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奥劼对话周婉京
发起人:小白小白  回复数:0   浏览数:2233   最后更新:2019/02/12 20:58:41 by 小白小白
[楼主] 小白小白 2019-02-12 20:58:41

来源:香格纳画廊


林奥劼在画廊的首次个展《有空调的热带能出哲学家》已于2019年1月5日在香格纳北京开幕,并将在2月28日闭幕。正如林奥劼过往带有强烈即兴性、转瞬即逝且充满黑色幽默的创作实践一样,本次展览将以艺术家本人到香格纳北京空间举办个展这一事件为主线,并围绕“北漂艺术家”的特定身份展开。就本次展览,艺术家林奥劼与写作者周婉京进行了一场深入对话。


周婉京 X 林奥劼


林奥劼:有空调的热带能出哲学家 Lin Aojie: Those Who Like Playing Tricks Usually Don’t Live a Good Life | 香格纳北京 ShanghART Beijing | 展览现场 Installation View


能否谈谈你这一个月里“北漂艺术家”的生活是怎样的?我注意到,“一个月”是你作品线索中一个有趣的时间段限,你先后在2011年的《工作室》、2015年的《星巴克左派》中都尝试了一个月的“实验”,对比早前的这两组作品,你这次在北京的“一个月”有什么异同?


这次的“一个月”跟你提到的之前的“一个月”有点不一样,因为我现在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做画廊的,我想离开广州一个月,安静下来,我上次个展也是让画廊安排一个月住宿待在上海。在北京这一个月里,我去看了好多位北京艺术家的工作室,我的总体感觉是,他们生活气息不足,大部分艺术家(的工作室)都在五环外。距离城区太远,天天关在工作室,如果我这样待在北京,我会受不了。


广州画廊的事情你在北京不也要远程处理吗?

可以,但我人就不用去画廊。我在广州,画廊(主)的身份与艺术家的身份会混在一起,但在北京我就可以只是一个艺术家。


Andrew Stooke曾在《ArtAsiaPacific》的展评(针对《我不是教你坏,也不是教你诈》个展)提出,你的展览有一种“创作展览”(exhibition-making)的感觉。你怎么看他的这种提法?

会有这个情况,我觉得这是语境的问题,我这次的展览也是关于这个语境——北京、艺术圈和香格纳画廊。

关爱艺术家 Care For Artists | 林奥劼 LIN Aojie | 2018 | 行为,北面羽绒服,2张照片 Performance, The North Face down jacket, 2 Photos


可你讨论的大背景还是离不开资本主义?你认为,这次在北京一个月的生活是如何成为你展览的一部分的?


如果不是这么长时间待在这里,我的感触可能不会这么深。这次我有一件作品叫《关爱艺术家》,我觉得香格纳画廊真的是为我(艺术家)服务。从他们安排我的展览到现在,这个流程安排都非常专业和细致。


你的这件作品中有一个人物出现,她叫王粉英,她是香格纳画廊处理日常工作的阿姨,能讲讲你和她的关系吗?

她每天都会定时问我“吃不吃饭”,如果我起床晚了去画廊,她也会留一份饭给我。她是由早忙到晚,她的工作都很自觉,她负责照顾画廊的所有人。我觉得一家画廊能有一个这样的角色,我觉得很好,她人非常好,她对每个人都很好。

你对生活做了什么剪辑吗,或者说,生活中有哪些部分无法被用于展览?

可能就是朋友普通吃个饭、聊聊天那种。


在《关爱艺术家》旁边的视频录像是将近24分钟的《我觉得我可以》,记录的是你走访798和草场地向画廊投送简历的行为。这个片子拍了几天?你在投简历的时候会不会碰壁?

一共拍了四天,中间有一两天补拍。主要碰壁的情况就是画廊没开门。和画廊前台的交流基本上都是,“你有没有光盘?”“你把材料发到我们画廊邮箱就行了”,简历被他们扔掉这我也控制不了。我觉得因为有太多人在投简历,所以他们已经不以为然了。我做画廊,我知道真的还是有艺术家在向画廊投简历,甚至在博览会上,我会遇到艺术家交纸质的简历给我。我一般会回答,谢谢你的关注,有空多多交流,加个微信之类的。有的艺术家,我会约他们面谈。还有一些人直接寄作品过来(广州画廊),我会跟画廊工作人员交代,在看完作品后要把作品寄还给他们。

我觉得我可以 I Believe I Can | 林奥劼 LIN Aojie | 2019 | 单路视频 Single-channel video | Edition of 5 | 23 minutes 20 seconds


我听说,你到798的某家画廊投简历时,有画廊主反问你“你都要在香格纳做展览了,还用投简历?”

你怎么知道的?对,因为我做这件事主要是想体验一下“北漂艺术家”的生活。退一步讲,即便我在香格纳做展览,我就不能跟别的画廊合作吗?


所以你的行为是一个真正的行为,还是一种修辞和隐喻?


有修辞和隐喻,但如果有画廊愿意接受我,那也无妨。


你在与策展人、画廊、机构合作的时候,时常“先斩后奏”地进行创作,例如你2011年的行为作品《感官的礼物》、2014年的《我们爱观察社会》以及被偷换了照片的《合照》(与香格纳的画廊负责人Lorenz)等等。

是有点“先斩后奏”。(笑)


你“先斩后奏”背后的动机是什么?

2011年和2014年的作品是比较即兴的,我完全没有想,我就是去做了。而《合照》那件作品,我觉得它是因为语境而做的。它也有点像在模仿“名人合照”。我觉得Lorenz对我而言是一个象征物,他代表了中国最好的画廊主应有的样子。


《合照》是一种更轻松、幽默些的“换置”,但《感官的礼物》和《我们爱观察社会》更像一种“入侵式”的参展方式。

现在这种“入侵”就没以前那么强烈,因为我自己也有开画廊,不能太过分了。

那你觉得什么是过分的?


其实这次片子在行走的途中,我本身想骂几句(跟朱駿腾吐槽一两句关于艺术圈的画廊的事),但是我最后还是没说,从个片子的整体调性看下来,吐槽是不重要,“行走”和“投简历”本身才是重要的。


你怎么看你作品中的批判性?例如《我们爱观察社会》是先做海报再做展览。

其实不算批判,我的动机很简单,这就好比我觉得香格纳很好,我很想在香格纳做展览,于是我就做了一张海报,仅此而已。最直接的例子就是我为泰康空间做的“51平方米”的那个海报,我觉得这是一种单纯的赞美而已,虽然我的赞美的方式有点奇怪,我只是不会跟空间负责人说“你们很牛逼,我想来做展览”。我发现艺术家们聚在一起,说别人坏是很直接的,但夸别人好却很少。


许多人都在试探,说的话不代表他们真正的意思。

没错。

录像《我觉得我可以》截图 Screenshots of video work I Believe I Can


那你在投简历的过程中,有什么感受?


我以为投简历很简单,但其实在真正执行的时候心理压力好大。我第一天拍的时候,我的手都在抖,我当时无法演一个纯粹的艺术家。因为我明知道有很多画廊我都不喜欢,但我还是要投。


所以你有“演”的成分?

对,我一开始是在“演”,而且相当紧张,但是后来我就放开了。我投的是艺术圈都知道的画廊,十多家,798和草场地都有,很大压力。


你去年在上海个展上也有“不喜欢”的成分,有些艺术家的作品你不喜欢,你还拍了你跟画廊工作人员的讨论。但你去年没有直接面对这种“不喜欢”,今年却不得不面对?

是的。我想表现出正常、大部分艺术家的想法,他们都有大部分不喜欢的(作品)。只不过以前不用真正接触自己的“不喜欢”,但这次真是太离谱了。


你这一个月应该也跟不少“不喜欢”的人吃饭、聊天了吧?

中国社会太畸形,什么事都藏着,每个人都不好好说话。我刚来的时候还想了一件事,中国人能完美地使用隐喻象征这种手法,从不直接说好或不好,这是我们社会的问题。


其实不在中国,在其他地方也可能有类似的问题。


我觉得如果在美国,我们大部分作品都会失效,因为他们相对能直接说话。


我留意到,你对艺术圈中的各种标签很敏感。无论是从画廊、机构的品牌到个人的品牌,你都持续地关注着这些“品牌”的自我营销和话语、权力生产。能否谈谈你最早开始留意“品牌”是什么时候?


我觉得就是读书的时候看了陆兴华的博客文章,我开始意识到,我们背后那个更大的系统,就是自那开始意识到“小资”问题,“小资”是不对的。

谁能坚持到最后 I Believe I Can | 林奥劼 LIN Aojie | 2018 | 单路视频,108帧鼠标绘图 Single-channel video, 108-frame of mouse drawings | 3 hours 36 minutes


“小资”不对,“大资”就对了吗?


“大资”也有它的问题,例如分配的问题(手指作品《谁能坚持到最后》,作品正好停留在“分配”一词上)。时常也会有艺术家吐槽画廊,说画廊不够关心自己,自己的机会不够多。


针对分配的问题,你会跟画廊老板谈公平吗?


我还没有这个机会。但我觉得有的老板是有自觉的,像是香格纳的老板,我亲耳听到过他跟员工们说,要他们多多关心艺术家。


我留意到有一张融汇了几乎所有香格纳艺术家的作品——《23周年》,那张作品是你到北京之后才完成的?


《23周年》在广州已经做好了,到北京之后做的是“投简历”那个录像。《23周年》几乎画了60位香格纳艺术家,有一两个太难画了,就没画。

林奥劼:有空调的热带能出哲学家 Lin Aojie: Those Who Like Playing Tricks Usually Don’t Live a Good Life | 香格纳北京 ShanghART Beijing | 展览现场 Installation View


你有没有发现,你在讨论资本主义的时候,有可能会变成资本主义的一部分?


我有这个感觉,就是我也无法独善其身。艺术可以是对抗(资本主义)的方式,其他的方式也有可能,像黑客。艺术家跟黑客有点像的,都是“藏”起来工作,我这次展览有点豁出去。


2012年你拍《司机》的那种“即兴”似乎慢慢消减了?


那件作品的“即兴”是一种简单的“关系美学”,我觉得我已经学到了那种技法。虽然到今天,我依旧延续了那种技法,但我想让作品的层次更丰富,我觉得《司机》的问题可能还是层次不够多、点子太简单。


如何去想一个不简单的点子?

我的作品中也说过,做当代艺术一定要有批判性,加上语境,我觉得就会好一点(不那么简单了)。我这样说可能有失偏颇,我“不喜欢”的可能是因为我觉得某个艺术家的点子太简单。这种所谓的简单是结构性的简单,我不希望作品只有单一一个层次。像《谁能坚持到最后》这件作品,它片长三个小时,有的人可能以为我在问“谁能看到最后”,但其实我在讲非营利机构的困境——哪个非营利机构可以坚持到最后?我做了一个非营利机构的调查,我搜索出来的词大部分都跟社会有关,而不是跟艺术有关。


今时今日,跟艺术有关还重要吗?

很重要,不然我们在这里干嘛?

似乎你所追寻的艺术的真相是被层层现实包裹着的真相,要剥离这么多层的现实并不容易。在你2015年的作品《慈善》和2016年的《真相》中,也分别体现了你希望解构这真相的探求,你觉得做这项工作的人必须是艺术家吗?


在核心的这部分“真相”多少都发生了变化。我在艺术圈混了这么多年,我发现我的想象和现实之间还是有很大差别,我觉得好的(艺术家)是应该有机会的,但现实恰恰相反,好的(艺术家)未必有机会。可能因为个人原因或市场原因,好的艺术家就出不来,越清高的人越没机会。


在你作品中,有游戏和规则的讨论,这些是由你来掌控的?


我创作的时候没想那么多,我也没觉得多好玩,我就是觉得应该那么做,做的时候不想那么多。做完之后,回头去看还是有趣的,这可能是因为我想知道别人的反应。


馆长与肝 Museum Directors and Livers | 林奥劼 Lin Aojie | 2018 | 鼠标绘画、收藏级喷墨打印 Mouse painting in computer, Archival inkjet print | Edition of 5 | 2 pieces, 16.8 x 25cm, 15.6 x 23cm


《馆长与肝》那组作品背景为什么用红色和绿色?


因为我觉得那样比较有美感,哈哈。红色是在血液中的肝,绿色是在手术台上坏掉的肝。


什么是你认为美的东西?


太多了,每次我在艺博会上逛,都觉得每一家都有好的东西,如果我有钱,我肯定是个大藏家,我会把这些好的都买了。


香格纳画廊有怎样的美感?


我好像之前跟他们(画廊的人)聊过这个问题,我觉得就是那种“暗黑的”,“深褐色”,都是比较重的颜色,然后很Man的,没有太女性化的东西。


按你的说法来看,没顶画廊也很Man的。


但他们给人的感觉,第一印象是彩色的,那种Colorful的。我对颜色敏感,我觉得颜色是有象征(意义)的。


你在另一件作品《我心目中的当代艺术家》中对艺术家给出了标准,例如“包容能力强”“有人格魅力”“有批判意识”“像你一样”,如何成为像你这样的合格艺术家?


像我这样的可能已经有很多了,到处都有。我碰到这样的艺术家会很欣赏,我作为画廊主也会想和这样的艺术家合作,但是我也必须说,我们画廊规模太小、没钱,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我心目中的艺术家My Idea of a Good Artist | 林奥劼 Lin Aojie | 2018 | 图片 Image | 10.4 x 5.9cm


成为一个合格的艺术家是否就能找到刚刚提到过的“真相”?


我觉得在他自己的领域是可以找到的。如果他不信艺术的话,他不可能坚持做下去。


你曾跟我谈起过“对手消失”的问题,你说离开学院之后“对手”忽然变得不那么清晰了,过去批判、抗争的是学院体制,现在变得更大、更不清晰,这可能会构成年轻艺术家的普遍瓶颈。能否再谈谈你目前工作的“对手”?你现在对抗这个“对手”的方法(论)与过去相比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现在的对手变得更大了,我还没找到我真正的对手。我觉得艺术圈只是我生活的其中一部分,对手可能还没出现,这个对手可能来自一个更大的系统,也许是资本系统。目前的语境是艺术圈,但我想跳出艺术圈来讨论。


全球化资本是否将你的对手拉平了?像是一个中国艺术家和一个巴西艺术家都可以由同一个画廊代理。


对手的力量很强,我们(艺术家)太弱了。你看我们所有画廊加起来,在钱和权力方面都比不过一个798的物业。


今时今日,你觉得这类的权力(听上去仍然是一个政治权力的组成)对我们还那么重要吗?


重要。当然,科技对人的改造也很明显。或者说,现在的“对手”太多了,你根本抓不准谁是你的对手。


你的自嘲与幽默是否算是一种自我提问?


是。有时我的提问会预设答案,但更多时候是把答案交给观众。


如果你真的去到曾梵志工作室,你会向他请教什么技术性问题?你是以什么身份问他问题——以林奥劼、香格纳合作艺术家、还是一个普通的“北漂艺术家”?


我会以林奥劼的身份问他,“你如何达到这样的高度?”我也学过油画,我就这么看曾梵志的绘画,我觉得确实有点难画,因为他要控制湿度才能勾成这样,这么多(线条),我觉得还挺难的。我想知道他是怎么画的,我也想了解他的非凡之处,毕竟他是我们的前辈。如果我真的去到他的工作室,我肯定是以后辈艺术家的关系来问问题。

林奥劼和曾梵志在作品《合照》前  Lin Aojie and Zeng Fanzhi in front of Lin's work Photograph


能否谈谈展览名字的来由,有空调的热带与哲学家之间是怎样的关系?


中文名字是我朋友帮我取的,其实好像跟我的展览没什么关系。展览的封面(林奥劼手握戴建勇的作品集)也跟展览没有直接关系,戴建勇、曾宏、何迟他们都是我喜欢的艺术家,所以我在创作时会自然地流露出我对他们的喜欢。展览的英文名字是我起的,是我对自己的自嘲,因为我不想耍小聪明。我对自己的期待高一些,可能我10年之后再回看自己现在的作品,会觉得都是小聪明。


我们注意到,你的个展展览中中英文名称经常是不能互译的。


不能互相翻译这件事,就是很自然地这样做了,看起来好像多一个层次,看起来会好看一些。


身处艺术圈内部对艺术圈作出批评是否仍然有效?


我做的不是严厉的批评,我可能还没到达要做严肃批评的层面。我现在是初步碰一下(权力结构)。


碰了之后有怎样的体会?


碰不动。(笑)


或者是碰了之后无效?


不知道同一代的艺术家里面有谁有能力来碰的,很少有人在做纯批判的。我觉得我的作品对于这整个生态系统而言可能只能算是“挠痒痒”或者什么都不是。


你的特别之处可能在于,你是认真在讲你的观点,很多时候是赞美的观点,但有趣的地方是你的赞美会被观众解读为某种讽刺。


所以这就是(这个圈子)傻的地方,整个圈子分不清好话与讽刺的区别。


这跟你的中英文无法互译的情况有共同之处——你的中文解说经常是一个语气笃定的陈述句,而英文却是一个带有假设语气的句子,就像别人会将你的赞美解读为讽刺,虽然你分明做着一件非讽刺的事情。


这就是我所说的层次的一种。


你对这次展览有何期待?


我想做的是一个好展览,而非一件好作品,这个区别就像我们刚刚说到的结构,好的展览会撑得起一个好的结构,在这里,你要投入等多的精力和控制力。


至今为止,这次香格纳的个展是你最满意的展览吗?


满意,不过我对上一个个展也挺满意的。

林奥劼:有空调的热带能出哲学家 Lin Aojie: Those Who Like Playing Tricks Usually Don’t Live a Good Life | 香格纳北京 ShanghART Beijing | 展览现场 Installation View


关于艺术家

About the Artist


林奥劼,1986年生于广州,2010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油画系,现工作生活于广州。林奥劼的作品涉及录像、摄影、绘画、文本等形式,以带有强烈即兴性和幽默意味的图像,敏锐而细腻地记录着日常生活中的琐碎细节或刻意安排的行为事件,试图以旁敲侧击的方式对资本主义生产模式、艺术家生存困境以及艺术从业者与艺术家之间的关系进行质疑、嘲弄和批判。


近期主要展览包括:日光亭项目: 登录舒适区?,泰康空间,北京(2018);青策计划2018,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上海(2018);共享叙事,香格纳北京S空间,北京(2018);林奥劼:我不是教你诈,也不是教你坏,亚洲当代艺术空间,上海(2017);第11届上海双年展,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上海(2016);腹地计划,时代美术馆,广州(2015);第二届CAFAM未来展,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北京(2015)等。曾入围2016年华宇青年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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