并不是那么清楚。直觉有的时候就是拧巴的,别人说大我会想到小,别人说无穷我会想无穷之后是什么,以类似这样的思维,在很早以前就形成了一些念头和疑问,随着实践而逐渐清晰。(文/王薇 图片/泰康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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