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玉河:我与艺术的故事
发起人:yishuwenyi  回复数:1   浏览数:1607   最后更新:2015/04/02 16:49:07 by yishuwenyi
[楼主] yishuwenyi 2015-04-02 16:48:34

【NO装-微访谈】艺术的力量(一)——牛玉河

访谈记者:赵燕      访谈对象:牛玉河

▲牛玉河 2015年摄

     许多年前,在家里有一个黑色的橱柜,橱柜上有两个抽屉,右边一个是父亲的,左边一个是母亲的。抽屉上的把手是铜的,像片树叶。母亲的抽屉里放着火柴和蜡烛,父亲的抽屉里放着钳子和钉子还有几个铜钱,还有很多很多别的杂物。小的时候我觉得父亲的那个抽屉最为神秘,总觉得里面有很多奇特好玩的东西,好像这个世界最有意思的东西都装在里面了,好像那个抽屉里就是全部的世界。我常常带着探险家的心思偷偷地拉开父亲的抽屉。父亲的抽屉里有一本书,是一本关于栽培和修剪苹果树的书。父亲没上过学,那本书是别人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就放在了那个抽屉里。有一次,我翻开了那本书,纸张发黄,扑鼻而来的是书里一股陈旧的味道,很好闻。那时我还不识字,只是好奇,翻着书看,看里面是否夹着什么。无意中在某一页很小的空白处,有一个用铅笔画的人像。有食指印那么大,是用简单的线勾出的人的脸。那是一幅英俊的男人的脸,因为有一对很俊秀的剑眉。这是谁画的?那么好。原来有人可以用笔画出人的模样,太神奇了。那是我记忆中见过的“第一幅画”。

▲我家的老房子
     哥哥刚上初中那会儿,有一天我发现写字台上有一本大演草,里面画着一只恐龙。那是哥哥把纸铺到生物课本上用铅笔“印”出来的,就是拷贝的。一开始我不知道他是拷贝的,我以为是他画的。太厉害啦!既然画得和书上的一模一样。从那以后,我也用大演草去画画,画了一本又一本,画了厚厚的几十本。画着画着就超过了哥哥的“恐龙”。哥哥那本大演草上画的恐龙是我见过的“第二幅画”。

▲我和哥哥

     八九岁的时候,我开始用毛笔在白纸上画画。照着书上的画一幅一幅地画下去。有时候为了画幅整开的大画只能铺到床上画。画完一幅就贴到墙上,然后喊母亲过来看。母亲觉得我画得“像”,“和书上的一样”,“和真的一样”。听着母亲一次次的夸奖,心里很得意。于是画得更带劲,一幅比一幅更认真。认认真真地画下去,画出来,似乎就是为了得到母亲看画时的一句句赞赏。母亲是我的“第一位欣赏者”。

     那时,我用画画的白纸做了一本书。我在封面上模仿古书的样子,用尺子画了个竖条的方框,方框以外的地方染成古旧一点的颜色。然后用毛笔在方框里竖着写了几个字:“新聊斋”。我准备写一部书,关于鬼神和妖怪的书。我先在第一页画了个插图,画了个长头发的女鬼,从放学回家就一个人在屋子里琢磨那个女鬼,仔细地在纸上画鬼的长头发,画着画着天就黑了,画得自己心里害怕,急忙开了灯,把那本书放进了抽屉里,之后再没想起来再去写,于是我的那部“新聊斋”就没有问世。画,继续画,但没再画过鬼。妖怪是画了不少,但都不吓人,比如孙悟空、猪八戒、唐僧(唐僧不是妖怪),还有葫芦娃,我一直觉得葫芦娃里面的那个蛇精很好看,妖媚!仅次于现在的范冰冰。

     小时候画画,在村里“出了名”。那时候父亲给别人家盖房子,屋檐下的墙上有一块地方需要画图形以做装饰。有人提议让我去画,于是父亲就把我喊了去。先在纸上画草图,父亲给我说了大概的要求,然后我拿着铅笔在纸上磨蹭来磨蹭去,愣没画出来。以前我都是照着书上的画去画,从来没有自己凭空儿想着画画,更何况是按照别人的要求。那天在工地上很多人围着我看,最后我却没能画出个满意的样子,我脸一红放下了笔,硬着头皮离开了工地,回了家。从那时起我就试着不照着书去画画,自己想着画。并且立志有一天能把家里那个空白的影壁画上自己的画,甚至全村的影壁都由我去画。关于画影壁的故事我是听过的,据说画影壁的人是从很远的地方请来的,一眨眼的功夫就能画出来,画得和真的一样。我没亲见过画影壁,只见过影壁上的各种手绘的画,也觉得“和真的一样”。我有时候看着那些影壁上的画“眨一眨眼”,盯着半天,实在太神奇了。一定有很多人围着看那人在影壁前画画,然后“一眨眼”,大家就都惊叹不已。有人眯着眼儿身子往后仰着看画,有人把脸凑到影壁跟前去瞧,可能还要用手去摸一摸画上的那艘小帆船。画影壁的神奇的技艺得到了人们的尊敬,甚至有人给递烟给倒茶。我想象着那个画影壁的人一定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头,我从来没能目睹那个画影壁人的尊容。二十几年过去了,我那个“远大的志向”至今没能实现,我家的那个老房子的影壁上仍然空着,只是被一丛多年不曾修剪的毛竹给严严实实地遮挡住了,没了空。

▲哥哥买来的绿色小画夹

   哥哥从县城给我买回一个军绿色的小画夹和一卷素描纸。我抱着那个小画夹画画,有时候把画夹背在身上走到村头,坐在河边的石崖上画远处的山。背着画夹的感觉很好,就像身上穿了盔甲一样威武,英气逼人。画夹平挺硬实地贴着脊背,我有时候会想到电影《英雄儿女》里背着对话机的王成,不过我没有背着画夹喊“向我开炮”,而是手里捏着铅笔把胳膊伸直向远处的群山“瞄准”。 背着画夹还让我想到电视上那些城里的画画的孩子,那是小天才们背上的绿翅膀。初中时,从镇上的书店里买了一本素描书,回到家里临摹。有时候父母去地里干活很晚才回家,我就一个人坐在灶房门口,一边烧水一边画画。听人说邻村有个学生在县城跟着老师学画画,我羡慕不已,家人就去打听情况,后来我也跟着去县城的美术班报了名,开始学画画。从家里带上一周的干粮,骑着自行车行30多公里路去县城,平时住在县城美术班的宿舍里,周末骑自行车在家和学校来回穿梭。学画画的班里有几个邻村的同学,我们总是结伴而行。他们分别是徐庄、马庄和新庄的,我们村是距离县城最远的一个村。那时候村里到县城有一段很远的土路,坑坑洼洼,拖拉机疾驶而过,掀起扬尘一阵。那时候,我们一边骑车,一边用一只手把衣服抓起来掩住鼻子和嘴,只露出两只眼睛。等我们骑车从那团烟尘里钻出来,便扭头朝向已经行驶得很远的那辆拖拉机大骂一声,然后继续赶路。由于几个同学都是邻近村里的孩子,当时让我想到:其实每一个村里都有一个画画的孩子,我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而已。

     如今,时隔二十几年,我在北京东郊的另个村子里画着画,这个村里住着几千个艺术家,不只是来自全国各地,而是来自世界各地,我的后邻居就是个西班牙的女艺术家,她从更远的地方到这儿画画。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从小就喜欢画画,每个人都有天才般的非凡经历和故事,我的故事是最普通的。可我的经历对于我来说无比珍贵。故事是讲给别人听的,听故事的人围得再多总有散场的时候。最终还是一个人去面对自己的过去、今天和未来。我艺校毕业之后工作了八年,又回来画画,实际就是相信一个人应该去做他最想做的事情,而且一生只做好那一件事情。没有不做的借口,也没有天注定似得很戏剧化的理由,有的就是——去做。

牛玉河   2015-3-20

编者语

     牛玉河,因儿时的猎奇心开启了他的艺术之旅。在这条旅程中,他渐入佳境。他用西方的调色板绘制东方的色彩,淡雅的色调中透着几分宋朝文人画的清雅。

▲《山子》布面油彩 120cm×80cm 2013年


▲《艳阳天》布面油彩、丙烯 120cm×80cm 2015年

     艺术,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正如文中所提:“我艺校毕业之后工作了八年,又回来画画,实际就是相信一个人应该去做他最想做的事情,而且一生只做好那一件事情。”接下来,他要投入到创作中,带着文人的情怀继续着他的“小世界”。


文章来源:NO装艺术网www.nozhuang.com

文/赵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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