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洛汀 “小女孩”是我也是个符号,借代着每一个人
发起人:陆小果  回复数:0   浏览数:1335   最后更新:2017/12/12 19:18:44 by 陆小果
[楼主] 陆小果 2017-12-12 19:18:44

来源:Hi艺术 郁婷


忻洛汀 艺术家


如果信息的提供是无力的,则创作意图的显露无关表述。从2008年第一个个展开始,忻洛汀的每一个展览都“自我”得太真实又太不真实。“把时光献给少女(2008)”、“翅膀的声音(2011)”、“她叫什么名字?(2012)”、“在路上(2017)”,我不知道旁者是否会有这样的感受,但我却无论如何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文字里,找到哪怕一点点身为一个母亲的影子——1980年出生的忻洛汀,24岁毕业即步入婚姻,如今是育有一个孩子的母亲。或者人生阶段的顺接与家庭结构的稳定,在其性格的作用下,给忻洛汀提供了更纯粹的关系空间,也给了她更多内视自我的可能性。

《夜2》100×110cm 布面丙烯 2017

《游园1》25×75cm 布面丙烯 2016


01

忻洛汀和她的“小女孩”



自2006年,“小女孩”就是忻洛汀画作的标示。从形态各异的小女孩,到大眼睛红鼻子的芭比娃娃,到慢慢开始越来越清晰的单眼皮、锅盖头,“小女孩”的形象,渐渐变成了一个符号。如果说2006年到2009年,这个“小女孩”的成长不是关于表达的,而是关于寻找的,那么2012年,当她发问“她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对于自我情感的真实面对,并将其变成自己创作的依据,则是忻洛汀在身处这个纷杂世界的过程里,学着面对和肯定自己的一种方式。


细腻的颜色层叠,看似粗犷的笔触,敛蓄敏感的人物性格,无不潜藏在那张似乎简单没有表情的脸庞上。可是她的世界里,没有别的人,甚至动物,只有她一个人,照着自己的样子,渲染着一切她自己关心的情绪,轻柔漫布。

《 游园3》100×110cm 布面丙烯 2017

《夜1》100×110cm 布面丙烯 2017


这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女子。


不论是毕业步入社会,抑或是结婚,它们都没有变成忻洛汀丰富自己情感的原因。她把自己的内心放在一个“小女孩”的身上,以此与这个世界保持一米交界;她建构一个隶属于自己的空间,在那个空间里感觉和想象自己的情感;她一直也没有想过要穿越那一米分割,直面真实的这个世界,直到2016年。我不认为,她在害怕什么,成长或者失去。安全感的缺失,不必然是因为害怕,也可能是因为没有什么事情让她觉得是特别塌实的。而这个纷杂疾速的世界,每日里搅得人内心不安的时候,建构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空间,在那里感受到的内心和情绪,是“她”追寻的自由。

《游园2》100×110cm 布面丙烯 2017

《游园4》100×110cm 布面丙烯 2017


然而作为一个女人,婚姻到来的顺理成章也许没有成为她人生的转折,但是孩子的出生,却绝不会再允许一个女人依旧不成长,即便她看起来,始终是个小女孩。于是在2014年开始的画面里,童话的梦境淡去,场景的呈现依仗着某一同样单一的物:烟花、树木、果实、山石、月亮、溪流、树林……而变得次第丰富。有互动、有串联,情绪也开始愈发的平静温和,好像是某些记忆编制的片段,自在又略带神伤的姿态里,嵌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欣然和寄望。轮廓越发清晰的时候,人,也更清晰了。


但那依然是一个小女孩的样子,不管她是一枚妻子,还是一个母亲。她也,是个孩子。


谁又不都是这样的?不同身份的重叠,不同社会关系的关联,每个人对个体角色的确立,都是建筑在对于对象的认知基础之上。而不同角色关系在每个个体身上构成的事件、累积的情感,所共同营造的处境和状态,却实际上如此一致。由是,这个锅盖头、单眼皮的“小女孩”到底是不是忻洛汀的自画像也就没有那么要紧了,她可以是在这样状态中的每一个人;她,只是个符号,在不同的语境里,借代着不同的成长。

《游园5》100×110cm 布面丙烯 2017

《游园6》120×150cm 布面丙烯 2017



02

“成为艺术家”是理想主义的顺理成章



Hi艺术=Hi  忻洛汀=忻



Hi:你是内蒙人,从小在内蒙长大的吗?

忻:我是1980年出生在内蒙,是内蒙地区的汉族人。在那长到了13岁之后离开内蒙去了山西。在山西上中专艺校。然后又从山西省艺校考到了天津美术学院,就这样去了天津。


Hi:家里有什么人是从事艺术工作的吗?

忻:对,我舅舅,忻东旺先生。他后来成为了我的导师。可能也是因为他的关系吧,我对艺术的启蒙、认知、学习,并且到今天从事艺术创作这个工作,一路都还挺顺理成章的。父母也没有质疑过什么。这在那个时代还是比较难得的。那个时候,画画的都少。


Hi:从小就有想要当艺术家的梦想吗?

忻:对,受那个时代气氛的影响,那个时候的人都太理想主义了。学艺术的,没几个人会去考虑我生活过不下去了怎么办,毕业后就业怎么办,都没想过,就知道每天蹲在火车站画速写。

《路途1》80×100cm 布面丙烯 2017


Hi:“小女孩”这个形象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持续多久了?

忻:这个“小女孩”好像是我的一种本能。大学时候涉及创作开始,就画了这个题材,后面一直画了这么多年,没怎么变过。有改变也是人物的形象慢慢风格化,人物性格和情绪更加清晰和细腻。


Hi:那时候知道“卡通一代(Cartoon Generation)”、“玩世现实主义(Cynical Realism)”这些流派或者概念吗?

忻:不知道。那个时候资讯没有这么发达,天津也并不是一个那么活跃的地方。再加上我自己性格,就是个不闻窗外事儿的,所以根本不知道当时都有些什么运动或者流派。是直到大学毕业几年,到了北京之后,才知道有“卡通一代”这个概念,发现也有一批人在画卡通的这个题材,他们的感觉跟自己还挺像,于是更自信了一点。但也没有想过自己是属于“卡通一代”这个范畴的。不就是画画嘛。

《蟠桃园》120×150cm 布面丙烯 2016



03

“小女孩”是我照见的自己,有不同状态



Hi:什么原因让你确定了要以小女孩这个形象作为自己创作的方向的?

忻:我们大学的时候,老师引导要找到我们的东西,找到自己的状态。我不记得自己那个时候是怎么想的了,就想着画一个小女孩,然后就画了。但是因为我的素描功底不好,色彩感觉比较好一些,所以创作的时候就画得很平面,尝试通过色彩的变化来营造情绪状态。当时老师觉得我画的不够严肃,我自己也怀疑过觉得这样画不好。但是不知不觉的也就一路画过来了,然后发现每一年的画面还是很不一样的。跟人在不同阶段的情绪和状态有关系吧,虽然是同一个形象。


Hi:你的画面里经常都只有一个人,是因为你在寻找一个自己存在的状态,还是想要逃离纷杂的现实?

忻:我不知道是不是有想要逃离现实的这种情感,我也画过多个人的画面,但我觉得那不是我的状态,不是我的感觉。所以就只画一个人。通过塑造一个人在某个相对简单的环境里的情绪性格,来凸显自己所身处的,或者舒服的状态。画画的时候,我常常会有这样的感觉,就是回到一个只有自己的世界里,外面的事情好像就被隔离掉了。我在那个世界里幻想、感受着自己在那个世界的样子。


Hi:以一个简笔画的轮廓方式来勾勒人物形象,是小时候有受到例如连环画或者动画片的影响吗?

忻:倒也不是,我小时候看的连环画和动画片没有很多其实。内蒙那边的县城,不像北京这些城市,儿童教育的类别这么丰富。我用一个简笔画的轮廓来勾勒,主要还是想要追求一种画意的效果,就跟传统中国画的那种由虚看实、由空见广的关系里产生的画意一样,笔触还是非常传统的。也是因为我更强调用色彩关系去营造气氛,如果太立体,空间效果太强,视觉的关注点就会被分化,情绪感知也就跟着削弱了。

《游园7》100×150cm 布面丙烯 2017

《游园4》100×110cm 布面丙烯 2017

《路途3》120×60cm 布面丙烯 2017



04

在一个“形象”身上获得成长,“形象”亦各人


Hi:如果梳理下自己这十几年的创作,划分个阶段的话,你会怎样去划分?

忻:第一个阶段应该是06年到北京之后的几年吧,个人的创作风格还没有完全确立,绘画技法的使用也比较单一,画面上还是大量的人与景共置的关系;第二个阶段,大概是2012年前后开始吧,手法不成熟,但是人物形象比较明确了,画的时候笔触情绪也很狂放很泼辣,是比较强调自我存在的一个阶段。可能跟那个时候刚刚开始与画廊合作有关系吧;第三个阶段,是在很冲了几年之后,大约也跟年纪有关系,30几了嘛,生活也经历过了那么多,对自我的认识慢慢的也会发生转变,没有之前那么张扬了,变得更平和了一些随遇而安了一点,更关注自己的内心安稳吧。所以你看2014年前后的画里,我很着重在刻画人的细腻的情感性格,画面情绪也比较私密情绪一些;然后就是现在了。或者说,第三个阶段其实还在延伸。可能有不一样的,是去年生完了宝宝之后,孩子带来的另一重关系的同时,也打开了我去链接现实社会的窗口。因为他,我会去关注很多现下相关的人和事,然后就觉得,人面对这个社会,其实很多时候是挺无奈的。人在一个群体里,一个社会体系中,是一个相对隐没的状态,不可能有那么清晰的轮廓。所以今年的一些画作里,景致的出现,也是更靠近前面一点的,人相对退在景致之后。这也就是人在现实面前的状态吧。

《蓝河水3》80×100cm 布面丙烯 2017

《蓝河水4》80×100cm 布面丙烯 2017


Hi:有意识到自己在这个阶段里成长了吗?

忻: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成长。当生活里会发生很多的事情,让你不得不学会去面对,同时也不可避免的会改变一些想法和心态。有的人比较早遇到,有的人比较晚,但是应该都会经历一些的吧。但是人,还是这个人呀。


Hi:这样讲的话,你画的那个小女孩就不是你了。她是你,她也可以是任何人;她是个小孩,她也同样可以是个妻子、母亲,或者朋友。她是一个空瓶子,也是一个符号。

忻:是的,我不觉得她就是我,她可能是任何一个与我有同样感觉或者同样状态的人。我们的心态不一样了,年龄不一样了,可是人还是这个人,角色也还是那些角色。为什么就不同了呢?

《绚丽的世界3》120×160cm 布面丙烯 2017

《绚丽的世界1》50×60cm 布面丙烯 2016



Hi:什么时候意识到要把这个形象符号化的?

忻:我没有这样主动想过。我只是在画自己的一些状态,在解决自己在不同时间段里的一些问题。但是随着这个形象越来越风格化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好像也可以作为一个符号,指代每一个有相同境遇的人。这可能就是艺术创作的一个特点——我们提供可以产生共鸣的情境,观众因为产生共鸣而产生感触。


Hi:这个小女孩的形象,还会继续画下去对吗?

忻:对的,除非我哪一天觉得不必要了。但我始终觉得,在改变的,不是一个形象。

忻洛汀个展“在路上” 上海hiart sp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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