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瑞| “心有个尖”——《假山海经》读书笔记
发起人:另存为  回复数:0   浏览数:1873   最后更新:2018/05/14 10:48:02 by 另存为
[楼主] 另存为 2018-05-14 10:48:02

来源:西宁当代 文:刘成瑞



西宁当代 推出的首个出版项目——毛雄鹰(张正)的短篇小说集《假山海经》。《假山海经》是张正在十年间积累完成的作品,经历了反复的打磨和修改,最终成书。从年初我们为《假山海经》进行设计制作,历经周折终于完成。感谢印刷过程中一直细心监督的尹德军先生,也感谢帮助此项目的朋友们。他们使得我们这次项目完美呈现。



《假山海经》在读,第一篇讲一个手变成龙爪的人,叫文博,政府职员,为了解决自己手变龙爪的困境,他搜到一个神秘的办公室。办公室主任是一个中年妇女,和他的病症一样,因修炼走火入魔,身上长满小手,能拔下自己的头、手、腿等。她认为的自由和解决之道是恶尽善来,要用尽自己的恶。虽然很荒诞、超现实、血腥,但底子依然是现实主义,是人在小城市的种种绝望。故事没有结局,像是刚刚开始,文博走到街上开始恶,也开始与恶和解。小说很细腻,也讲到了西宁市的历史切片,读完感觉自己与历史和人再次相遇,有厚度,用戏谑编制的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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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完《进化丸》,我是躺在工作室最舒服的黑沙发读完的,从故事中的于主任走进主人公的我家开始,到父亲因进化需要被切成碎片,母亲吃假的进化丸变成颗粒飘散,于主任飘到天空深处,以我们的主人公最后向一个山洞走去结束。作为小说中唯一一个没有进化效果的我目睹了整个疯狂的进化事件。其中一个画面是有一个进化成功的人在吃没进化的人的脸,每吃一张脸,这张脸就长到他的身上,他吃了很多脸,还说没进化的人要脸有什么用。里面很多画面密思极恐,能让额头冒汗,但并不觉得意外,我虽然无法把里面任何一个人跟现实中的某个人对号入座,但我却能把小说中的那个群体跟我看到的一个群体严丝合缝的对上,是“道德”缺失的一群人,是极权的产物,没有个人只是一群人,某个人死了像一个群体开了一个玩笑,或者打了一个嗝儿。一个群体死了好像一堆干草被水冲走了。绝望,见证绝望的是一个少年,这个少年拒绝进化,即使吃了真正的进化丸也无法进化。在这篇小说中的“长江路127号”,我看到张正的童年记忆,胎记一样的童年记忆,以一个少年的形象出现在荒诞、绝望的现实中。而这个少年就是张正,我顺着小说的结束,脑补了这样一个画面,少年张正去找西宁市最大的诗人,他和那个诗人没聊诗歌,大诗人也没进化好,陪他一起走到山洞,在洞口一起晒着太阳。这个大诗人是昌耀,已经是西宁以外的大诗人了,张正少年时与昌耀也确有一次真实的见面。与我的遭遇不一样,我少年时也去见过一个诗人,但他一直在办公桌后面,他进化的很好,这是我的绝望。5/8



清晨的阳光很好,金子一样透过树叶洒在书页上,我在院子树下的蓝色沙发中看完《趾踵》,翻开《杨城满园》夹上书签后我眯着了,没有做梦,焦虑醒,在工作时间睡着我会有罪恶感,这是城市病。昨晚睡前我读《拼音妖》,睡着后梦见自己脸上长满毛,不得不用剃须刀努力刮,非常急躁,被闹钟惊醒后我第一个反应是,这梦是看《假山海经》看的。趾踵是长相奇怪,赤脚行走能在水中打洞的人,它只在自己的水洞中才变得骄傲,在城市别的空间它都很卑微,连一张字画都要不到;它也好像在不同的水洞中藏了不少“修行”的人,城市也经常有很多失踪人口。长相和打扮特殊的人都有着特殊的价值观,这是城市有趣的地方,从表面上就告诉你我们不一样。但在农村,表面上都一样,但每个人又完全不同。好像已经没有农村了,听说农村连老一点的鬼都很少出现了,城市还在蔓延,趾踵有点像一个农村的老鬼,到了城市不习惯罢了。5/9午



下午在黑色沙发中读完《猾褢搬山》和《因因乎》,刚才吃完晚饭在树下的蓝沙发读完《慢》,翻开书我先给自己点了一支细黄鹤楼,读其它部分时我抽粗中南海。《慢》是一首没分行的长诗,里面有很多精妙的句子,比如:心有个尖;我只想在阴道里迷路等。这篇我觉得可以反复读,有不少句子可以为艺术作品命名。猾褢搬山是高于愚公移山的故事,除了神话所具有的直接、生猛和行动力之外,猾褢所经历的时间穿透了一切历史,而故事的结尾指出“南次三山一直在那里,从来没有被谁搬动过”。这个故事突然从神话中走出来,变成我们都能看到的事实。但无论有没有搬动过,猾褢的故事已在读者记忆中了,这个思辨的女怪物已经被塑造了。这是文学的美妙,里面可以有神话、典故,也有诗意和哲学。我有点为西宁庆幸,这样的文本才是这个城市的底气和尊严。这本书已经在慢慢改变我固有的一些成见,比如文艺工作者一定要到大城市,一定要在危险的地方。《假山海经》我已经读了有2/3了,能感觉到书写的艰辛,也能隐隐的体会到一个“远方”写作者的骄傲。骄傲和完整的体验应该是文学和艺术的中心。5/9晚



找不到碎纸片,我只好用一片饼干作为《假山海经》的书签,想到里面有很多鬼怪、奇人,略为得意,它们会吃吗,会感谢我吗,比如拼音妖和诗精。


我借手机照明在被窝里读完了剩下的篇章,有点空虚,读的有点快了。最后两章明天早上要重读一遍。然后再写感想,此刻夜深人静。5/9更晚



又读了一遍《喂啰妖》和《泥鞋》,在清晨树下的蓝沙发里,院子里鸟叫一片,合上书有点沉重,鸟叫就听不见了。虽然里面不是妖就是鬼,但这却是是一部扎扎实实的现实主义作品。在近十年与张正的交往中,几乎每次都会聊到《假山海经》,但也只是透露给我他在写这样一部著作,没聊具体的内容。拿到书开篇《龙爪》就完全打破了我之前对《假山海经》的想象,说的不是鬼怪那一回事,是记忆中最痛楚的那一部分,甚至说的也不是西宁,是以长江路127号为圆心,以西宁为半径的城市生存者的独白,这里面有成长记忆也有惨痛的历史切片。这本书读到1/3时我有遗憾,以为这是一部短篇小说集,而每一个短篇小说又可以放大成浩瀚的长篇。我总觉得一部著作中不适合有太多琐碎的故事,但读完整本书后,我发现作者在讲一个故事。每个故事中出现“我”是最重要的线索,血液一样贯穿其中。这个“我”有时候参与,有时候旁观,有时是主人公,但又具有相似的气质。从长江路127号走出来,又经常以各种形式回去的没进化好有时是少年有时是青年的人,我能看到很多作者的影子。


张正用了近十年写这本著作,我读这本书断断续续花了三天时间,但这本书的意象将会一直影响我看待“西宁”、“人性”、“运动”和“我”的方式,这是本很细腻很犀利的书,以后还得读,可以当鬼怪书读,可以当作哲学书读,也可以当成一本诗集翻阅。因为里面的每一句都被仔细锻打,里面的故事有的从天而降,有的从地里长出来,但都与你我有关。


《窥窳》中的窥窳是经常出没在青海师大的妖,作者是这样描述的:虽有人类特征,但他不会说人类的语言,人类只是他的主食,其次他也吃一点点玻璃上的反光、围墙下的阴影或者小树枝上轻微的晃动。很迷人有没有?青海师大应该在校园里给窥窳做一个雕塑,放在树梢下面,那就等于在树梢下放了一个人类,因为人类就是这样。


拿到书还有一个意外,署名不是“张正”而是“毛雄鹰”,这可能是诗集变成小说后的转变,在我看来张正写了一本以毛雄鹰署名的叫《假山海经》的著作。但署名并不是最重要的,毕竟《山海经》也没有一个确切的作者。5/10早


刘成瑞,艺术家,现居北京。有作品《刮子移土》、《十年》、《还有羽毛》、《一轮红日》、《异教徒》、《悲伤》等,独立出版个人诗集《何路向东》(2004)、《于是河》(2013)、《悲伤》(2017)。


尺寸:250mm X 120mm,293页

字数:169千字

印量:500本

设计/工艺:黑色卡纸封面,黄色卡纸密封包边(虚线撕边)

烫印黑金,内页涂布纸,四色印刷

书籍装帧:高元  丛天宇
插图:耶苏  高元
封面题字:张宏伟

注:设计采用黄色卡纸包边密封方式,需沿虚线撕下黄纸。黄纸撕下可做书签使用。

毛雄鹰(张正)
写诗,写小说,基督徒。偶尔参与当代艺术活动。曾由阿米巴独立出版诗集《它多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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