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798艺术 晓睿

展览现场

此次展览呈现了张允菡两次驻留计划的创作——2017年在纽约的“驻村无限” ( Residency Unlimited)计划项目，和2014年在挪威斯瓦尔巴参与由农场基金会(Farm Foundation)举办的北极圈驻村计划。艺术家将自身见闻传达给插画师、说书人和魔术师，并邀请他们共同参与其创作，将之以自身视角转达给观众，从而建立起了一个 “主体间性”的开放场域。

艺术汇：这次展出的作品主要是以2017年-2018年在纽约驻留期间的创作为主，还是会涉及到之前的作品？

张允菡：会的，包括之前2014年参加北极圈驻村计划后的作品。这两地刚好是两种极端不同的文化环境，发展出来的作品看似全然不同，却也依稀勾勒出我近期的创作方向。

《This is America, we have free speech》 报纸 2017年

艺术汇：在纽约搜集到的不同国家语言的旧报纸上，你以再创作的方式绘制了《美国鼠谭 An American Tail》中的卡通形象和台词，图像与文字相互呼应，共同营造了一个现实和幻想交迭的美国梦，可否这一创作方式背后的契机？

张允菡：在纽约时经常想着这座存在于各式媒体塑造出形象的城市，我最原初是如何认识它的？回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美国鼠谭》，便翻找出来重新观看，也就在这过程中重新检视卡通里的文化立场，里面所描绘的物产丰饶而自由的美国，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地方。我对纽约的认识源自童年记忆里美好的想象，如今转变成眼下来自各地的人们为了生存努力打拼的现实环境。美国梦的向往也是如此贴合着我的成长经验。不论各个时代对于现实的生活挣扎，人们总是望向遥远的他方，也因为距离而充满想象，幻想在那里始终有个更好的未来。

艺术汇：在作品中看似寥寥数语的台词一旦结合了卡通形象以及作为背景的旧报纸，就引申出更多丰富的含义，包括异国他乡的人对于“美国梦”的认识，以及美国作为世界大国对其自身文化的宣扬等等，在纽约驻留的这段时间是否改变了您对于美国梦的看法，或者说作品本身包含着对于哪些问题的思考，可否具体谈谈？

张允菡：在纽约驻村时我住在布鲁克林区，当地的生活社群大多仍以不同族裔为区分。我原先住的地方靠近华人社群的边界，紧邻着犹太人、意大利小区，彼此之间仍可清晰地辨识出不同区域，并各自保留了原本的生活形态，例如商店、聚会场所等等。我设想着世界上各地人们前来美国的原因是什么？是什么样的动力驱使他们到来并选择留下，在异国维持着原乡的生活方式。如此一来，移动到异乡的“更好的生活”意味着什么？

《未竟之地》灯箱 2015年

艺术汇：在你的作品常常是以自身经历的某个事件为核心，比如在纽约驻留的经历而创作的一系列作品，以及2014年The Arctic Circle极圈短期驻村计划后的展览《其实我们什么也不是》，那么以某个议题展开的思考在是否会削弱作品的艺术性，二者是如何结合在一起的？如果出现矛盾要如何解决？在议题和思想等内容传达的过程中，形式本身是否重要？

张允菡：2014年在北极短期驻村时一开始的思考，便是这些以北极开展的议题是如何被社会群体去形塑，但经由个体产生连结与理解，却是发生在这无人之境。但后来因为身处北极，这些后设的问题在当下的自然环境对照下显得飘渺，无从想象。我回头思考，像我这样在遥远他方的感受与理解是如何被不同的个体接续传递着，形成了知识，形成了我们认识世界的方法与系统。

我认为移动的经验都伴随着与和自身过往对照下的观察，而不断地对身边环境提问，议题也是在这样的过程中展开的。对我而言，作品假设自议题开始发展，若能重新松动观众对于现实世界的看法，创造出新的认识空间，那也就是艺术被创造的地方。

对我来说，形式往往是创作中非常不确定的过程。那也伴随着议题、思想等等，但是将概念具象化的方式，所以怎么让我的思考恰如其分展现，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艺术汇：在UCCA“新倾向”呈现的展览是你第一次在大陆办展，作品是在纽约驻留期间完成的，自然保留了对于纽约或者是美国社会的观察，而您出生在台湾，本身便有自身的社会环境和立场，展览呈现的地方又位于北京这一政治中心，这本身就形成了非常奇妙的关系，谈谈您对此的看法？

张允菡：我自己也觉得十分奇妙，因为成长、求学和工作经历都在台湾，却先后有了不同的机会前往世界各处，而这些驱力其实很单纯的只是来自于对异地的好奇心。最近也因为资料搜集的缘故读到班波特莱尔的漫游者（flàneur）角色以及之后延伸的讨论，面对局限和实践上的自由、如何扣连着现代性等等。但我想说的是，在现代社会里，个体在不同的环境里穿梭的机会和速度超乎过往，但我总是试着在这当中找寻一些共同的经验和感知，而或许艺术恰好能成为指引的一帖解方。

文／晓睿

图／UCC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