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体艺术产业化—访新媒体艺术家金江波


[来 源] 视觉中国专稿 [作 者] 张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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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新媒体艺术展的采访，金江波是少数关注并且致力于新媒体艺术产业化的艺术家。艺术可以很单纯，艺术也可以社会化，或许这并不矛盾。

采访嘉宾：金江波（以下简称金）
采访人：芦笙
摄影：武文龙 芦笙
采访整理：张冉
 
chinavisual:简单的介绍一下自己吧。
金：我是上海大学美术学院毕业，当时学的国画。后来硕士考上我们学校的数码艺术专业。
 
chinavisual:你是怎么从这么传统的领域一下子转到一个非常现代化的领域？
金：这很难说。只能说是一种爱好，喜欢，再加上机遇。因为当时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们学校搞了个计算机设计工作室，那时候比较缺乏电脑美术方面的专业人才，我当时是学校这个方面的负责人，后来就被学校公派到日本专门学习研究多媒体技术，当时大概是97年的时候。在日本呆了1年，接触到了以计算机为核心的计算机交互艺术，包括多媒体的流程管理和开发管理。因为工作和专业的关系以及为了学校在这个边缘学科上的发展以及科研的发展，我开始作一些实践的东西，把国外的一些东西带回来组建了一些团队，有搞设计的，有搞计算机开发的，另外还有一些网络的。
 
chinavisual:你在日本接触到的这些东西和国内的有什么差别？
金：应该说与国内相比，日本的东西还是比较有先进性的。毕竟国内无论从设备，产业化，科研，产品的角度都比国外差一些。
 
chinavisual:可能国内更多可能缺乏一些成功的案例，和经验的积累。
金：对。我觉得成功的经验积累很重要，他们在这方面很成熟，得到了业内的认可。
 
chinavisual:你回来以后最开始做的是什么样的项目？
金：刚开始作了几个项目，我可以介绍一下，比较有意思。第一个就是多媒体软件方面,cd-rom为主的。中国的动画曾经很辉煌，而且它的皮影，剪纸，包括水墨在世界的动画艺术中独树一帜。我想把这种历史和文化归纳起来，变成一个多媒体光盘，所以我就开发了一套叫“中国动画”这样一个光盘。这个花费了很多精力，开发的模式与团队的组合模式，也是根据从日本学到的一些经验创造搭建的。这是第一个项目。第二个是我就从日本引进了一些用数码作动画的软件retax pro,我把它做成一个汉化的版本，现在很多动画公司都在用的一个软件。不过原本只有英文版本， 98、99年的时候计算机对很多人来说还是很高深的，再加上它是个英文操作系统，这样就给使用带来很多障碍，我们工作室把它变成中文版，让英语水平以及对计算机恐惧的人不会有陌生感，一下子就获得了市场上的成功。我觉得作艺术家也好，作计算机也好，首先都应该要把工具的东西弄好，只有利其器才能善其事。这对于我们今后为把这些技术和经验转化到艺术中来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chinavisual:你们汉化的动画软件主要面对什么市场？
金：是的，实际上就是摸索。连石头也没有，就是过河了。主要是动画公司。那时候国内的动画公司主要分布在南方和北京。因为北京有中央电视台，上海那时候虽然有美影厂，但是当时它还有很多问题。虽然之后它做出了《宝莲灯》，做出了《我为歌狂》，逐渐走上了原创的道路。但是南方聚集了很多，比如深圳，他们为国外作加工片，动画很多人到南方寻求发展。同时在长三角边上，比如苏州，也有很多为国外作航班片的公司，也就是早上到机场去把人家的东西拿过来，一天做完，明天就拿回机场。这些企业也使我们的主要客户。
 
chinavisual:你在这个过程中有没有进行艺术创作？
金：那时候还没有接触到艺术创作，基本上尝试如何使计算机符合我们自己的需要等。在这种基础上，我们慢慢把计算机技术拓展到更多表现得领域，比如文化表演。我后来就在广州打造了一个多媒体舞台剧。
 
chinavisual:这次参展的作品通过网络实现,如何处理带宽的问题？
金：是的，对带宽有一定要求。当时是要求10兆，因为国家与国家之间有很多节点，像我这个作品是先放在法国英国伦敦一个服务器，这个服务器再挂到美国洛杉矶一个高速的服务器，然后再到东京，然后再到广州，最后才到成都。虽然周转了很多，不过这个作品几乎是实时的，延迟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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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avisual:这个作品最初的创意是怎么来的？
金：是有个原始的创意。欧洲有一个传说，在地球的这边挖一个洞，就能够看到东方。所以我就想根据这个做一个两地交流的作品。
 
chinavisual:实现这个创意的过程是否很复杂？
金：是的，这个过程非常复杂。因为它的社会化工程比较庞大，需要请示领导、市长、电信局，文化局等，需要他们审批和支持。这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大概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虽然他们对这个都是很支持的，但是手续上面比较复杂。我认为现在中国的很多领导都很敏锐，都认识到了作为一个交流，国家间的艺术文化交流能够产生更大的影响。而且我选址也是选择成都最热闹的地方，春熙路的一个街头。
 
chinavisual:怎么会想到选择成都？
金：因为成都与蒙彼利埃是友好城市，这两个城市间有政府往来的象征，我们可以由此得到两个政府正面的支持。我们艺术家能够创造一种手段，一个符号，把政府间的交流转化为民间的声音，让他们自己交流。

chinavisual:这种交流是否会存在一些像语言方面的障碍？
金：我认为正是听不懂才更有想象力，更有意思。这次在成都作的我认为是比较成功的。一是因为它选在了比较热闹的地方。成都的市民在看的时候，他们总在想法国是一个很浪漫的地方，特别是法国美女，这样一个作品就提供了一种直观的方式了解法国。根据我们的统计，在成都基本上每天都有5000人左右排队观看。因为有时差的关系，这个装置每天只开放3到4个小时。
 
chinavisual:这个作品是面向公众的？
金：是的，是免费的。政府也很支持，开幕式的时候成都市长也都在。法国蒙彼利埃市的市长也比较有意思，因为之前他并不是很了解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开幕的时候，他把法国国旗拿开，一眼看过去就惊叫了一声，说里面怎么那么多人头。然后媒体也都挤过来看，市民反应也很热烈。
 
　　如果我们挂个视频在那里，大家不会觉得好玩。但是这个作品里有个“井”的概念，看到里面传出人的声音与形象，而且是完全陌生的另外一个民族。人们就会产生一种交流的冲动。有意思的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的成都市民比较主动，反而是西方人有些含蓄。
 
chinavisual:从这种交流里面，你得出什么领悟？
金：我们有时候做艺术除了满足个人的创作欲望之外，还有更深的社会责任。比如当代艺术对现实、社会政治、地缘文化这些方面的思考其实就是当代艺术的责任。我们应该去反馈、反应这些东西。再说我的这个作品如果没有社会的参与是没有任何价值的，现在有了大众和社会的参与变得有价值，让大家知道世界就像个地球村一样沟通是很方便的。同时它又以艺术创意的方式让大家体验起来有种快感。
 
　　我进行媒体艺术比较注重一种体验感，作为国内的艺术家来说，在一个人口如此众多的国家，我们如何用一种东方的方式表达文化？这些话题和观点的落脚还是应该放在当代语境中。我做媒体艺术所关注的点不光光是媒体的技术，我还喜欢关注当代的话题。所以我曾经做过一个作品针灸人，他有很多穴位，我把针灸人比喻成全球化的政治语言平台，当针刺进一个穴位的时候，就会从后面跳出一个影像，这个影像是一段动画，一个政治人物的表演秀。这种秀是我从东方人的观点来看西方的一些政治和民族是如何来表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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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avisual:你是否认识国内其他作新媒体的艺术家？
金：是的。我认为国内有部分新媒体或者当代艺术的艺术家都非常活跃，也十分敏锐，值得大家学习。我觉得我们现在做新媒体产业可以参与的东西有很多，比如文化事业，都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chinavisual:也就是说你希望它能够更加产业化？
金：是的。我觉得产业化中有四个方面可以走。刚说的文化事业是第一个方面，第二个方面是多媒体艺术如何参与城市景观改造；第三个方面是新媒体艺术应用于博物馆、展示馆传统展示技术的改造；第四个方面就是把新媒体艺术与主题公园的数码娱乐节目相接合。
 
chinavisual：有些艺术家似乎是排斥这种商业化，你怎么看？
金：我认为作艺术家可以非常单纯，也可以非常社会化，这不矛盾。做艺术也好，产业也好，要根据我们自身的特点来发展。所以我觉得有些艺术家不是说排斥，而是更喜欢专注于单纯艺术上的创作与满足。我个人很喜欢参与到社会化中，因为我觉得这里面的系统化与复杂程度不是个人艺术家关在门里面就能做出来的，也希望在不断参与的过程中提升自己对社会的认识。另外，我们也可以利用更多团队的资源与经验来实现个人的创作梦想。
 
chinavisual：你现在是在大学任教，你觉得这一方面的教育情况怎样？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或者你有什么建议？
金：我觉得关于 “数码艺术”，很多学校的教育是各走各的路。教育方式也有很多，我们上海大学艺术学院着重对创作规律，对创造力、艺术素质的培养方面。用项目化、实践化的方式来进行教育。我们在这方面的教育还是应该思考产业的发展。我们培养的应该是人才，也就是他首先是“人”，才能是“才”，这个“才”不单单指技术。为什么好的动画，好的创意都会在西方出现，而在我们这个人口这么密集的国家出现的比较少？我觉得还是人的问题，所以我们的教育应该思考的是如何让这个“才”依附到一个好的，有脑子的“人”当中去。这是最关键。培养的是人的“才”，而不仅仅是“才”的概念。
 
chinavisual：非常感谢你接受我们的采访，希望你的展览能够成功。
金：也谢谢你和你们网站的团队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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