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欧文·沃姆谈“一分钟雕塑”及其他
发起人:橡皮擦  回复数:0   浏览数:3497   最后更新:2012/06/01 16:38:08 by 橡皮擦
[楼主] 橡皮擦 2012-06-01 16:38:08

来源:艺讯中国

 

© Elsa Okazaki
欧文·沃姆

还记得2010年欧文·沃姆(Erwin Wurm)UCCA“薄雾”展览上的“窄房子”和“柜子人”么?这位艺术家一直致力于探索雕塑的极限。他的名作还有胀气的跑车,香草冰激凌般融化的乡间楼阁和吃下地球的艺术家,以此进行辛辣的社会批评和创作实验。其中最值得一提的还当属“一分钟雕塑(One Minute Sculptures)”系列,将雕塑的概念拓展至极限:他指示参与者或公众与日常物品在一起摆出静态,创造暂时的雕塑情境,而后拍照。其中许多有趣的图像已成传奇。甚至红辣椒乐队(Red Hot Chili Peppers)在他们2002年的MV《停不下(Can't Stop)》中都在向它们致敬。沃姆吞下日常的一切,以一种怪诞的新形式吐出。

下月,利物浦“开眼画廊(Open Eye Gallery)对他那些影响深远的创作瞬间进行回顾,对18件早期“一分钟雕塑”作品进行展示,这些作品是“行为、雕塑与摄影的完美结合,”该画廊总监帕特里克·亨利(Patrick Henry)如是说。“它们展现了逃离既成世界的瞬间——一种瞬间的革命,一种对既定秩序的颠覆。”

欧文·沃姆在他维也纳的工作室中接受了ARTINFO UK的专访,谈及暂时性、真实性与失败的哲学。

ARTINFO:你曾说。“一分钟雕塑”背后的基本理念是“摒弃持久与无限的观念”。你怎样得到这样的结论?

欧文·沃姆:我想,这是数年发展的成果。我最早想当画家。我进了美院他们却把我放到雕塑班里。这是我最早的怪异遭遇,但这也挺好,因为算是给我派了个任务。我开始对雕塑的概念进行研究。在此期间,时间也是个问题。我有这样的问题:如果我正做着什么事,这是否算行为?这能否成为雕塑?一个行为怎样成为雕塑?

就这些想法,我做了各样的作品,最终意识到那时我的所有作品都有始有终。此前,从米开朗基罗起,所有人都相信作品该不朽。所以,这是有意思的。但我不是说我是第一个这么干的人,60年代时就什么都发生过了。我做过“毛衫制造(sweater pieces)”,将毛衫挂在墙上,附有特殊的指示,请参与者将其折叠,将它们从毛衫变成其他东西。有些持续一个月,有些持续两周左右。我意识到作品变得愈发短暂。然后我就做了录像“59态(59 positions)”,在其中穿着正常的服装做出平常、怪异、傻逼、荒诞和坑爹的情境和姿态,每个录像20秒。在其中,作品只持续20秒。我试图创造某种“品牌”。我觉得“一分钟雕塑”这主意不赖,就用各种不同的物件做了这些新作:一分钟雕塑”。但这里的“一分钟”也可以是10秒或5分钟,都无所谓。

ARTINFO:你将“一分钟雕塑”拍摄下来,它们便继续存在。你能否接受蒂诺·赛格尔(Tino Sehgal)那种完全不加记录的创作方式?就是说,做那种名副其实的“一分钟雕塑”,真的只能在这“一分钟”中看到,过后便永远不再?

欧文·沃姆:开始时这些雕塑就是那么短暂的,顷刻即逝,但我不太希望我的作品这样。我更希望让公众参与。我做了这些有操作图示的平台,请人们在平台上按指示行事,实现作品。他们可以得到一张做这作品时的宝丽来照片,附上100美元或100欧元寄给我,我就会签上名寄回去。这是关于原件、复制品和保真的怪异游戏。

ARTINFO:你好像怀有使艺术和艺术实践民主化的明确愿望。

欧文·沃姆:没错,但另一方面,这并不很民主,因为是由我来决定什么作品是欧文·沃姆的“一分钟雕塑”,而什么作品不是。在平台上,参与者干什么都行,但只有服从我的指示行事,我才承认它是“一分钟雕塑”,在上面签名。我是导演,人们都是我的材料。

ARTINFO:“开眼画廊”的展览聚焦于你1997年创作的一系列“一分钟雕塑”。还记得当时做这些时的情况吗?

欧文·沃姆: 这些“一分钟雕塑”是在非常特殊的情形下做的:我应邀在Bremen Künstlerhaus进行个展。我说好,棒,但我需要提前10天过来做些新东西。馆长霍斯特·格西泽(Horst Griese)同意了。这使我能用上在他们办公室里找到的所有材料,还有在那里上班的人们。我尝试以各种姿态和情境来创作“一分钟雕塑”的录像,其中也有很多失败。然后,我请别人摆出姿态,我来拍。那个灰发秃顶的老馆长在鼻孔、嘴巴和耳朵中插满笔,办公室的人们也纷纷参与。这也反映出一位艺术家从此地到彼地旅行,在不同机构创作作品,使其成为特定空间或非特定空间的作品的情境。起初,我对这些作品很不确定。我当时是怀疑的——我对自己的作品的态度常常是批判性的。后来别人来看,非常偶然,科隆艺术协会(Kunstverein Cologne)的人说他们愿为其做一册小图录。一个月就卖光了。太惊喜了。以前从没有过。突然,一切就彻底变了。

ARTINFO:你是否会厌倦日常之物,还是说将其视作用之不竭的灵感源泉?

欧文·沃姆:说实话,这最初是特殊条件使然。因为当时我身无分文,任何材料只要便宜就好。我最早用木材做雕塑,因为工作室边上就是个家具厂,我就捡他们扔掉的木材来用。后来我换工作室了,也就换了工作材料,后来又换,旁边是个卖衣服的二手店,我也会用上自己的衣服。这是首要的:我就想用便宜、没花费的材料。此外,我想使这些作品与我的时间,有关我们的时间的诸问题,以及文化观念等发生联系。

当用黏土创作时,你添加体积,或去除体积。增肥或减肥时,你做着同样的事。这将不同层面的事放在一起:社会层面,个人层面,我们时代的病症——人人都以苗条为美。如今胖子都是输家,因为有钱人都瘦身,社会中怪异的方方面面都与“处理体积”的小想法有关:添加体积,或去除体积。

ARTINFO:你将艺术家与哲学家相比,称两者都处理现实问题,但新一代到来后,他们都注定要失败和倒退。

欧文·沃姆:这仿佛是艺术家的命运之一:在最终必然失败,因为新一代到来,说:“嘿,老帮菜,快挪窝儿,把你们的脏玩意儿拿开。”开始时你年轻,见多识广,咄咄逼人,然后你就成了更年轻的一代的牺牲品——这是游戏规则。哲学家也是如此,卓越的观念会有终结之日,会被修正,成为历史的一部分。

(申舶良/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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