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应该很高兴”:美丽的假象
发起人:陆小果  回复数:0   浏览数:1760   最后更新:2018/10/25 11:55:45 by 陆小果
[楼主] 陆小果 2018-10-25 11:55:45

来源:798艺术  王薇


泰康空间日光亭项目“今天应该很高兴”展览现场


在泰康空间日光亭项目“今天应该很高兴”中,策展人陈立引用上世纪80年代的历史语境作为展览的出发点及参照,透过四位香港青年艺术家的另类实践呈现了其各自对现实的观察与思考。此次参展作品均敏锐而隐晦地触及了香港当下的社会政治问题,并显示出一种基于地域语境中的个人化表达方式,而其中牵涉的诸多现实问题亦显现出跨越地理范畴的普遍性及同质性。


艺术汇:本次展览主题“今天应该很高兴”源自香港音乐组合“达明一派”创作于上世纪80年代末的一首歌曲,彼时正值时代变迁背景下香港民众大规模向外移民时期,曲中被刻意营造的圣诞节欢乐氛围难掩个体的焦虑与惆怅,这显然是对那一时期香港社会及个体生存状态的写照。而此次参展艺术家的作品均围绕香港当下社会现实展开,这种跨越时间的主题影射传达了怎样的一种思考?在你看来,不同时刻及环境下的现实之间又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陈立:香港上世纪80年代末面对移民潮的政治焦虑与当下后社会运动时期的现实虽然有所不同,但在某种程度上它们都指向了一个同质性的问题,即个体如何去面对逐渐固化的社会症结和集体抗争失效?以及在面对这种集体的政治困境时,个体又该如何去思考和处理个人生活与社会的关系?我希望通过引用80年代的这一历史语境作为展览的出发点与参照,在呈现历史相似性的同时,更多地突出这几位艺术家是如何在他们的创作中去进行个体实践,以及其中所渗透出的对政治有效性和现实的质疑。

邝镇禧《Blink》单频道录像 非同步声音 33分钟 2016年

邝镇禧《虚构的事》雕刻强化玻璃、铝制结构框架 尺寸可变 2017年 图片由艺术家及香港安全口画廊提供


艺术汇:四位参展艺术家的作品均敏锐而又隐晦地触及了香港当下的社会及政治问题,并显示出不同的切入点及观察视角,请结合此次展出作品谈谈他们是如何对展览所提出的问题作出各自的回应。

陈立:此次展览的四位香港青年艺术家所展出作品所具有的共同特质就是,它们都是非直接的表达,非常个人化、暧昧,看上去令人轻松愉悦。他们都将政治性的内容践行在了自己的现实生活中,抽象为矛盾而令人焦虑的视觉语言。我以其中两位艺术家的作品来简单介绍:

在邝镇禧的录像作品《Blink》里,他将所有敲击铁板的动作隐藏在黑暗时刻,观众只可以看见铁板逐渐凹凸不平的确凿痕迹。这些刺眼的痕迹,不断被隐没于下一次的惯性积累。同时,作品中敲击的声响,被设置在展览空间的入口处。微弱地在空间中回响,不易察觉。另一件玻璃装置作品《虚构的事》中,他在透明玻璃的表面雕刻类似胶带黏合玻璃的标记。胶带原本是用来黏合破损的玻璃,或是起到保护作用,以维持其临时的完整性。而他的雕刻事实上是一种破坏行为。雕刻与保护在行为与功能上的悖论共同完成了一次“虚构”。

劳丽丽《天气女郎—Halo Daisy》单频道录像 彩色 粤语、英文字幕 6分33秒 2016年 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劳丽丽《飞天潜水艇》单频道录像 彩色 无对白 中英文字幕 9分40秒 2017年


另一位参展艺术家劳丽丽曾经从事过旅游记者工作,现在香港新界区域从事农作物种植的实践,同时从事艺术创作。她将土地耕种作为社会运动创伤后的在地实践。《天气女郎—Halo Daisy》中以天气预报风格的画外音配合着从雏菊根部向上拍摄天空中彩虹的画面,轻松愉快的音乐和女声解说,将“冰晶”现象的出现和不明原因穿插在日常生活的平凡与不安之中。在我与她的一次交谈中,她曾告诉我田园生活或绿色生活其实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美丽。但在政府宣传和商业消费中,人们期待并接受的是它的美丽。所以她的作品营造了一个美丽光鲜、轻松,却事实上极其虚假的社会现实。

艺术汇:日光亭项目的展示空间具有一定的自身特点,你是如何将不同作品与这个特定的空间环境进行整合?在展览呈现方式及空间规划上你是如何考虑的?

陈立:泰康空间的日光亭是非常特别的一个空间。顶部刺眼的led光照、有限的层高,以及白色墙面,使空间本身就十分强烈且令人焦虑。所以在一开始的展览构想中,我就有意地选择了那些视觉上简洁,但内核让人焦虑的作品。四位艺术家作品中的视觉虚假性会最大化这种美丽的假象。我希望整个展览是不言自明的,能够给观众带来对这种美丽的不适与焦虑。

曾家伟《天台》数码喷墨打印 95×63.5cm 2011-2012年 图片由艺术家及香港刺点画廊提供

曾家伟《家务3》单频道录像 映像管电视 多媒体播放器 11分34秒 2016年


艺术汇:“内在的无序”是此次展览的内核,正如展览前言中所提到的,它指向“西方民主与现代性论述在香港独特的政治语境中逐渐失效的时刻”。这种社会、政治层面的“内在的无序”也必然影响到地域的艺术实践之中。如果说原有体制的失效造成了当下的无序,那么这也同时意味着更多个体实践的可能性的涌现。在你的观察中,香港本土的艺术实践在当下呈现出怎样的一种状态?此次参展的四位香港艺术家作品中所具有的在地性特质是否具有一定的典型性?

陈立:我确实试图通过这四位香港艺术家的创作来为关于个体实践的方式和有效性讨论提供一些参照。你会看到他们虽然来自于香港,作品中也包含了一定的香港元素,但这并不是他们所想突出的。本土和集体性被弱化,个人的观察和表达得以彰显。这也是我在展览中所想讨论的:个体实践除了包括集体抗争、社会参与,它还包括非直接形式的持续实践。我们又如何去看待碎片化政治下的选择、拒绝、协商或另类表态?这事实上涉及到的是政治有效性的问题。他们的典型性更多的集中在具体的香港语境和个人化的表达上。事实上,他们不能、也不希望代表香港艺术的主流和典型。当艺术实践形成了主流或一种声音时,它同时也就是危险和值得怀疑的。他们更多像是一些另类实践,我相信这样的实践也正发生很多其他的地方。

杨沛铿《公园看更》收藏级喷墨打印、植物 42.3×62cm 2015年

杨沛铿《晚上的大桥街市》收藏级喷墨打印

80×120cm 2010年  图片由艺术家及香港刺点画廊提供


艺术汇:事实上,尽管此次展览从直观上是通过四位香港青年艺术家的创作呈现他们对香港社会现实的观察和思考,但其中所牵涉的诸多问题,如城市发展、社会环境变迁所导致的个体焦虑、困惑;西方民主与现代性的失效等问题,已超越了某一特定区域,并广泛存在于全球性的现实之中。与此同时,展览作品的在地性与其展示的地点(北京)之间亦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关系。在这里,似乎看到了某种错综复杂又可彼此参照的现实问题的普遍性及游移状态?

陈立:我之前的展览大多发生在香港和中国南方,《今天应该很高兴》是我第一次在北京所策划的展览。我确实考虑了应该在北京呈现一个什么样的展览,它在北京发生的必要性在哪里。

一方面我希望通过展览空间和作品视觉上的焦虑来触发观众的既有经验。另一个方面,就像在上一个问题中我们谈到的,西方民主与现代性的失效和对个体实践可能性的探索是普遍性的。这几位艺术家的作品大多是抽离和去除文本的。当经验有意地被隐藏、只保留些许痕迹时,你才会放大这些痕迹,才能够更清楚地感知到他们的意图,及展览内容与发生地的同质性。我希望通过这四位香港艺术家的作品,能让观众非常直观地感受到这种跨越物理空间的共性。


文:王薇

图:泰康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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