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记: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发起人:小白小白  回复数:0   浏览数:1156   最后更新:2017/09/25 19:55:57 by 小白小白
[楼主] 小白小白 2017-09-25 19:55:57

来源:艺术世界杂志


中国第一重型机械集团公司的大门


双城记:作为宏观历史产物的微观历史

One Plan Two Cities: Micro-history as a Consequence of Macro-history


栾志超|采访整理

艺术家|图片提供



“双城记”One Plan Two Cities)是荷兰艺术家拉德·鲍曼(Lard Buurman)的一个仍在进行中的研究项目。项目研究分别位于中国和俄罗斯的两座工厂:上世纪五十年代在前苏联援助下在中国齐齐哈尔建造的重型工业工厂,其设计及布局源于前苏联叶卡捷琳堡的乌拉尔重型机械厂。2016年,鲍曼在IFP(激发研究所)驻留期间,考察了齐齐哈尔的富拉尔基区。“这里的春天最美丽——双城记”(This Spring Will be More Beautiful…One Plan Two Cities)作为阶段性的研究成果,在IFP的北京黑芝麻胡同空间中展出。今年九月,艺术家会去叶卡捷琳堡进行第二部分的研究。2018年再去一次叶卡捷琳堡,同时回到齐齐哈尔。最终的研究项目会在2019年的叶卡捷琳堡当代艺术工业双年展(Industrial Biennial of Contemporary Art)上展出。



“这里的春天最美丽……双城记”,IFP展览现场,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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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World最初如何想到要做“双城记”这个项目?在来中国之前就有了这个计划,还是你的想法产生于在IFP驻留期间?


拉德·鲍曼在我来北京的IFP驻留之前,策展人伊莉娜·莱弗(Irina Leifer)就和我谈到了齐齐哈尔的工厂。她说“那座工厂是前苏联一间工厂的翻版,是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工业援助项目中和前苏联合作建造的。”莱弗是在叶卡捷琳堡的当代艺术工业双年展上了解到这一历史的。叶卡捷琳堡的乌拉尔重型机械厂是在上世纪三十年代设计的,包含了一个包豪斯风格的居民区。城市的空间网络以及很多最早的公寓楼都是以此为原型的。这就让我把两座有重工业历史的城市联系到了一起。我想去看看齐齐哈尔的工厂是否还在,以及居民区的城市规划是否也遵循包豪斯的原则。


中国第一重型机械集团公司的大门


ArtWorld基础设施也是你的主要关注点之一。在“双城记”中,工厂是工业化和现代化的标志,同时也是一个时代的公共空间及集体记忆。你也由此去探索两个国家的历史及意识形态。能否谈谈这样一个切入点?


拉德·鲍曼对我来说,工厂象征着它在富拉尔基区工人生活中的重要角色。由于我无法进入工厂,因此我只能通过大门来呈现这座工厂。在一幅画面中,我呈现了上班时抵达工厂的工人;在一个录像中,我呈现了清洁工以一致的动作清扫工厂大门前广场的场景。除了基础设施,我还对人们对城市的使用感兴趣。人们的日常生活决定了城市的面貌,当然了,基础设施同样也决定了人们的行为活动。长远来看,我觉得人们在公共空间及历史长河中的行动塑造着城市。在这样一个语境中,我把公共空间看作是集体记忆的再现。它再现着人,以及空间的历史与意识形态。

通往中国第一重型机械集团公司的马路

中国第一重型机械集团公司大门前清扫的清洁工


ArtWorld工厂作为一个空间,既构建集体记忆,又满是个体生活。特别是在社会主义国家,工厂还是一个共同生活的地方。能否就此谈谈?


拉德·鲍曼我认为共同生活是所有国家、城市及社区的共性。人是社会关系性的存在。上世纪九十年代,阿姆斯特丹重建彼尔梅地区的首批规划中包括摧毁多个公寓楼。尽管这个区域存在诸多问题,且犯罪率居高不下,但这里的居民反对这一决策。我认为原因正在于我们所说的集体记忆和个体生活。生存环境以及周遭的人构建了人之所是。这是属于他们的社区。社区就是他们的生活。


中国第一重型机械集团公司的广场


ArtWorld空间、城市、国家和人是互为建构的。国家和人建起了工厂及其空间,但是空间也反过来形成了城市的样貌,建构了人们的生活。你在录像中如何以图像的形式来思考这一点?


拉德·鲍曼的确,这是一种双向的建构。工厂是最主要的空间,漫长的工作日建构了日常的生活。如今,漫长的失业期或许建构着日常的生活,全球经济也参与其中。我觉得社会主义国家中的很多事务仍然是自上而下组织的。我记得,在路过一家关闭了的纺织厂时,我的助手说了一句话。她说,在任何一座重工业城市都有一座纺织厂,因为当男性工作时,女性也可以去工作。如此一来,家庭生活就被建构了起来,同样被建构的还有个体的人生。在我的录像中,我试图通过人的活动,及其与基础设施之间的关系来强调这一点。


ArtWorld对中国人来说,东北是一个时代的标志。多年之后,东北标志着工业化的开始,同时也代表着工业化的所有后果。这里曾经是希望的象征,如今却呈衰颓之势。政府试图振兴东北,现在在谈再振兴。你如何在你的实践中建立起过去与当下的链接?


拉德·鲍曼老实说,这个问题十分重要。回答这个问题,我有点心怯。因为我看到了很多,有了很多的线索,但我仍然觉得自己还没有足够的知识来提出有力的见解。在IFP的展览上,我用一个扩音器来播放一段儿歌。在电影《护士日记》中,护士给她女儿一直唱的就是这首儿歌。这部电影宣传英雄主义,号召人们去东北,为重工业的发展而奋斗。大多数人都听过《小燕子》,尽管年轻一代人并不知道这首歌和这部电影之间的关系。这首歌是将重工业理想化的典范。我在展览的题目里加上了“这里的春天最美丽”。这句话就是这首歌里的,下面的歌词是,“我们盖起了大工厂,装上了新机器,欢迎你,长期住在这里。”这首歌和自然、小燕子联系在一起,这非常有趣,在我看来是一种无声无息的政治宣传。但更重要的是,这首歌又诚实地说到了大工厂盖了起来,因此就将现代工厂理想化了。

电影《护士日记》剧照


就振兴这座城市而言,我多次努力想要联系一位城市规划师,他能够更多地谈谈齐齐哈尔富拉尔基区目前的规划。但到目前为止,都未能成功。关于齐齐哈尔,我只找到一些宣传片,里面的齐齐哈尔是一座自然风景秀丽、旅游景点众多的城市(鹤城)。政策似乎也是这样的导向。然而,我还是想知道富拉尔基区的人们如何融入到这一规划当中来。我思考的是,重工业的遗留是否能和这座城市的未来发展融合在一起?人们如何也成为未来的一部分?除了自然之外,还有这座城市以及这里居民的历史。我们评价历史的方式会改变一座城市的现状。在欧洲,很多老的工业区都被改造成了文化场所。北京也是,798就是一座由工业区改造而来的文化场所,后来则变成了热门旅游景点。


*全文刊载于《艺术世界》322 期“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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