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念艺术的价值二元性—— 评戴光郁的生命系列装置,转
发起人:黑店老板  回复数:6   浏览数:2058   最后更新:2006/06/04 08:18:23 by
[楼主] 黑店老板 2006-05-26 16:20:53
观念艺术的价值二元性—— 评戴光郁的生命系列装置


查常平

个人性的艺术图式与人类性的艺术观念

观念艺术一词,起源于批评家色兰特·吉尔马诺(Germano Celant)在意大利于1970年组织的一次展览命名。按照他的规定,“观念艺术表达的是这样一种艺术:它在根本上是反商业的、独断的、平凡的和反形式的,它主要关心媒介的物理性质和材料的易变性。其重要性在于:艺术家同实际材料、全部现实以及他们理解该现实的企图遭遇。尽管他们解释那样的现实的方式是不易明白的,但却是锐敏的、晦涩的、个人的、激烈的。”[1]据此,我们已隐略见出观念艺术在随后发展中所突现出来的价值二元性:一是艺术图式的个人性,一是艺术观念的人类性。在观念艺术作品的创作中,艺术家直接同现实的物理材质相遇。但这种相遇的方式,又须是个人性的、不可代替的,它才是艺术的;同时,艺术家相遇的,还必须是他对人类赖以存在的“全部现实”的理解,他在人类共同体中仅仅属于自己的观念。材质的应用,围绕贫困而不多余的观念来展开,换言之,在观念艺术中,不但艺术观念应当是单一的,而且艺术图式不能给人有剩余的印象。一件观念艺术品,至少要满足下面的条件才是合格的作品:从接受角度,观众发现作品呈现出惟一的艺术图式而且传达了惟一的艺术观念。这正是观念艺术在命名学上取名“贫困艺术”(Arte povera)的原因。这里,“贫困”并不意味着缺乏,而是在艺术图式及艺术观念上没有多余。

从墨西哥雕塑家埃斯科贝多(Helen Escobedo)的装置作品《赐与我们日用的食粮》,就能见出观念艺术上述的价值二元性。该作品1993年在墨西哥城的桑塔·特雷萨女修道院实施。作者在材料上选用40个面包、两吨乱石、20米宽总长18米的白布。白布折成槽形,一端同修道院墙基相连,另一端延伸到墙外的铁栏杆边,铺在乱石上。槽内是我们日用的面包。两小门间的墙基上制成回字形,呈白色。透过回字中间的长方形洞,是一片和其上方一样黑的空间。修道院历史悠久,布槽及其上的面包与回字形的构架呈现出光亮。这也许是对上帝荣耀之光的表达。显然,此处乃是连修女也少来的地方,但上帝的光无处不在,并照耀在白布两侧荒石上。作品命名,取自《新约》耶稣教诲门徒如何祷告的一句祷词。在基督徒心中,上帝不仅给与我们每天之食物,而且供足我们精神的灵粮。其实,修道院在当代社会的功能,正是那些虔诚渴慕圣灵的修女护守神圣的地方。我们对修女内心世界尽管不太明白,但我们清楚从中流淌的是上帝的灵粮。所以,根据画面效果,我们仿佛看见布上的面包是从修道院生产出来的。作品因为特殊的实施场景而使其意义得到升华。人只要是人,他就有对一种灵粮的渴望。这正是埃斯科贝多在作品中所展示的人类性艺术观念。另外,他对面包、白布、乱石、修道院间关系的处理,使《赐与我们日用的食粮》成为一种传达其艺术观念的个人性艺术语言图式。正因为实现了观念艺术在价值上的二元性,该作品才扩充了观念艺术的审美视域。



材料重构与观念重构

为了实现观念艺术在价值上的二元性,艺术家一般借助材料重构和观念重构。同一种材质,由于艺术家根据不同的图式来重构,由此形成艺术语言图式的个人性。在选择艺术材质的时候,观念艺术家首先应当考虑的,是这种材质在重构过程中是否具有多变的可能性。另一方面,在多样的材质图式中,艺术家还得保持艺术观念的单一性。如何在多样中实现统一,取决于艺术家个人的观念性深度存在。任戎的纸艺装置材料,多为中国民间的剪纸符号,在观念重构方面,他传达的是男女同体、人与植物混体即世界的同一性,但由于剪纸符号的丰富性,使其作品呈现出多样的特点。他在材料重构中对于同一符号的利用,使我们看到其装置作品的个人性艺术图式,并在几次装置中得到强调;此外,通过红色、黑色、黄色的变化,其作品即使在以手为造型原型的《即将来临的世纪符号》中也显出丰厚的观念内涵。[2]

在材料重构中形成个人性的艺术语言图式方面,谷文达《联合国》中的种族人发、徐冰的中英文字系统、林一林的砖,都是较为典型的例子。这种对材料的择取,是艺术家创造性地感悟材质的原始性符号意义的结果。观念艺术家,在把材质同自己的艺术观念契合方面,展示出独特的才能。这样,因观念艺术对现成材料的借用而断言这个时代的艺术“以抵触某种创造信仰的开端”[3]的结论,便不再有依据。的确,观念艺术家没有创造自然性的材料,但他创造了作为艺术语言图式的艺术媒介,正如油画家不过是颜料的使用者一样。恰恰因为对不同材料或相同材料的独特利用,让观念艺术家获得了艺术的定位。况且,艺术意义的差异,永远源自其作品的形式差异;形式差异,就离不开艺术家如何使用材质的观念。按传统美学的术语,就是他的创造性活动。所以,观念艺术,至少在材料重构前,还必须是一种作为创造的艺术而不是作为意义的艺术。否则,材料的艺术图式性能,就还处于潜在状态。

材料重构与观念重构,在观念艺术中并不是处于对立的两极。在同一材料和在不同材料的变化使用中展开同一的艺术观念,是观念艺术家成就个人性的艺术语言图式及人类性的艺术观念图式的方式。不可否认,通过相同的材料重构呈示单一的观念,更容易使观念艺术家     在受众中留下印象。但是,这并不是表明观念重构对于推进观念艺术无价值。

观念重构,指艺术家在一个相对有限时段内借助不同材料围绕同一观念开出的艺术言说,或几位艺术家在同一观念激励下创作不同的艺术图式。后者往往出现在批评家针对单一主题关怀主持的学术展览中,或不同的艺术家无意识地表达出某种单一的艺术观念。艺术批评史上的展览评说与对艺术家之间的比较研究,属于此种情况。这里,我着重探讨观念重构在个别艺术家那里的意义。

艺术家戴光郁的生命系列装置作品,围绕关怀生命的主题,选用不同的材料,重构出生命有限性这一制约人类全体的艺术观念。他于1996年8月在拉萨完成行为作品《倾听》后回到成都,偶然诞生了《输液》。他说:“本作品属偶发行为艺术,肇起于《倾听》后高原反映引发的鼻内出血。当然潜意识里一种死亡倾向逼迫,拒绝止血,导致失血严重,生命垂危,被送进医院抢救”,于是有用毛巾堵塞鼻孔的行为,于是有他在医院中顺服医生《输液》的行为。该作品,把艺术家对自身的自信和对生命自律的无奈刻画出来。无论人的精神多么强大,在生命的有限性面前,谁也不可能是无限者,因为我们被创造者所限制。在这件看似偶然的行为作品里,内含着人类自古以来渴望永生又不可能的观念。对于地上的一切生物,它构成了永恒的律。生命被创造,所以它受其创造者限定。这种限定,具体实现于生命从生到死所历经的相对时段规定性上。

《孵化》2号,是戴光郁以土、鸡蛋、白炽灯为材质在室内制作的装置品。一堆四方体的土上放置了一堆鸡蛋,其上悬吊一只白炽灯泡。它简洁说明了生命对于光明的依赖性,否则,鸡蛋就只是人的日用食物而非小鸡生命的本源。《输液》2号,是向医用托盘里的鸡蛋输液,蛋被任意放置在由中国二十多年前的政治人物图片和今天常见的《参考消息》铺成的纸面上,输液桌是张侧立的过去中国都市里人用的长方桌。此装置,不由得让人联想到在我们这个以权力神化为历史逻辑的国度里,生命纵然在未诞生前就面临不可逃脱的处境。生命的意义,取决于它所侍奉的现象,因为,人早已接受了其文化传统的输液。自然生命体经过文化的这种转换,发展为以权力神化为信仰的人的意识生命体,生命出生前的有限性观念,在此不是昭然若揭被置放在观众面前么?

《复活,96成都》是对于生命成长过程中的有限性观念的重构。10个盛入净水的透明塑料袋内,分别放进两条活鱼,用木条封闭袋口挂在砖墙上。按艺术家本人的设想,鱼在缺氧的空间六小时内将全部窒息死亡,不料,实际时间是通过了四小时才逐渐死亡。在鱼未死前,观众发现的是“美”;之后,他们感叹:“残忍!”对于艺术家言,当然不能以人的生命为媒材来关注生命有限性的观念,但他用低等生命的死亡本身来揭示复活对生命的意义。若人类要将对生命的赞美延续,惟有期待那死亡的生命复活。否则,人的欢乐永远是短暂的,而痛苦却是永恒的。至于生命在物理时段上的终结所带出的它的有限性观念,在他的另一件装置作品《坎井之蛙》得到呈现。青蛙被置入吊有150瓦白炽灯的鸟笼里,下面是其赖以生存的泥土,呈立方体形状,随时间的推移,青蛙渐次死去。艺术家按其身份号码,把它们一个个埋在土堆前常见的行政区划地图上。每个坟堆上,除青蛙在鸟笼中戴着的身份牌外,还插上了十字架。这里,青蛙显然不明白十字架所具有的意义,但作为灵性之存在者的人如果依然对此保持拒信的态度,那他就不仅是坎井之蛙而且只能是井底之蛙了。这件作品启示我们:人的生命在其终结处,并未显现出同青蛙生命的差别。两者惟一不同的是:人借其理性的有限追思,能认信或拒信十字架上的耶稣基督。

戴光郁的生命系列,使我们看到艺术家利用自然物与人工物的结合,从材料重构方面把生命的有限性这一艺术观念重构出来。无论生前还是死后,无论生长还是衰退,人的生命都永远绝对无法摆脱人有限性的处境。正因为如此,我们才需要十字架的拯救,需要关怀生命的观念艺术。

所谓观念艺术的价值二元性,不过是艺术家在材料重构中对于单一艺术观念的复制。然而,在观念重构之初,观念艺术家必须有复制什么观念的观念以及如何复制的观念,前者即人类性的艺术观念,后者即个人性的艺术图式。在以观念重构为价值取向的系列艺术作品里,其材料重构内含着一些相似性的媒介;同样,在以材料重构为价值取向的系列艺术品中,观念重构有家族观念的景象即相似性的观念。在此意义上,观念艺术的价值二元性,实质上只是作为人类性中的个人性艺术观念语言图式。(本文删节后,以“动物在四小时后死去——评‘残忍’艺术——评戴光郁的生命系列装置”为题,发表于《艺术评论》,2004年第9期,中国艺术研究院)
[沙发:1楼] 人民的毛 2006-05-26 17:56:46
凭我的经验,文字长的一般都是修炼比较牛比的!
[板凳:2楼] sometimesfly 2006-05-26 18:10:51
[quote]引用第1楼人民的毛2006-05-27 01:56发表的“”:
凭我的经验,文字长的一般都是修炼比较牛比的![/quote]
是吗?
罗素说过:青年哲学家年轻的时候不妨多写一些长句子,到了他出名以后,就应该多写一些短句子。
短句子才是说人话。 [s:59]
[地板:3楼] 顶贴帅哥老婆 2006-06-03 16:33:49
顶一个
老公你放心,我不会跟顶贴超人跑的.*>_<*
[4楼] 顶贴师哥老婆 2006-06-03 16:39:52
黑社会也要有学术,大家多发点长文章吧
我是职业顶贴的帅哥的老婆!
[5楼] piaoyi4 2006-06-04 07:49:52
请问楼主?这篇文章的书名叫什么?作者是谁?那个出版社发行的,我很想去买本来看看.
脑袋生锈了............
[6楼] 顶贴帅哥老婆 2006-06-04 08:18:23
[quote]引用第4楼顶贴师哥老婆2006-06-04 00:39发表的“”:
黑社会也要有学术,大家多发点长文章吧[/quote]
跟我很像嘛~~~~~
老公你放心,我不会跟顶贴超人跑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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