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历史性”:打开奥奎·恩维佐的“后殖民星群”
发起人:橡皮擦  回复数:0   浏览数:560   最后更新:2021/05/19 11:10:45 by 橡皮擦
[楼主] 橡皮擦 2021-05-19 11:10:45

来源:Ocula艺术之眼   白慧怡


Maider López,《足球场》(Football Field),2007-2009。展览现场:第九届沙迦双年展(2009)。图片提供:沙迦艺术基金会。


从沙迦艺术界中培育出的社群感,是在线上举办的沙迦艺术基金会“2021年三月会议”(MM21,2021年3月12日至21日)中一个反复出现的主题。

“三月会议”全程追溯了这一延续下来的会议遗产。在“解读当下”的主题下,会议聚焦沙迦双年展过去三十年的历程,一系列的圆桌讨论探索双年展从1993年成立,到十年后的转型,以及更长远的发展轨迹。

展览现场:沙迦会展中心,鸟瞰视角,第一届沙迦双年展(1993)。图片提供:沙迦艺术基金会。


2003年,受奥奎·恩维佐在2002年策划的第十一届卡塞尔文献展中激进的去中心化思想的影响,谢哈·霍尔·艾尔-卡西米(Sheikha Hoor Al-Qasimi)同彼得·路易斯(Peter Lewis)一起策划了第六届沙迦双年展。在策展人塔里克·阿布·埃尔菲杜(Tarek Abou El Fetouh)主持的一场小组讨论中,艾尔-卡西米回忆起当年展览开幕,正值美军入侵伊拉克。同场讨论者还有艺术之家(Darat Al Funum)的创办人苏哈·舒曼(Suha Shoman)、前沙迦艺术基金会总监杰克·帕瑟基恩(Jack Persekian)和彼得·路易斯。

帕皮·埃博塔尼(Papy Ebotani),《丧礼管乐队》(Fanfare funérailles)。行为现场:第十二届沙迦双年展,沙迦艺术基金会(2015年3月5日至6月5日)。图片提供:沙迦艺术基金会。


舒曼指出,正是沙迦双年展的区域定位将它与其他双年展区分开来。他称赞双年展将中东、北非和南亚(MENASA)艺术家推向国际舞台。“我们身处冲突地带。我们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在一场由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当代艺术中心的创始总监乌特·梅塔·鲍尔(Ute Meta Bauer)主持的讨论中,这一事实被进一步深入阐发。该场讨论的主题是“在危机年代中策展”,参与讨论的国际策展人包括黎巴嫩造型艺术协会(Ashkal Alwan)的创始总监克里斯蒂娜·托梅(Christine Tohmé)——她曾跨越沙迦和贝鲁特两地、组织了引人注目的第十三届沙迦双年展和卢本巴希双年展(Lubumbashi Biennale)的联合创始人萨米·博拉吉(Sammy Bolaji)。

穆雷嘉艺术空间(Al Mureijah Art Spaces),鸟瞰视角,沙迦艺术基金会(2017)。图片提供:沙迦艺术基金会。


阿布·埃尔菲杜在主持讨论时指出,沙迦双年展作为一个联结阿联酋本地同其他区域性和国际性艺术运动的平台而发挥了作用。尤其是自2003年双年展首次在沙迦的艺术和文化古迹地区举办以来,这一作用变得更为明显。这一双年展的展场就是现今沙迦艺术基金会的总部所在地。基金会成立于2009年,负责双年展的运营管理以及在间隔期开展常年的艺术项目。

在沙迦艺术基金会的各项努力中,就包括一年一度的“三月会议”。2021年的会议融入了2022年第十五届沙迦双年展的概念框架——“在当下进行历史性的思考”。这一想法最初来自恩维佐,他对后殖民与去殖民艺术生产和策展的话语贡献,为2021年的“三月会议”提供了一条贯穿性的线索。

艾萨·霍克森(Eisa Jocson),《菲律宾超女乐队》(The Filipino Superwoman Band)同邦尼·卡达格(Bunny Cadag)和卡特琳·戈(Cathrine Go)的共同表演。行为现场:艾尔·哈姆丹·本·穆萨庭院(Al Hamdan bin Mousa Coutyard),穆雷嘉广场,第十四届沙迦双年展:离开回音室(Le**ing the Echo Chamber,2019年3月7日至6月10日)。图片提供:沙迦艺术基金会。


第三场圆桌讨论着重回顾了沙迦双年展,讨论人包括第十二届的策展人朱恩志(Eungie Joo),第十四届的联合策展人奥马尔·哈利夫(Omar Kholeif,同克莱尔·坦孔斯[Claire Tancons]和毕周轶[Zoe Butt]共同策划),以及艺术家奥托邦戈·恩坎加(Otobong Nkanga)和阿明娜·梅尼亚(Amina Menia)。约翰·亚康法(John Akomfrah)向2002年恩维佐策划的文献展致敬——那一次的文献展侧重于将历史性作为“一种理解和工作的方式”,将“历史的问题”作为材料、形式和内容。

亚康法表示,恩维佐的文献展给艺术家一张通往历史性的许可证。亚康法在第十一届沙迦双年展上展出的三频录像装置《未尽的对话》(The Unfinished Conversation,2012)中,将这一事实同社会学家斯图亚特·霍尔(Stuart Hall)的后殖民伦理学联系起来,从而令铭刻(inscription)的问题能够被认真对待——亚康法认为这需要迁移、剥夺和开辟空间。

瓦埃勒·肖基(Wael Shawky),《格言10:120》(Dictums 10:120,2011-2013)。行为现场:第十一届沙迦双年展,沙迦艺术基金会(2013年3月13日至5月13日)。沙迦艺术基金会委托创作。图片提供:沙迦艺术基金会。


这一开辟空间的想法——在当下对历史进行强调、发掘、演化和重写——是沙迦双年展的一个核心特征。在2013年由长谷川祐子策划的第十一届沙迦双年展中,这一动态尤为明显。她与2018年科钦-穆兹里斯双年展策展人阿妮塔·杜布(Anita Dube),阿布扎比文化基金会总监里姆·法达(Reem Fadda)和策展人阿利娅·斯瓦斯提卡(Alia Swastika)就区域语境下的沙迦双年展进行了讨论。

第十一届沙迦双年展在全球南方的语境下对沙迦双年展进行了重新规划,同时将这一事件同其所处地方的多元文化联系在一起,成为一届风险颇高的双年展。2011年的第十届沙迦双年展开幕时正逢各种抗议和起义横扫阿拉伯世界,一件带有露骨内容的作品遭受审查而被从公共空间中移走,令双年展备受抗议和指责。

奥托邦戈·恩坎加,《一块石头的味道:庭院之石》(Taste of a Stone: Itiat Esa Ufok, 2013)。行为现场:第十一届沙迦双年展,沙迦艺术基金会(2013年3月13日至5月13日)。沙迦艺术基金会委托创作。图片提供:沙迦艺术基金会。


亚康法特别提及第十一届沙迦双年展中奥托邦戈·恩坎加(Otobong Nkanga)的《一块石头的味道:庭院之石》(Taste of a Stone: Itiat Esa Ufok,2013),作品将一座历史性的庭院转化成一座石头花园,建筑形式的图片被印刷在石灰石上,而SUPERFLEX则在银行街上创造了一座临时的公园。

SUPERFLEX的作品《银行》(2013)坐落在连接历史古迹和艺术区的一座钢筋水泥岛上。亚康法说,这件作品成为双年展和它的本地社区之间的一个界面,既表达了艺术可以扮演的角色,也呈现了空间可以和应该如何被使用,是对第十一届沙迦双年展及随后各届双年展的一次总体性探索。

SUPERFLEX,《银行》,2013。展览现场:第十一届沙迦双年展,沙迦艺术基金会(2013年3月13日至5月13日)。沙迦艺术基金会委托创作。图片提供:沙迦艺术基金会。


亚康法回顾了第十一届双年展的“血亲精神”(kindred spirits)。作为回应,主持人艾莎·斯托比(Aisha Stoby)观察到“三月会议”中一再被提及的“公共空间作为会议空间的想法”。她解释说,这反应了通过沙迦的艺术而持续不断地发展、融合和串联的线索。


正如阿布·埃尔菲杜总结的那样,这些线索受到一个理念框架的鼓舞——这一框架考虑到了各种后西方和后殖民的共处模式。而“三月会议”则成为世界各地的人们分享思想、笔记和立场的工具性空间。

萨拉·阿布·阿卜杜拉(Sarah Abu Abdullah),《沙特汽车》,2011。展览现场:第十一届沙迦双年展,沙迦艺术基金会(2013年3月13日至5月13日)。由沙迦艺术基金会重新制作。沙迦艺术基金会收藏。图片提供:沙迦艺术基金会。


2021年的三月会议也不例外,其中既有以“双年展和后殖民性”为题的圆桌讨论——参加者包括艺术史学家特姆本克斯·格尼卫(Thembinkosi Goniwe),第十三届哈瓦那双年展副总监和哈瓦那国立美术馆策展人玛加丽塔·冈萨雷斯·洛伦特(Margarita Gonzalez Lorente),意大利国立21世纪美术馆(MAXXI)艺术总监侯瀚如,以及艺术史学家伊夫蒂哈尔·达迪(Iftikhar Dadi);也有如“双年展国家”这样的讲座,由艺术家科科·富斯科(Coco Fusco)主持,策展人卡罗琳·克里斯托夫-巴卡基夫(Carolyn Christov-Bakargiev),卡特琳·达维德(Catherine D**id), 邦吉威·德洛莫-毛特罗阿(Bongiwe Dhlomo-Mautloa), 加比·尼格克博(Gabi Ngcobo)和奥克塔维奥·萨亚(Oct**io Zaya)分别发言。

阿德里安·比利亚尔·罗哈斯(Adrián Villar Rojas),《天文馆》,2015。展览现场:第十二届沙迦双年展,沙迦艺术基金会(2015年3月5日至6月5日)。沙迦艺术基金会委托创作。


一系列的简短演讲提供了案例分析,其中萨迪亚·卡姆兰(Sadia Kamran)对巴基斯坦的双年展进行了概述,并特别介绍了2019年卡拉奇双年展的审查问题,而基娅拉·卡尔图恰(Chiara Cartuccia)则对“艺术双年展和地中海难题”进行了评述。

在主题演讲中,去殖民女性主义者弗朗索瓦丝·韦尔热斯(Françoise Vergès)谈论了艺术社群可以如何团结行动,并在世界范围内进行妇女斗争;而伦敦的皇家艺术学院建筑学院院长安德里安·拉胡德(Andrian Lahoud)则介绍了他策划的第一届沙迦建筑三年展项目《未来世代的权利》(Rights of Future Generations),如何透过气候变化、去殖民化和国际人权法律的多棱视角展开。

斯拉夫人和鞑靼人(Sl**s and Tatars),《民族友谊》,2011。展览现场:第十届沙迦双年展,沙迦艺术基金会(2011)。由沙迦艺术基金会重新制作。沙迦艺术基金会收藏。图片提供:沙迦艺术基金会。


譬如,《传教士和程序员》(Priests and Programmers)由作曲家王嘉佳(Vivian Wang)和德瓦·阿利特(Dewa Alit)、艺术组合U5、建筑师李·塔福尔(Li T**or)、亚历山德罗·博斯哈德(Alessandro Bosshard)和马修·凡·德普勒格(Matthew van der Ploeg)同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的阿达姆·雅斯佩尔(Adam Jasper)共同创作。

这件作品追溯了20世纪70年代巴厘岛农民反抗苏哈托政权所进行的斗争——苏哈托政权当时引进了更为高产的水稻品种,打断了拥有几百年历史传统的社群土地管理方式。

阿迈勒·科纳维(Amal Kenawy),《永不停歇的对话》(Non-Stop conversation),2007。展览现场:第八届沙迦双年展,沙迦艺术基金会(2007)。图片提供:沙迦艺术基金会。


普林斯顿大学教授希卡·奥科科-阿古卢(Chika Okeke-Agulu)在题为“论赔偿与艺术产业”的主题演讲中,探讨了殖民剥夺和殖民征用的暴力。他从2020年佳士得出售的两件在20世纪60年代的尼日利亚内战中“被掠走”的伊博人雕塑谈起,继而谈到由大英博物馆和尼日利亚当局合办的埃多人西非艺术博物馆(Edo Museum of West African Art)展出从欧洲博物馆中借展的被掠夺的青铜器。

曼迪亚·迪亚瓦拉与萨拉赫·哈桑在2018年“三月会议”——“积极的形式”(Active Forms)中对谈,沙迦(2018年3月17日至19日)。图片提供:沙迦艺术基金会。


在“全球现代主义/新学术”的圆桌讨论中,亚康法认为有一种强烈的意味贯穿2021年的“三月会议”,即通往历史性的那张许可证。他将这归功于奥奎·恩维佐。

参加这场圆桌的学者包括伊丽莎白·W.乔治斯(Elizabeth W. Giorgis),亚历克斯·迪卡·塞格尔曼(Alex Dika Seggerman)和萨迪亚·设拉子(Sadia Shirazi),他们将新的视角引入从埃塞俄比亚到埃及的艺术史研究中。

在曼迪亚·迪亚瓦拉(Manthia Diawara)的主题演讲后,亚的斯亚贝巴大学副教授乔治斯和学者苏拉斐尔·翁蒂姆·阿贝贝(Surafel Wondimu Abebe)参加了沙迦非洲研究院创始院长萨拉赫·哈桑(Salah Hassan)主持的分组讨论。

洛朗·格拉索(Laurent Grasso),《视野越宽,表述越窄》(The Wider the Vision, the Narrower the Statement,2009)。展览现场:第九届沙迦双年展,沙迦艺术基金会(2009)。沙迦艺术基金会收藏。图片提供:沙迦艺术基金会。


迪亚瓦拉在演讲中探究了哲学家爱德华·格利桑(Édouard Glissant)的“暧昧”(opacity)概念——迪亚瓦拉概括说,就是在群体上和个体上“激发、点燃、供养和维持多样性的东西”——作为对弗朗兹·法农的“去暧昧化”(de-opacification)概念所做的回应。法农在《黑皮肤,白面具》(1952)中将这一概念翻译为在一个新兴的后殖民民族主义的语境中“揭开存在的面纱”。

迪亚瓦拉将格利桑对关系的理论化定位为一种发展,它既借鉴了法农的思想,又对其提出了挑战,尤其是在民族主义面对一个混合的现实时所表现出的局限性方面。用迪亚瓦拉的话来说,“把整个世界看作是一个差异的汇合体,不再坐等欧洲的许可就可以聚拢在一起”。(这一描述简洁地勾勒出“三月会议”和沙迦双年展的气质。)

乔·纳米(Joe Namy),《剧本:灿烂阳光下带着沉重的爱的窗帘设计》(Libretto-o-o: A Curtain Design in the Bright Sunshine He**y with Love)。展览现场:第十三届沙迦双年展,沙迦艺术基金会(2017年3月10日至6月12日)。沙迦艺术基金会委托创作。图片提供:沙迦艺术基金会。


在一场引人入胜的讨论中,乔治斯和阿贝贝进一步推动了迪亚瓦拉对格利桑提议“一个世界”的解读,格利桑的提议与法农所主张的、同争取独立的斗争相关联的民族文化刚好相反。

“例如,当我们的语言、我们的文化、我们的经历都如此迥异时,一个埃塞俄比亚人如何才能跟马提尼克岛人建立关联呢?” 乔治斯问道。“能帮助我们互相联结的机制是什么?或者说,那种能照亮我们的关系性差异的机制是什么?”

奥斯卡·穆里略,《状况不明》(Condiciones aún por titular),2014-2017。展览现场,第十三届沙迦双年展,沙迦艺术基金会(2017年3月10日至6月12日)。沙迦艺术基金会委托创作。图片提供:沙迦艺术基金会。


最后,乔治斯追问,我们如何超越民族主义和本土主义的范式建立新的民族,同时培养出跨民族的团结,进而带来构成世界的各种关联性?

这些问题似乎锚准了恩维佐为第十五届沙迦双年展的“后殖民星群”所做的研究,后者将被策展人艾尔-卡西米,在该届双年展的工作组和顾问委员会的配合下实现:通过铺开互相交错的历史,来揭开现在的面纱,从而推动重要问题的解决。


译者:陈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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