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经济观的演变及其建筑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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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ABBS 论坛



现代建筑史记录了“自人文主义时代以来所形成的建筑专业特点不断丧失的历程…建筑学面临着新的问题：建筑语言怎样才能变成一种经济价值的手段？什么样的思维方式才适应实际生产结构的需要？” ---曼弗雷多•塔夫里

“建筑设计的经济合理性是建筑设计中应遵循的一项基本原则” ，但在人类社会发展的不同阶段，对于建筑经济性概念的理解随着社会经济状况、技术水平以及由此产生的社会经济观的不同而发生着转变，特别是在商品经济高度发达的当代社会，当经济从理论到实践的各个层面对建筑的面貌产生着前所未有的深刻影响时，关于建筑经济性概念的理解变得复杂而多元，这构成了发展可持续性建筑的时代背景。

一、社会经济观与建筑的经济性概念
社会经济观指的是社会行为所表现出来的人们对于从事经济活动所应遵循的基本原则的总的看法，由于建筑的建造与使用是人类经济活动的一部分，社会的经济观也不可避免地会在其中留下自己的烙印，它在建筑上的反映表现为人们对于建筑的经济性概念的理解。
建筑的经济性概念通常包括建筑的经济效益性和经济反映性两层含义，其中经济效益性是建筑经济性的外在表现形式，经济反映性是建筑经济性的内在根源。相互联系的经济效益性与经济反映性构成了建筑经济性的完整概念。
经济效益性是纯经济学概念，它指的是经济活动在以尽量少的经济成本支出达到尽可能大的经济效益方面的效果，用边际效益理论来衡量，实现边际效益最大化的行为被认为是最经济的。建筑的经济效益性通常指的是建筑的经济合理性，是关于建筑活动效果的评价，具体而言，就是关于在建筑的构思、策划、设计、建造、使用、维护、改造直至回收再利用或拆除的全生命周期中，人们通过包括投资与成本的控制在内的活动，最终是否达到以尽量少的物质与能源消耗（人力、物力）实现最优的建筑效益（建筑的经济、社会、文化效益）目标的评价。
建筑的经济反映性概念来源于政治经济学关于经济的认识---经济是决定社会上层建筑的基础，是一切生产关系的总和，作为上层建筑的文化现象总是一定经济基础反映，并受制、服务于这一基础。作为上层建筑的象征物的建筑同样遵循这一规律，因此政治经济学层面上的建筑经济性就是指建筑对社会经济内在要求的反映特性。
在人类建筑的发展历史中，建筑的经济性原则始终是建筑设计需要遵循和表现的一项基本原则，它不仅是建筑活动的制约因素，同时也成为激发人类创造性的重要动力，历史上的经典建筑多是艺术性与经济性精妙统一的结果。
如前文所指，社会的经济观本身不是一成不变的，它的具体含义随着技术的发展、社会经济的进步、人们关于经济、环境相互关系认识的不同而不断演变着，不同的社会经济观表现在建筑上就是人们对建筑经济性概念的不同理解，它们通过影响建造者的动机、建筑师的构思，最终对城市形态与建筑面貌的形成产生影响。对社会经济观的演变及其建筑表现的考察，将有助于我们对可持续性建筑经济观的发展以及它对可持续性建筑设计策略可能产生的影响建立起更清晰的了解。

二、现代主义建筑之前：朴素的建筑经济观
作为一种大规模的人类活动，建筑的建造行为很早就受到来自经济的强烈制约，无论是自主建造者、业主或是建筑师，对于建造过程中经济性问题的认识几乎都是一种自发的行为。由于受到技术因素的限制，建立在自然经济基础上的古代经济观是一种自足的经济观念---经济活动满足于最低的生活需要。与之相关联，古代建筑的经济性概念更多表现为对于经济约束的被动适应，例如居住于美国新墨西哥州阿克马山地的美洲原住民部落中的人们，由于受到经济条件的约束，无法使用更多的人力物力进行复杂的山地建筑营造，最终形成以狭小的居住单元组成的聚落模式。
在现存最古老的建筑学专著《建筑十书》中，古罗马建筑师维特鲁威就已经关注到建筑的经济性问题，并对它作了一定的分析和总结。维特鲁威认为建筑师在建造过程中应具备经济观念，具体而言就是：
1、建造行为要有经营观念。“经营就是适当地经理材料和场地，还有计算和精细地比较工程造价…经营的另一阶段就是对于业主或使用、或显示财产富饶、或善有雄辩声誉要建造各不相同的房屋的情况” 。维特鲁威认为对于城市、农村、财主、追求豪华者、权势人物等不同的业主，房屋应采取不同的建造方式，如“从事于耕地收获的人们在其前院必须建造厩舍和小店，在住宅里必须建造地窖、堆房和储藏室；与其建造其他装饰华丽的房间，不如建造对收获物能够致用的房舍。又对于贷款业者和税吏，应当建造气派华丽而无被窃之虞的房间；对于律师和雄辩家，应当建造风格高尚而宽敞的房间，足以容纳聚会而来的人群。对于得到名誉和官职而为市民服务的贵族们，为了粉饰他们的显赫，则应当建造像王宫那样的高大门厅，十分宽敞的院子和围柱式院子，广阔的园林和散步道。此外，图书室、画廊、集会厅也应当宏壮地规划建造，而不逊于公共建造物，因为在这些人的邸宅里，往往进行公众讨论和私人裁判调解的缘故” ，“建筑的经营就是必须做到对各自的业主适用” 。这种对建筑适用性的朴素理解体现了对于建筑所具有的深层经济反映性的早期认识。
2、建造活动应进行造价控制。维特鲁威认为希腊关于建筑师对建筑造价负责的古老法律是非常公平的，“例如建筑师担任公共工程的建造时要提出用多少造价来完成它。当把预算书提交官员以后，在竣工以前要用他的财产作为抵押。在竣工之际，造价与提出的相符时，要按照决议授予名誉。如果预算增加，在工程上多花费预算的四分之一以下时，由国库支给弥补，不受任何罚款。如在工程上多花费四分之一以上时，就要从他的财产中强取至竣工时所用的款项…建筑师本身唯恐受到罚款，愈益勤勉，考虑不浪费的方法来实施，其结果业主以备用的款项或极少的增额就可以得到房屋” 。可以看出，早在古希腊时期人们对于建筑的经济效益性就已经非常重视了。
虽然在《建筑十书》中，维特鲁威关于建筑经济性概念的论述仅限于经验的层面，但其中关于建筑的经营观念、适用性特征以及造价控制等相关内容的论述，反映了人们对于建筑经济性概念的朴素认识，并成为文艺复兴以来西方建筑经济理论的奠基性观点，经济性也成为由他所提出的“实用、坚固、美观”三大建筑原则的基础。

三、现代经济观与现代主义建筑
在现代主义建筑以前，由于技术的约束和***的经济制度尚未形成，建筑物本身的商品特征并不明显，建筑的经济合理性在建筑上的表现是直接的。由于经济的约束作用主要体现在建造过程中，大多数地域性建筑（特别是普通民居）的建造仍以使用功能为根本，建筑的经济性原则等同于实用性原则，简单的成本控制是实现建筑经济性的最常用的经济方法。“用地方的资源生产来满足地方需要，是最合理的经济方式” ，是对朴素地域主义建筑经济观的总结。而伴随着***制度的逐步确立、工业革命带来的技术飞跃而逐步发展形成的现代主义建筑，在对建筑经济性概念理解上与传统建筑相比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特别是由建筑商品性的确立所带来的建筑设计方法、建造组织、运营策略以及形式表现等诸多方面的改变，最终成就了现代城市与建筑的基本面貌，现代主义建筑的出现是一种全新社会经济观得以确立的标志。
1、建筑的商品性
***制度由贸易的温床孕育，在***社会中，物质是泛商品化的，建筑也被当作一种商品生产和维持社会关系的表意系统而建造起来的，生产、建造、商品等人类活动与物质产品的意象都以商品文化的方式被制约起来。作为社会空间的一部分，建筑被整合进入了现代经济的生产方式中：它一方面被作为“机器”的一种，不同建筑的空间配置既作为生产剩余价值的场所，推动了生产力的发展，同时各种建筑设施（港口、车站等）本身也成为社会资本的一部分；而在另一方面，建筑空间还成为社会消费的对象。正像经济学家艾德加•M•胡佛曾经说过，空间既是负担又是资产，建筑空间作为一种资源成为新时代经济学研究的对象。
更为重要的是，在***经济学理论中，建筑的价值也依据商品的逻辑进行了重新构建，它不再是单纯的使用价值或美学价值，而是建立在物质产出基础上的商品价值评判，建筑的价值因而也就有了使用价值、交换价值与商品价值之分，对更多利润的追求使得建筑的交换价值日益脱离其现实的使用价值而成为建造的主要目标，***工业化时代的建筑经济性概念开始了脱离自身实用性的历程。在今天看来，现代主义建筑运动许多根本性的主张与实践都反映了这样的转变。
2、现代主义建筑发展的经济背景
孕育现代主义建筑的时代，是欧洲***走向成熟，大规模生产与市场经济逐步确立并显示出强大生产能力的时代。经济的高速发展带动了城市的扩张，大量农村劳动力的涌入，使城市的居住问题日益突出。与在这个阶段所表现出来的社会产品总体不足相一致，建筑生产也面临供不应求的局面，传统的建筑价值观念与营造模式无法实现新经济发展的要求。同时，在***的经济逻辑指导下，商品的生产者与经营者逐步取得了对于生产乃至整个社会发展的各层面问题的绝对的发言权。
在这一时期，通讯和交通领域相继发生革命性的变化，首先出现了电报和铁路，接着是电话、汽车、飞机等工具，电动机和内燃机成为工业发展的动力，大众市场兴起使得公司得到了广泛的发展，大型公司的出现令国际经济的结合更为紧密，汽车、收音机、电视机等耐用消费品成为西方国家日常消费品的主流。新技术的发展与新的经济运营模式相结合，共同对建筑提出了新的要求，主题公园、博览会、百货大楼、办公楼、证券交易所、电影院、空港、车站、邮局、电视塔、工业厂房等前所未有的新建筑类型陆续出现了，加上与汽车相适应的城市交通体系逐步建立，城市与建筑面貌因而发生了重大的改变。
在这一时期，经济增长的“瓶颈”在于生产所采用的技术和所实现的效率无法满足实际的市场需求，推动经济增长的动力来自于技术更新与提高生产效率，这一要求促使在以制造业为主的工业生产中，陆续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