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志杰“不羁之旅”:在荷兰乘风破浪
发起人:聚光灯  回复数:0   浏览数:986   最后更新:2017/04/08 20:42:49 by 聚光灯
[楼主] 聚光灯 2017-04-08 20:42:49

来源:凤凰艺术


“不羁之旅

2017年4月1日,邱志杰个展《不羁之旅》登陆荷兰Van Abbemuseum美术馆。此次个展《不羁之旅》是Van Abbemuseum首次对中国当代最重要的艺术家之一邱志杰艺术生涯的综合性回顾。展览展出了邱志杰涉及众多创作媒介、时间、地域的作品及文献,近距离描绘了这位博学多识的艺术家的风貌。邱志杰的作品和其对生活更广阔的、历史性的理解紧密相连。他在艺术教育和创作中,不断发展“总体艺术”的理念,向我们展示了艺术在中国和世界其他地方如何成为阐释改变、传统、及全球化的强有力的引擎。

▲ 展览海报


近期,荷兰凡阿贝美术馆举办了邱志杰综合性回顾个展“不羁之旅”,展览属于美术馆系列主题项目,探讨21世纪科技、政治、经济、信仰的全球化融汇与变革的时代背景下,如何重新构建新的桥梁来使东西方基于各自的相似与不同来交流时代经验。



▲ 艺术家邱志杰与女儿在布展现场


邱志杰生于1969年,彼时中国正处于巨大的时代变革中,而后又开始了飞速的经济发展,对外开放融入到经济与文化的全球化浪潮之中。而快速的发展也使得人们无暇顾及时代记录,邱的工作便是基于此。邱用传统的技法,如书法、工艺,结合现代方式如摄影、录像来进行记录。同时在创作过程中,寻求着对传统的一种保护与革新——无论是在他重新阐释的画卷中,在西藏的旅途中,亦或是在对现代化标志的南京长江大桥的回应中,都是如此。


撰文/ Charles Esche

▲ 邱志杰,水墨拓片 ”世界尽头的思想“系列地图之一,2016


沿着邱志杰的足迹领略艺术的魅力


邱志杰在国际上被认为是一位将书法与传统手工艺结合的当代艺术家,并融合东西方文化元素于其中。但邱常常使用历史时期和地理背景元素的原因,却很少有人提及,这就导致了一种泛东方化的误读,这种简单解读误导了观者对于文化本体论的理解。




▲ 展览现场


这次展出便旨在重新解读邱志杰近30年的创作,为凡阿贝博物馆的观众呈现原汁原味的文化特性,是如何在转译中成为超越文化的所在。邱的艺术光谱辐射至媒介与史料,融合多种地理与实事素材,均在此次展出中有所体现,共同揭示了邱作为一个艺术家的博学,和将艺术实践于生活中的人文关怀。在众多分析邱志杰艺术的书籍中,其中一本名为《总体艺术论》的书籍可以作为他艺术的宣言,和留给后辈的指南,书中是经多年实践总结的艺术理论。2012年,当被提名雨果·波士奖后,古根海姆博物馆邀请若干位专家对这本书进行局部翻译。在书中,邱提出了对当代割裂现象的担忧:文化价值碎片化,个人荣誉与社会责任分离,体力劳动与创造性无关,而艺术脱离于生活,最终个体隔绝于群体。邱将其视为一种个体精神上的问题,进而影响了时代精神。邱认为解决的办法首先是承认问题的存在:“每一种体制都会慢慢僵化,每一种语言与文化也都会失去主人对其的敏感。”邱最关注的便是“疲态、因循守旧、不确定性、和权利的自上而下”。重建这种关联的关键所在便是一种儒家式的修身,最终的目的是服务于大众,贡献社会,并最终留给后代遗产,使之更进一步。修身并不是一个自我膨胀的过程,而是一个逐渐谦逊的转化,如圣人所说:“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

▲ 艺术家邱志杰


作为自身展览的策展人,以及自身档案的管理者,邱志杰和策展团队密切合作,重新布置展出现场,不以年代排序,也不以媒介分类。各主题空间形成回路来呼应邱志杰的艺术实践永无止境。每一个创作都有它的文化出处,每一个作品都是一个强有力的象征。

艺术家邱志杰与策展人及团队合影

▲ 布展花絮,策展人乐大豆


连接展示空间的主题路径也并不是线性,而是之字形的时空线路,这表达了邱对生活的一种理解。


▲ 展览现场


其创作过程的精髓便是对每种存在的怀疑,“我们必须与固有的观念和长期的偏见作斗争,我们需要相信任何事都有一种合理的可供选择的解决办法,即使它并不是最让人理解或最传统的办法。我们没必要扼杀这些可能性,我们必须认识到自己的局限。”邱说道,“一旦我们排除基于经验的偏见,事物的本来面目便会大白于天下。”

▲ Tattoo 1, 2, 3, 1994


邱将自己作为创作的一部分,希望将他的理论融于我们的日常生活之中。这一点解释了为什么邱有意克制将他的创作单纯作为展示之用,因此邱用影像记录的方式向观众展示创作过程以消解艺术与生活的距离。他让我们参与见证,了解屏幕后他所付出的时间,来观察他人是如何参与并改变了当时的创作过程。


这个展览不应该只被认为是对一位世界级中国艺术家的回顾,而应该是一个社会活动家,一位哲学家,一位符号学家的缩影。他提供了框架和事例来帮助我们以多种新的方式认识现实,了解自己。


撰文/Francesca Girelli


四问创作者


问:您如何界定您有关跨文化的实践?


邱志杰:我从未将我的思考与问题界定在东西方框架下考量,这暗指世界只有两极,那我们又如何界定俄罗斯、阿拉伯世界、和拉美?古中国将印度一侧理解为西域,而更警惕的是长城两侧,南北间,农耕与游牧民族的关系。我的作品是想探讨这一复杂的历史定义。


问:有人说你的地图与轨迹理论相关,那么您制作地图的初衷是什么?


邱志杰:我将众多概念置于地图试图揭示其内在关联,它遵循组织关系的原则。而轨迹理论更像是人脑中负责空间功能的海马体。

▲ Map of Technological Ethics, 2016


问:那么真实事物如何在您的地图计划中获得空间性,例如您描绘的手掌地图?


邱志杰:这其实是如来的手掌,西游记中孙悟空用“一步千里”挑战,但终究逃不出掌心,被压在五行山下,山化为如来掌型。在佛家和道教中这体现着一种比较大小的相对性。


问:您的网站收集了大量图片、文本等资料,这是您贡献社会的一种方式吗?


邱志杰:我编纂、整合这些资料,进一步论述,是我实践的一种方式。理论反思也是一种,为避免迷失在理论的海洋中,也希望将孩子们从理论的海洋中打捞出来。


采访/由宓

▲ The Power of Radiations, 2015, paper relief, 119 × 118 cm

▲ Mandala Clock Universe, 2015, paper relief, 180 × 180 cm


十一大展示空间


总体艺术

总体艺术的概念,可视化地呈现在了“总体艺术地图”中,这是理解邱志杰艺术实践的关键。

▲ Map of Total Art, 2012


总体艺术成为一种方法论宣言强烈根植于邱的文化体察与语言解析中。这种创作过程可以被理解为一种转化力量,不只改变现实,也改变了参与创作的个体本身。在中国美院任教期间,这种个体创造力的再建过程,使得邱站在了本土和国际艺术话语的前沿。邱志杰已经带领学生开展了一系列活动与工作室,如“独角兽工作坊”;和一些长期创意工程,如自2003年开始的研究项目“总体剧场”,包含多方面实验和社会戏剧,来源于广泛的社会调查,每个参与者的身体经验与记忆都将面临特定社会文本的挑战,从而寻求一种交互结构与改变。


▲ 总体艺术教学屋


书法

邱志杰将书法深植于他的艺术创作中,并将其解析为一种语言和进程并与历史学有着特定的关系。这种关系体现在上千年层累叠积的历史文本与书法风格的每一层次的意义与认知上,这种层累自觉或不自觉地定义了当代的书法阅读是作为一种媒介和实践,而对这种影响的理解和认识已经变为某些工具为邱在“艺术版图”的中心建立了真正的自由。


“这些史料,它们有记忆,有政治、经济、和阶级的属性......用这些信息来扭转它们原有的身份,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或许能提升自己,完成一种转变。”

——邱志杰

▲ Archaeology of Memory, Revolutionary Slogans, 2006/7

▲ Archaeology of Memory, International Political Ideas, 2006/7


文本的一种价值便是体现在对它的复制行为中,书法文字不只传达了语义上的意义,也在书写方式中体现了作者的身体语言和对世界的理解。那么对书法的临摹,就像是还原舞台上的脚步,在还原中体现对于原作者的想象。在这一层意义上,“临摹兰亭集序1000次”项目,在同一张纸上反复临摹,墨色层叠直至文字消失的过程中,发出了对中国文本的一次强有力宣言。

▲ 书法屋展览现场


媒体诗学

▲ Rainbow 1, 1995, photograph, 120 × 90 cm


九十年代中期,邱志杰作为最早一批新媒体艺术的推动者,同时作为艺术家、理论家和策展人,已经开始使用录像和摄影作为媒介来定义叙事与考古。这些主题根植于蕴含时代意识的媒介诗学,反复出现在中国文学作品中,如世事无常,爱恨情仇,前世今生。又如古人常说的“过眼云烟,时过境迁”,“落叶归根,认祖归宗”。如作品“日历1998”,“二十四节气”所示,在后者中,邱通过拍摄他的灯光书法体现了阴历中的季节更替,通过在闪光灯前的空气中书写,在长时间的曝光中完成作品。在著名的纹身系列中,艺术家背靠墙面,让纹身覆盖其上,揭示了人的认知与其背景不可分割,同时身体也像一种媒介,融合内在与环境。而像作品《彩虹注射》也表达了文化环境等外在最终会进入内在,逐渐塑造个体。



迷彩

迷彩屋中的作品,已经跨越了20多年,见证着“出现、消失、再现”这些主题贯穿于邱的艺术生涯。迷彩是个体存在与环境关系无解的隐喻,艺术家在这里将迷彩考虑为一种动物为生存而采取的进化策略。作品《暴雨将至》则以迷彩的舞龙来诠释世界各地的唐人街如何努力与异国文化相融,同时又不愿丢失本国的文化印记。


邱注上元灯彩计划


邱注上元灯彩计划从2010年启动,灵感来源于一幅晚明描绘南京元宵节灯会的画卷,是风俗画与人物画的结合。作为回应,邱志杰则将社会和历史加以整合,使一些古老的物品,像人类进化一般,以基因重组的面貌呈现。例如装置“香格里拉”体现跨文化碰撞,国家地理背包和标记“禁止拍照”的牦牛头骨,指的是英国作家詹姆斯·希尔顿1933年的小说《消失的地平线》,书中的香格里拉被描绘为乌托邦,人们几乎永恒,不被岁月侵蚀,成为超越时间的存在。邱借香格里拉作为一种激发东方主义的观念和机制,反射异国情调是如何在西方语境下被描绘为理想色彩。这些物品似乎被邱重新定义,提炼,赋予了新的价值。

▲ First Encounter with Colorful Lantern Scroll, 2010 – 2014, detail


邱的作品模糊了个体与作品的界限,表达着独立自主乃是通向艺术的第一步。他最早的展览策划——后感性:“异性与妄想”(1999年),是中国首次聚焦于“过程导向型实践”的开创性展示,近期将再度以此为主题举办联展。2002年邱志杰与卢杰合作长征计划,结合国际展览,社区教育项目,以及艺术家驻地计划,此计划联合世界各地文艺工作者重走长征路。前十二站将成为展览、讲座、工坊、演出及创作的所在地。装置“我的一百件物品”则给予大家一些线索,了解影响艺术家人生的关键所在。

▲ Images from Long March, 2002


▲ “我的一百件物品”展览现场


制图者



▲ 展览现场


这部分展览是邱试图绘制世界的一次尝试,足型竹篮散落各处,一步一步,构建出一条路径,每一步由各种特别的蔬菜或水果填充:甘蔗,最早在西周传入中国;葡萄、胡萝卜,2000年前引进;胡椒、土豆、花生、玉米,几百年前传入。这些传播伴随着殖民以及随之而来文化的交流,这些作物包含着移民的信息,但也渐渐成为了中国的一部分,竹制的容器便包含了这一点。邱的地图像是一种心理范畴的地理地图,或者是一种记忆的轨迹坐标,它提供了一种俯瞰的视野来观察知识的疆界和连接,由于庞杂,或许难于把握。邱便努力打破宏大叙事,分析了产生东方化表述的原因。


旅行者

▲ Railway from Lhasa to Katmandu, 2006


旅行者计划是邱志杰试图解构梦幻的喜马拉雅地理风貌的一次尝试,邱试图寻求介于当代真实的西藏和作为香格里拉的西藏间张力的切入点。2006年6月,邱带领一队学生从杭州来到炉霍实地考察,炉霍位于四川以西与西藏交界,有大量西藏人居住于此。旅行考察了有关香格里拉起源、发展、传说等等,包括为什么在一战后闻名于西方。“从拉萨到加德满都铁路”艺术计划便源于此次考察,也被一件故事所激发。一个33岁的印度人,在1863年,参与了一项穿越西藏的旅程计划,旨在收集数据绘制更为精确的区域坐标。邱被故事深深吸引,决定追寻印度人的足迹,反方向开启一段旅程。旅行期间,邱在脚踝放置装置,限制步伐幅度,统一参数,力图精确还原印度人的足迹,并且使用同样的技术计算海拔和方位。 至7月1日,邱启动了计划的下一步,《拉萨到加德满都的铁路》, 暗含着西藏历史上的一个关键节点。邱看重的是自此之后,格尔木至拉萨间,铁路途经之地生活方式的改变,他将其看作是现代世界的一次入侵,宣判了西藏神话的终结。邱志杰计划通过收集铁路沿线居民的金属物件锻造铁轨的第一节,而六件唐卡则描绘了西藏的神明仙境。



南京长江大桥计划

南京大长江大桥计划是邱志杰在行动主义与艺术的社会参与性上走得最远的一次尝试。从2007年开始到现在,计划已经完成了上百件艺术品、展示、文本、以及出版物。计划的起点是南京长江大桥——这一大桥作为庆祝中国现代化的象征在1968年文革中建成,在60年代被列入吉尼斯纪录,但同时它也因自杀高发地点为世界所知。邱志杰与其也有着不解之缘:小学时的第一课便是“壮丽的南京长江大桥”,而从那时起,他获得的每一件学历证书,都在其前标记着长江大桥的图案。近年邱的工计划中核心工作便是招募志愿者加入其中,巡逻大桥,拯救自杀者。在这其中有成功,也有失败。行动的意义是邱通过此过程激发人们对于时间、记忆、以及命运的思考。在拯救的过程中,邱发现,最有效的办法还是给予人们希望,未来是美好的希望。邱志杰在离开之前,留在桥栏杆上许多话语,例如“马达加斯加的首都在哪?”试图唤起自杀者的一种认知,在别的地方还有不同的存在、可能性、以及未来,从而阻止他们的放弃。


考古




▲ 考古坑展览现场

▲ Copying the Orchid Pavilion Preface 1000 times, 1990 – 95


考古是邱志杰创作的一个周期性主题,此次的装置既是一个古生物罗盘又是一个时间机器,定位着人类历史的重要瞬间,像达尔文的进化论一样,装置刻画了从恐龙到鸟类,到哺乳动物,再到人类,乃至为了权力和领土的战争。同时又刻画了体现宇宙法则的曼陀罗之钟,象征信仰的巴比伦塔等散落的片段,标志着历史上种种巨大帝国结构的垮塌。装置由纸浆塑形置于泡沫模具之上,展示空间接近展览起点,而纸浆也呼应着起点的展览书法,其中的作品“临摹《兰亭集序》1000次”呼应着考古地层中历史与时间的消逝,同时亦呼应着邱志杰的展览主题——一场循环往复没有止境的旅程。


世界尽头的思想


“主义”作为一种后缀,按照牛津大辞典的解释,常与政治上的意识形态或是艺术上的运动有关。这种种主义被语言权威,学派观点,媒体以及政体所认证并使之生效。邱志杰运用传统拓印技法将各种主义专有名词拼贴整合进而揭示一种知识体系的框架构成。众所周知,拓印技法与青铜、玉石、陶器等铭文碑刻紧密相关,尤以书法碑帖闻名。邱的做法无疑体现着自身的文化素养及对传统文化、古旧文本生命力的敬畏。


▲ 展览现场


撰文/Francesca Girelli


关于艺术家


▲ 艺术家邱志杰


邱志杰,1969年生于福建漳州。1992年毕业于浙江美术学院版画系,开始介入当代艺术活动,中国美院跨媒体艺术学院教授,现为中央美术学院实验艺术学院院长。他的创作活动涉及书法、水墨绘画、摄影、录像、装置、剧场等多种方式。他代表了一种沟通中国文人传统与当代艺术、沟通社会关怀和艺术的个人解放力量的崭新尝试。


展览信息


▲ 展览海报


展览名称:不羁之旅

艺术家:邱志杰

策展人:乐大豆 (Arthub 创始人、策展人), Charles Esche, Annie Fletcher

展览日期:2017年4月1日 – 9月24日
展览地点:荷兰Van Abbe 美术馆


(原文由荷兰Van Abbe 美术馆出版  凤凰艺术独家编译报道  翻译/刘楠杰  责编/db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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