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兴华:多重作者的当代艺术
发起人:babyqueen  回复数:0   浏览数:2319   最后更新:2011/02/20 09:04:01 by babyqueen
[楼主] babyqueen 2011-02-19 12:48:12
来源:东方视觉 作者: 陆兴华


多重作者:他们用钱买到身享受到的只是图淫,没有新艺术家的到来,他们只是图像癖患者

上帝可能并没有死。希特勒可能也没有死。当代艺术想死也不掉。作者好不容易死一回,也死得一地鸡毛。眼未闭,脚一蹬,He is alive, very much so!而且还多出来很多条命!艺术家作为作者是死了,可是,死亡文件刚一签署,她就作为策展人在美术馆亮相,好一个金蝉脱壳。

作品一完成,作为作者的艺术家就死了。你瞧,人的死是她最大的诡计,这一死一定不会是白死,一定是带进来很多花头经了:很多作者包括原作者,都可以从此安顿于这个艺术品中,一个作者里可以容留很多个作者了。艺术品从作者的工作室一搬走,就失去了灵光。但不要担心,它的灵光会有很多次。每一次灵光都是由一个新作者身上带来。每一次灵光都带进来一个新的作者。一个作品上有多重作者。

这 个理论好反动,好像它只抬高了策展人的地位。可是,策展人也是艺术家,是不靠叫卖灵光来出名的艺术家。现在,我们这么一说,你知道了,每一个艺术家也都应该去多少成为一个策展人了。艺术家作为作者的死去,是为了转眼变身为策有人。平常她都是策展人。艺术家做当代艺术不光是在做她的自己的当代艺术,而且也将米凯朗琪罗拉进当代。她做艺术家,但同时做着别的艺术家的策展人。

杜尚的事迹告诉我们这样的一个道理:采集和挑选是比创造重要了。你不想要分出你自己生产的和别人生产出的物品了,那没意思,有点变态。必须采集和拣选,过这一道关,艺术家手里做出的物品,才成为艺术品。Groys在写到这个主题时说,那么,我们就把作者说成是采集和拣选者好了(《艺术权力》,92)。这么一说,杜尚就成了史上第一个策展人了?艺术家先是自己的作品的策展人,然后再收集和挑选别人的生产的作品,成为别的艺术家的策展人;好多个艺术家使这个展品成了艺术品,不光是作者自己一个人?所以,策展人的定义必须扩大:她是一个既采集和挑选作品,也从生活中采集物品,都将它们弄得有灵光,成为艺术品的人。

所以,“当代艺术”Groys说成为这样一个空间,我们做艺术,就是在树立这样一个当代空间,一个使一切进入的物品都成为当代艺术品的空间(94)。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水变油”。所以当代艺术这个空间是比核反应堆还一定复杂好几倍的!在其中,我们让达芬奇和拆迁场地的石灰线都成为艺术品。当代艺术是一个艺术空间。你也可以说它是一个大装置,比电影还大的装置,什么都可以被放在里面,而成为艺术品。每一个艺术家和策展人都可以动用她自己的个人主权,来使这个当代艺术空间带上其私人的印记。当代艺术是一个总的展示空间,本身就是一个大装置。这样说不知对不对,是不是太性了?

在这样的空间里,艺术史被推翻,或者说,被我们贬低成为一次小小的视觉研究;艺术史被缩成一个图像或一本连环画了(而实际上我们的大学正在将艺术的历史变成这样可笑的东西)。装置却是对这一个图像、一次视觉研究和一本艺术史的自由的无限扩张。我们的每一个装置,也就是说,每一个作品,每一次艺术行动,每一次展览,都将艺术史囊括其中的,丢什么也丢不掉艺术史的!

我们见到的威尼斯双年展,眼前就可以做例子。它做“乌托邦计划”时,是甚至将那些只是酝酿中的计划或流产的计划也都当作艺术品来展出--的---说实在,它们正因此而更像艺术品。它也是请艺术家来做策展人。而且一次还请好多个策展人。2004年还一次请了朗西埃、齐泽克和阿甘本三个哲学家和理论家来写论纲,等于是计划和辩护都有三份以上。为此而必须设立一个委员会来挑选那些将要去挑选的人。多层的、多重的、互相异质的作者之间的重合或半重合,正成为全球各地的展览的特色。宣言展(Manifest)的原义就是让连根拔起的作品重新“宣示”其灵光和思想,只在展示的那一刻,它是艺术品。其它时间里,要么,摆在你面前的艺术品是关于过去的艺术的记忆,要么是对于未来的艺术的许诺。而且,美术馆的功能也变了:它根本不在乎什么永久收藏了,它就是做到哪里算哪里了。正因此,我们才会对于尤伦斯这样的上千个作品的收藏的找不到下家感到很激动,听了后都是弹冠相庆,资本家终于上了我们的钩:是的,它收藏的真有可能是一堆费纸,是与我们旅游后带回来的照片差不了多少的!它卖不掉,永远没有下家来接手,与艺术何干!甚至与资本何干!甚至与货币何干!将这一千六百部作品激活,让它们喷射出艺术来,它们才卖得掉。画的时候需要艺术家,当尤伦斯想脱手它们变现时,他更(!)需要艺术家也就是策展人了!策展人或艺术家于是捞了双票!这就是现实:他们花了那么多钱后拿在手里,仍不算是捞到艺术或艺术品,没有艺术家明天的到来,他们用钱买到身享受到的只是图淫,没有新艺术家的到来,他们只是图像癖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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