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对话丨曹雨、郭海强、闫冰、苑瑗&沈瑞筠:打开写生的可能性
发起人:橡皮擦  回复数:0   浏览数:2419   最后更新:2018/07/09 14:25:21 by 橡皮擦
[楼主] 橡皮擦 2018-07-09 14:25:21

来源:本来画廊


2018年6月30日,本来画廊邀请到曹雨(下文简称“曹”)郭海强(下文简称“郭”)闫冰(下文简称“闫”)苑瑗(下文简称“苑”)四位参展艺术家及对话嘉宾(策展人和艺术家)沈瑞筠(下文简称“沈”)进行“写·生”艺术家对话。

对话由本来画廊总监全荣花(下文简称“全”)开场,博尔赫斯书店艺术机构项目总监潘文柱(下文简称“潘”)主持。此外,本地艺术家、美院师生及爱好者亦应邀来到现场。

以下是完整的对话文字。

“写·生”现场,本来画廊正在展出


全:这次的展览“写·生”是关于打开写生可能性的一个尝试。我邀请了艺术家和策展人沈瑞筠女士来跟大家做一次交流,并请博尔赫斯书店艺术机构的项目总监潘文柱先生做今天的主持。

潘:今天很荣幸请到四位艺术家来到本来画廊的现场。我们的观众有美院秦晋老师带来的学生、美院的教师、艺术家和艺术爱好者。面对这么混杂的群体,大家想说什么、想问什么都尽管说,我们的参展艺术家也想知道大家想要了解什么。

我们从艺术家自述开始。

苑瑗:女孩

↑点击标题了解更多

苑:我是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毕业的,包括研究生一共七年,在学校里的训练基本上以人体写生为主,创作课的比重就比较低,所以写生到创作这个转换的过程,我在上学的时候还是感到比较迷茫,到了毕业创作的时候才豁然开朗,觉得(这两者)其实是密不可分的。画一个肖像的写生,其实是记录一个当时你面对的模特,还有作为艺术家本身的感受。我画的尺幅都比较小,因为我觉得那样是抓住人的精神状态的一种比较快速的方式。

这个展览里面没一个画人物。肖像创作包括肖像写生历史很悠久,我觉得对我来说,画人的吸引力还是蛮大的。我从大学毕业到现在画了无数的女生,究竟画了多少也不太数得过来了。

潘:刚才早上跟郭老师聊了一会,他说他那个是雕塑系,没有写生课对吧?还是说很短暂的一个写生课?

郭:我们的写生是雕塑造型。

潘:那您从油画本科到研究生,写生课是不是作为一个必修课,每个学期都有写生?

苑:我本科四年全都是人体写生,就是素描加油画。创作课非常非常少,到大学最后一年才开始,老师说画一些小稿能转换到创作,其实好多写生大家都转换不了。因为写生课教的还是蛮具体的,就是你怎么通过画面,把看到的这个东西,它的形体、空间、色彩,包括画面的构图怎么找到一种平衡,让这个作品能看到你自己一点作风。创作,我觉得大学教不太好吧。


曹雨:写生会让我丧失想象力

↑点击标题了解更多

曹:这几件作品比较典型,解决了我一些创作上的问题。  

今天我开了个玩笑,我说我是来砸场子的。我总有很多疑问,从小学画画就要对着苹果、一个物件去画,是吧?一直到了读中央美院,方式还是一样,我觉得不好玩。所以我要修正自己的策略。对我个人来说,(写生)是对真实的一种追求,但这种追求恰好是用真实的方式把真实推离我们更远。我觉得在这个时候它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复制,所以这个方法在这里无法解决我的个人问题。

潘:曹老师说自己是来砸场子的,现在我是局外人,我看很多做艺术的手法,会尽量把边界突破,甚至有些是把它模糊化。别人告诉我写生就是对着一个风景或者人体去画,但是您所有这些作品都不是这样一个方式生产出来的,甚至有点像是你在抵抗的过程中产生出自己的一个理解或一个作品。

曹:我觉得与个人性格有关。我小的时候喜欢提各种问题,很多问题不光得不到大人的讲解或答案,多数时候还被冠以馊主意。我要找到一个我觉得有趣的、有感受的东西,有这种动力下我才能继续做下去。但是以往的方式对我来说是无效的,甚至我觉得它在消磨我的创造力。所以对我来说,我在寻找适合我个人的方式去打破或者是躲避。


闫冰:生命,劳动,精神

↑点击标题了解更多

潘:之前看了您的画册,有一篇散文叫《荒凉的幸福》,那篇文章我特别特别喜欢。我想知道闫老师的创作方式是怎样的,您自己的思考会不会中间有很多转变,还是一下子思考完了之后就这样去做?

闫:为什么要去写生?因为对象生动鲜活。拿生鲜的对象来作为一种规训的手段,这个过程很有意思,它不死板,是不停让你兴奋的,但目的是为了规训。这整个过程下来,就是我的写生学习。(毕业后)一部分艺术家会继续用这种方式,在这个对象的基础上再有一些个人化的创作;也有人彻底放弃这种方式,或者说把写生变成一种采样的手段,当做一个形象来源。

我自己的作品是有写生的成分,因为我的绘画大部分还是有具体的形象来源。我看到一个吸引我的东西,它在某一个层面建立起一些东西,把我们心里边的情节勾出来。有时候我会有一种感觉,再去找那个东西,摆在面前看。

这几年的绘画里有写生成分,但不仅仅是写生,好多东西都是我后来整体调动的。比如我以前画过好多土豆,土豆本身来源于写生,但它在我的绘画里的环境气场完全是我给它的。它激发了我心里的东西。包括好多土豆挨过一刀,那都是我给的。在这以后我所有的绘画都有一些目标:要有力的作用。其实是对象在指引我干这个事情。


郭海强:急迫与优雅

↑点击标题了解更多

潘:您非常浪漫式地上秦岭画这个山水,这种行为是一种象征,还是只是喜欢这样去做?

郭:我到现在画秦岭大概四年。现在反过来想,实际上我一直是把它当做一个静物来画,就有点像莫兰迪画的瓶瓶罐罐,他是自己在桌子上摆,我是在里面穿行,那山是有变化的,所以每天看到的都不一样。

我在美院上的是雕塑系,到大五基本上都是解决塑造问题,没学过色彩。所以我对色彩的理解,还是上师范的时候老师教的一点点。然后我是从2007到2008年开始画画的,到2013、2014年才正式开始画秦岭。

就是骑着自行车,刚开始画的就是村庄呀郊区呀,最后慢慢画到山以后,感觉特别对。可能这个造型、整体感,跟我和要素的关系,在山的气氛上更高一点;另一个就是,北方一年四季山一直在变化,所以颜色也很丰富。一个是形体,一个是颜色,于是我就常年这样去画。

两个问题

沈:你们有三位支持写生,有一位反写生,等下大家可以辩论一下,从何角度来觉得写生有其必要性。那我接下来问第一个问题,不支持写生也可以回答,你们觉得,到外面去写生跟画一个照片的经验有什么不一样?

郭:我画写生就是喜欢画写生的一个感受过程。对着一个风景坐着画画,我是一个想象力不是很发达的人,更多的是用自我的一种感受去画,感觉到它的这个温度、触觉,各种感觉都有。这是最直接、最直观的。但是照片,除非是我自己拍的,我自己有感受过,否则没感觉。

沈:这也牵扯到我下面一个问题。你到了在地写生的环境,比如说很热、很多蚊子或者很冷,会不会影响到你,然后把这个感受带到你的作品中?因为如果我们从一个更大的概念来说,有点像闫冰的(作品),它其实是一个行为了。如果你找了一个东西回家画,没有任何干扰的时候是另外一种状态;但如果你到了那个场景,其实在地,site-specific,和环境也是会发生关系的。

所以第二个问题,这个环境会不会在无形中也纳入到你的创作里面?

郭:我在那个环境写生,比如夏天热的时候特别容易烦躁,这个烦躁是自然环境给你身体的直接感受,但是在工作室里什么也没有。不一样,是吧?冬天的时候如果没法舒展开地画,就很艰难,但很客观,环境客观给人身体造成影响。

郭海强(左)与沈瑞筠(右)


沈:对闫冰)写生跟画照片,经验有什么不一样?第二个问题,就是说你到写生现场的环境,会不会对你的作品会有影响?


闫:画照片就是临摹,照片的色彩空间都是假的,但现场的绘画对象是生的,生鲜的。所以我觉得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照片只能提供一点点基本的信息。


沈:你意思是说,在场的写生其实有很多信息是照片没有提供,但你可以从那里获得的。


闫:我说一个具体的例子。2016年我参加一个项目,在四川的岷江,就是成都往西北方向。我去岷江源考察,从一条小小的支流进去,到山顶才看到羌族人。我去了好多羌族人家转,最后定下来去画他们的厨房。里面的细节随便一聊就很有故事,很老,很有历史。我在厨房里面画画,这些感觉都是这些现场给予我的。那里的烟、光线、茶、烧好的土豆、特殊的潮湿……这是画照片无法做到的,是无可代替的。我当时的绘画很遵循当时的感受,回到工作室我会再画一遍。


沈:我觉得这挺有意思,你一边说我一边在想一个问题,互联网带来了信息也带来了信息的扁平化,但户外写生带来的是一个很宝贵的经验。你这种对独特经验的反应,与印象派对某个时刻的即时印象,你自己认为有没有不一样?


闫:非常不一样。印象派还是属于观看,观看的真实。我是什么呢……


沈:感性的真实。


闫:我觉得印象派最大的贡献,是对光的观看,如阳光穿过水汽时的颤动……他们捕捉的是视觉上的真实。

左起:苑瑗、曹雨、闫冰郭海强、沈瑞筠


曹:对着照片来画,我觉得多了一层虚假的真实,接近真实的方式却让真实离我们更远。这点和闫冰的意见一致。


另外,关于在写生环境中的遭遇,我举一个例子,在我读央美雕塑系的时候,有金属焊接、石雕和木雕等课程。我至今都没有完全掌握它们的技巧,倒是与它们接触的经历更难忘。比如金属焊接的时候,我的脖子被灼伤了;做石雕砸伤了手指,疤痕至今清晰可见;还有做木雕时候的链锯,我记得一开始我很难端动它还把胳膊烫伤了。所以在与它们接触过程中,更多是在感知而非吞咽。它们与人一样有完全迥异的性格,带给我新鲜的感受。


沈:在听你介绍的时候,我觉得其实你并不是反写生,你是反再现。


曹:我赞同你说的反再现,确实还不是反写生。我觉得,常规的写生方式让我更加清晰地认识到我还需要找寻更适合我个人的工作方法,在写生过程中逐渐浮现自己解不开的结,我去找寻解决方式,这是它的精华所在。


苑:我是画照片特别有经验的人,尤其是我画了上百个人。其实大部分人都在画照片。我觉得画照片对我来讲还是蛮重要的。大家现在有手机了,有各种美图APP,也就是观察的方式已经不同于(过去)咱们用肉眼观察再把它转化成作品的方式。很多时候比如我画一些女孩,用一些美妆什么的,其实是在影响我们的观察方式、对色彩的理解。跟大学时候的写生,皮肤要黄肉色(不同),它成为一种这个时代特殊的审美方式,而且是非常流行、非常时髦的一种方式,变成扁平化的照片呈现出来。


其实我认为(写生)不是简单的描摹。为什么绘画还是能跟照片完全区分成两个艺术的形式?绘画比较大的意义,还是应该跟摄影拉开更大的距离。我认为写生,尤其肖像写生,是跟一个人相处,时间这个事还是画照片得不来的。通过绘画把和照片的距离拉开,可能就需要写生这个奠基石。人和人交流,然后你(思考)传达的这个人的精神面貌,怎么通过描摹照片实现出来。

画箱(局部) Paint Box(detail)

苑瑗 Yuan Yuan

布面油画, 亚克立外框, 磁铁oil on canvas, wood, magnetic stripe

47×34×8cm(关起来的尺寸)

2008-2009

“写·生”现场,本来画廊正在展出


学院与写生


沈:我还有一个问题,写生在我们的学院系统里很重要,你们几位都有很强的学院基础,但你们现在都是独立的艺术家,在学院里面的这套训练跟你们现在的实践有什么关系?


我自己之前做过一个讨论,关于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我就老想为什么我们一直说学院教育没有教想法,只教技巧。从小都是从一个石膏到一个头像,再到一个人体。后来我发现,以前学院派的观念就是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所以它的教育系统就是教你怎么达成这样的(结果),把东西画出来,然后有一个宏大的主题。所以它其实不是没有观念。我相信大家都经历过这样一个教育的洗礼。那现在作为独立的艺术家,你们有什么想法或体会?


曹:吃七个包子会饱,但如果只吃第七个,也不解决问题。也就是说,在那些看似乏味的基础训练之后,自己新的问题随之而来,你想要解决它,这就是非常好的苗头,闪光点。


潘:我们现场有很多美院的学生和教师,现在就看到吴军老师(下文简称“吴”)和段建宇老师(下文简称“段”)在现场。老师们可以谈一下,学生们也可以分享一下对写生的看法和感受。

吴军在对话现场


吴:各位好,我是广美国画系老师。不管是因为工作需要,还是个人爱好,写生一直没有断过。但在具体实践中,因为我们面对教学,画人物写生有时候没办法跑到大自然随便进行。约模特进行单个写生的时候,我兴趣索然,觉得没啥意思,可能是习惯了课堂上老师学生一起画。但事实上人物写生课的时候,我又不太想按照学院的规范去教学生,我总希望让他们放开手脚画。我从来没有尝试过在课程中正规地进行人物写生教育,这里其实给我一个很大的自由度,让我绕开了这种规范的教学方式。在这当中,我感觉到写生和对象之间需要有一种距离,这样写生才更加吻合整个艺术上的思路和状态。


我还有一个想法,但是眼下可能不太清晰。那就是在我个人不太正规的写生中夹杂的个人创作意愿并不是很强,不知道是因为懒惰,还是因为写意人物画的历史并不是很长。如果想解决一些实际教学上的需要,那你就还是在一定的规范里做,这一点我到现在都在纠结。

段建宇在对话现场


段:我觉得我倒没有太过纠结,就做特别具体的事。因为学生从高考上来,比较习惯高考之前的那些(训练),我上一年级的课,学生从来都不觉得我教得好,并且可能觉得他们以前的老师比我牛多了。我上三年级课的时候,和学生之间的互动会好很多。学生似乎懂事了很多,并且也有一些经历,他们对这个写生,包括创作,有了一点点新的认识。


其实我还是在规范里做事,尽量在写生课解决一些比较实在的问题,比如怎么样从写生里去画出一种不同于低年级写生的状态,对颜色、造型有一些新的认识,方法是介绍一些好的艺术家给他们。我也没有太过于延伸,关于写生到底对创作是什么意义,还没有(涉及),因为三年级时他们创作还不行。


反正还有一个经验,每个班上都有一些相对“油腻”的学生,是指他的认识特别陈词滥调,画画也这样,从用笔造型到一个小创作背后的意识形态,感觉特别难受。这种同学我也不会去打击他,尽量多跟他交流。如果实在改变不了,我也不会尝试去改。二十多岁形成的对一个东西的认识,特别难改变。其实我做的是一个普通老师做的事,就是特别实在地纠正学生画造型和颜色,如果能给他提供多一点思路,让他眼界稍微打开一点,我觉得这个就是我相信值得去做的工作,倒没有太宏大的想法。因为创作对每个人来说都是艰难的,包括我们现在的年纪,创作怎么样不重复自己、不落俗套、跟别人区别开来,其实每一步都是困难的。对学生来说,他们三年级的工作就是把自己的形和色的问题解决好,创作是以后的事。


我经常思考一个问题,画面跟生活的关系。这个对我来说特别不好处理。就是说怎么去转换和处理现实的东西,才能把它创作为特别好的绘画,才能成立。我经常觉得特别有名的画家刚从写生转向创作时,解决得也不好,他对生活的摄取可能过于接近或者过于多了,他的画可能技术高,但不是一个好的画。我经常思考这个问题,但具体要怎么样我也没解决办法。会不会是关于对象的写生创作类型,它有一种天生的局限性?怎么样去转换?怎么去创作?怎么从现实生活中去摄取一些可以转换更好的元素,这个就是创作和绘画里的距离问题。

对话现场


作品与生活


沈:我还想问段建宇一个问题,因为之前跟你聊过,你觉得写生考察不大合适,我今天大概知道原因。你过去给我的感受就是很接地气的,但你今天谈到,其实你很警戒作品跟生活的关系,我想问一下,你是怎么去处理的?

沈瑞筠在对话现场


段:前几天你有个艺术计划,问我愿不愿意去?当时我思考了一下,还是回绝了,因为我对自己做这种类型作品完全没有信心。


我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关于介入,我可以表明我的态度。我认为我不会去做介入艺术。因为现在很流行做介入,那我就偏不介入。我不喜欢这样。我观察很多介入的东西做得非常急切,并不是说你加入介入大潮,就做得非常当代。现在很多人说,介入艺术才是当代艺术,跟政治学有关的介入艺术才最像当下最当代的艺术。那我想,你们去做到那一步,我就不去了。我还是做一些自己有把握去做的事,因为在绘画里面,我不会去解决现实问题跟作品的关系,也解决不了。这个转换不是那么容易的。


写作与作品


潘:我自己有一个问题,像闫老师的那个散文,我觉得写得实在太好了,在你们成熟的艺术家看来,叙述、文学这种笔头或口头的表达,跟你们的艺术、你们所做的作品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是不是我画完这幅画,我可以不去提它,还是我画了这幅画,就一定要去讲讲我当时怎么做的?


闫:你问的是写作与做作品有什么关系。作品肯定是从生活体验中来,但它的结构会更高一些,像果实一样,结实-果实。绘画作品肯定会被人看到,但是写作比较私人化,一般不被人看到,会觉得比较散,更接近土地、土壤。这是属于每个人自己的一个地方,那地方有山泉、有风……各种各样的东西,大致是这样的。


艺术家互动


闫:我想问海强一个问题,因为见面机会很少。我知道你之前骑车会画那种小的写生,你对于对象的改造挺神奇的,像一个浮雕,结实、稳定的雕塑感特别强烈。如果这是在工作室创作的,我没有那么意外,但这是在外写生,我想知道,你消解对象是一个怎样的过程?我觉得这个过程肯定有好多刺激的东西,中间你的依据是什么?


郭:因为我开始在山上画画的时候,我用的油画棒可能有30多种颜色。我看到什么颜色就直接在纸上用油画棒画。包括树、山的形状和细节我都可以用一种类似毛笔画山水的点状皴法去画。但是画着画着就腻了,自己没啥感觉了。自己有些感受会加强,之前的表现方式就达不到了。


我就自制了一个刮刀,在纸底下垫了板子,在板子上一边画一边调颜色。有些颜色我感受到了,但是油画棒没办法调色,老是一种很鲜艳或一种很“生”的颜色,比较“熟”的颜色画不出来。用刮刀绘画,尺幅又比较小(像30×40厘米),就没办法呈现细节,所以就变成块面形的。后来调色多了画面可能更整一些。


闫:所以是因为工具的参与。


郭:对,工具参与使我能达到我要的颜色。


闫:对。我的问题是这个。我觉得山里面的一些小细节,很难说写生时把它涂掉。我觉得你上一个个展的作品几何感会更强一些。


郭:后来我放大了画幅,实际上也是感觉很整体,里面的细节就是稍微多一些,也没有去强化它或一定要把它简化成一个几何,就是尽量把它整合一下。

闫冰(左)与郭海强(右)

秦岭沣峪口——2017.6.23

Fengyukou, Qin Mountains - 2017.6.23

郭海强 Guo Haiqiang

画板油画 oil on canvas panel, 80×100cm, 2017

“写·生”现场,本来画廊正在展出


苑:我想问下曹雨是如何选择材料的,比如之前创作中曾使用身体,本次展览用到画布、木材、饭粒等,我觉得相对于绘画的创作,这里面的线索是很分散的。


曹:在我将感受表现出来之前,我永远不知道最后会用什么方式去呈现。这是一个不断摸索的过程,其中存在很多偶然性,也许并非都准确,但那些意料不到却值得保留。我的感觉是,某一材质踩入“歧途”,途中偶遇同命兄弟,而这个“节外生枝”的“邂逅”又是那么的合情合理。你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苑瑗(左)与曹雨(右)

画布 Canvas 130408-130809

曹雨 Cao Yu

布面油漆笔 oil mark on canvas, 180×180×8cm, 2013

“写·生”现场,本来画廊正在展出


观众提问


全:最后邀请一位朋友来分享,因为两周前展览已经开幕了,很多朋友已经来看过这个展览,但可能大家对写生过于熟悉,这变成了一种局限性。我觉得大家看展的感受是非常让我珍惜的一个部分,所以我想邀请许崇业先生(下文简称“许”)分享他的观展感受。


许:关于闫冰提到写生的暴力性,我想知道是否有什么社会事件在支撑你这次关于砍树的写生创作?

观众在对话现场提问


闫:这和我之前的那个操作方式有点相似,之前写生的对象都是我改造过、处理过的,比如将土豆切几刀,有一些动作在里面。这次的作品把动作更强化一些,而且用影像的记录方式把它表达出来。当然这个能量也与段老师说到的介入有关。我这两年也对介入式当代艺术有一些反思,我就亲眼目睹所谓介入艺术,搅得一塌糊涂,它有一个“殃及池鱼”的效果。我倾向于把它当作写生,写生会有一定的暴力属性。


我在参展自述里也提到了:写生,除了我们之前聊过的,它作为基础训练,作为采集、记录这些方式之外,其实也有伤害性。我当时在参展介绍里面把它比喻成打劫、刺杀……类似这样的一些可能性。所以这次的作品就比较极端,有一定的暴力。其实这相对我之前的创作还是有延续性的,而不是突然想做这么一个作品。


许:我觉得你之前的作品是用我们乡下农具或者是农作物来作为母题,感觉你是在提示一个城乡化、农村留守儿童,以及一些强弱关系,用艺术来提出这些社会问题。你这次的写生作品是否与之前的作品有联系?


闫:就我而言,每一件作品的产生都有一个共同的基础。有些作品的出现会因为一些“刺激点”,促使我做这个作品,我不太会非常具体地针对某一个社会性事件或者社会问题去做一个作品。但我希望作品能有一种感觉,希望那种感觉可以传达一种不适感。如这次作品就是画家把画布立在旁边去砍一棵树,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它能带来一些不一样的感受,让人各自产生联想。我不想立一个“这是在说什么”的标准答案。

白桦 White Birch

闫冰 Yan Bing

照片 photography, 50×75cm, 2018

“写·生”现场,本来画廊正在展出

到场嘉宾合影

对话文字已经参与者审校,有删减

本次活动及展览现场图片版权归本来画廊所有

曹雨作品由艺术家和麦勒画廊提供

郭海强作品由艺术家和博而励画廊提供

闫冰作品由艺术家和杨画廊提供


返回页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