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留在现在的城市?
发起人:宁静海  回复数:0   浏览数:1087   最后更新:2017/05/25 22:14:47 by 宁静海
[楼主] 宁静海 2017-05-25 22:14:47

来源:典藏 文:徐佳蕙


临时家庭NO.20150716》,布面丙烯、木板油漆,2015, 200X2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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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5月,陈彧君定居上海整整3年了。3年前,他为了寻求作为艺术家更大的空间,离开了国美和杭州。3年后,上海的艺术环境发展突飞猛进,规划更是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就像陈彧君说的:“这本身就是比较有意思的一个时期,艺术和生活一样,已有的经验和知识都不足以描绘将来的事情,生活和创作一样是未知的。”

陈彧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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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陈彧君,工作室从桃浦搬到了松江,每天从徐家汇的家里花一个多小时到工作室,晚上7点多回家陪陪孩子,等孩子睡了再看看电影看看书,也在家里的小工作室里写点随笔画些画。虽然界线比较模糊,但上下班的感觉还在,从家到工作室的空间转换带来模式的切换,可除了带孩子的时候,陈彧君说自己的思考仍在工作系统之中,这让 他又觉得可以突破空间的局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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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土不乡愁”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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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空间的局限,甚至打破艺术的局限,这样的挑战性和可能性吸引着陈彧君。刚刚落幕的“故土不乡愁”展览就是陈彧君的一次新尝试,他在位于上海法租界的两个画廊阿拉里奥和BANK做了一次联合展览,用自然和建筑两个主题构建起一次完整的梳理。阿拉里奥画廊的“木兰溪”系列勾画着陈彧君故乡莆田的母亲河,水墨纸本正对应着这个韩国画廊的东方意境,就像陈彧君希望的那样,静谧、昏暗的空间呼应着水墨的抽象情感和文化背景,调动着观者的想象。BANK的布展则更加随意,各种有关故乡和家族的拼贴作品和资料整理呈现着工作坊的状态。而两个画廊中搭建的临时空间和弥漫着的故乡气息,成为连接这两个空间的线索。

“故土不乡愁”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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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次不常规的展览就是陈彧君真实状态的展现。“我觉得我在工作室的状态更丰富一点,会有很多个系列、很多媒介作品同时在做,像蜘蛛网一样比较复杂。但是个展很难体现这种结构,要考虑哪个系列更合适、哪件作品最重要,但对我来说都很重要都是相互推进的。我想要呈现我的创作方法和结构而不是结果。”



正月》,2007-2008,纸本综合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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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是排斥结果,不如说是陈彧君极度重视当下性,他说生活是未知的、创作是未知的、艺术的未来也是未知的。唯一确定的就是当下,是当下的情感状态和认知判断。这些跨越十余年时间的作品是他过往状态的凝结,那现在呢?所以陈彧君此次也担起了类似策展人的身份,他整理着自己的作品,以当下的理解和思考将它们重新组合分布。展览透过陈彧君现在的眼观看着他的过去,生发着跨越多维度的对话,关于空间的、时间的、与观众的、与自己的


《正月》,2007-2008,纸本综合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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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结束了,这种对话仍在继续,陈彧君正在为此次展览做画册,不常规的展览自然得配不常规的画册。陈彧君更想把这本画册当作一种创作,补充展览中没能呈现的东西,用图片的逻辑把创作想法再推进一步。“展览的空间总是有限的,书本的空间更多,可以借助这种平面的、虚拟的空间展现无限的空间。画册在时间性和内容规划上会更强,可以交待更多的逻辑关系或背景沉淀,和作品形成一种参照,启发人的想象力。”陈彧君享受这种把复杂的东西通过时间推进变成可视的、有逻辑联系的过程,这当然是个不小的工作量,可是刺激、有挑战、符合他的工作状态。虽然画廊总会担心地询问进程,可陈彧君高兴地用手指一比:“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想,最近又多了几页。”


错屋》,200x143cm,2016,水墨、丙烯、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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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陈彧君创作的状态,他记录当下的情感和想法,时常回过头来否定、改变一些东西,这又成为未来的素材,循环往复、持续推进着。“你过去所了解的东西、你遭遇的困境都会给你造成影响,这种状态把艺术不断往外扩,成为一种和你的生活不断展开的东西、一种活的东西。像个项目一样没有尽头、不会固化。”


错屋》,纸本、丙烯、水墨,220x40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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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彧君说自己从学画开始就是这样,他笑称这是一种晚熟,需要走很多弯路、很长的过程去认识一个事物。这和他怀疑的态度分不开,他会怀疑自己,也会怀疑判断未来的可行性。所以他看到柱子的一面,总要再走到另一面去看看,哪怕围着柱子看了一遍有了自己的判断,也还是保持着怀疑。所以他重视当下,不愿去推断未来的境况。陈彧君就是这样缓慢的、亲身去了解一个事物,也许他还会时不时地回到那个柱子,再多走上几遍,再形成一种新的、当下的判断。


“故土不乡愁”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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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持续的怀疑和认识推着陈彧君向前,也让他不断摸索着各种可能,他自己称之为“东搞搞西搞搞”,一如他此次展览呈现出的多面貌。不过这次“大阅兵”般的展览后,陈彧君觉得更踏实了,不需要再更多思考关于创作的方式,不用再挖出那么多的线索,而是可以在某些方面更深入地推进。至于是什么,陈彧君更希望哪天能把作品拿出来汇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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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制造——满垄桂雨》,110x150 cm,2006,丙烯、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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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土不乡愁”延续着陈彧君对空间的表现,不仅是故乡莆田与上海的空间转换,也是阿拉里奥画廊与BANK画廊的空间联系,还是两个画廊里临时空间搭建出的别有天地。


《江南制造—雷峰塔》,57x75 cm,2006,纸上丙烯、色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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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彧君在2006年做“江南制造”系列的时候已经慢慢开始表现空间了,他从十几岁就居住的杭州在2000年之后经历了大规模的翻新改造,老街、旧建筑和市井气都随之消散。怀念江南气息的陈彧君开始思考江南气息到底是什么,这吴侬软语、烟波画桥等多重因素综合起来的感觉该怎么用绘画表现?最后的结果是偏水墨纸本的抽象作品,有着杭州著名景点的名字,陈彧君把具象的空间用自己的理解和想象转换成了抽象的、具文化气质的东西。


《亚洲地境—3.2平方米NO.1》,152x213cm,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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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2007年底2008年初,陈彧君已经在创作过程中清晰地意识到了空间的问题。那时正是中国当代艺术发展迅猛的阶段,陈彧君也时常跑去北京看展,可当时出现的政治波普或卡通并非他想要表达的东西。陈彧君很明确要在画面里营造空间,和现实空间对应。当时他做了一个概念,要在3×2米的平面空间上创造一种三维的或意识的空间,一种生活空间。在1、2个月的绘画时间里,在和画面持续的对视过程中,这个空间也慢慢变成了真实存在的,是带有时间性的物理空间。


阿拉里奥画廊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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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建空间同时也是创建情境和对话,陈彧君说总有人会问他的“临时家庭”系列为什么是这么空落落的,为什么不画点人物在里面?“我在想绘画能不能像情境绘画,有对面的东西。(不画人物是因为)人物是在画面的对面或外面,就是你们观众或者艺术家本人,是你们和它之间的关系。”

阿拉里奥画廊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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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彧君的具体作品需要有空间和对面,展览也不例外,基本每次展览他都会改造空间,或是直接在画廊空间里再搭建小空间。这样,陈彧君建立了现实空间同他作品、同他脑中世界的关联,更有意思、更能把观众带入想象的空间,同时也言说着作品的背景和参照。

阿拉里奥画廊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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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下来,空间在陈彧君的创作中持续拓展,从在绘画中模拟空间,到创作一个真实的空间,再到于空间中建构空间……空间不再那么具体,也不再刻意束缚在一个特定的范畴之内。陈彧君拿迁移问题举例,这可以很国际化也可以在边缘的小地方表现,空间可以放大也可以缩小,界线在打破。

会飞的城市》,综合材料,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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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脱了具体物理空间的束缚,艺术的边界似乎也在拓展。从家到工作室的1小时时空在陈彧君看来就很有趣,可以放松调剂,也可以继续思考,就像回到老家发现那里也可以是工作室,也有很多东西需要讨论,不一定在固定的工作室里才能创作、才是艺术,艺术和生活之间的空间也在拓展。陈彧君很高兴这次展览有各种不同圈子的人来看,他也有了越来越多的建筑师朋友,这都是他对空间理解的变化,现在的他不想让艺术局限在很小的范围里讨论,也想要建立更大维度的空间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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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土不乡愁”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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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提到空间也不得不提陈彧君的故乡福建莆田,这是他的根源,也是他灵感所在。在此次展览上,一位观众说自己小时候的家就是展览呈现的样子,陈彧君一问,这位观众果然是福建人。空间的转换、变化也代表着环境、经验的改变,可某些特定空间带来的情感却始终保留在心底,比如故乡和乡愁。

“故土不乡愁”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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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彧君对这次展览的结果感到意外,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媒体报道,在当代艺术里比较少见的乡愁情结可能恰恰是大众新的心理状态,在上海这个摩登的、时刻潮流的、可以共享当下的城市里,从各个地方汇聚于此的人还都保留着地域的概念,还在内心保留着自己原来的记忆和情感。

“故土不乡愁”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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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到上海反而觉得要嫁接上海和老家的关系,这种反差和冲击有着真正的对话。大家对这个话题的兴趣可能也是社会转型到一定程度的反思,我们并不是一开始就是现在这样的,我们有我们的过去,这些过去是由不同个体的经验构成的,所以在全球化的今天我觉得应该有更多个体的案列呈现人的状态。”

“故土不乡愁”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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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陈彧君常常和在上海的老乡交流,也常常回到老家去和儿时的朋友聚会,去了解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家乡的变化。因为他想去了解每个人独特的心理体验,他也想看看现在的家乡而不是仅仅记忆里的家乡,那种记忆太模糊、太虚构、太神圣化。时常奔波于上海、莆田两地的陈彧君就是想以现在的心态体验现在的家乡,他甚至想用这种方法同时生活在这两个地方,打破地域的概念,用现在的自己连接现在的上海和现在的家乡。

“故土不乡愁”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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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家乡和记忆中家乡的碰撞也让陈彧君感慨连连,从2006年开始每年回家他都会拍很多照片,可是拍着拍着很多东西都不见了,这让陈彧君意识到自己的任务是有意义的,是一种历史记录。

“故土不乡愁”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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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空间的改变随之而来的是人的意识改变,陈彧君记得儿时的集体活动,记得莆田的元宵节会从初六过到农历二十号左右,记得很多活动很热闹,也记得最隆重的活动会放在村子的核心人物家里举办,大家都去争取去参与。可现在老一代没有精力了,年轻一代把这当作负担,对仪式、对集体都没了意识。

“故土不乡愁”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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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环境和意识的退化都是不可逆的,甚至在回家的时候陈彧君能感到一种弥漫着的莫名其妙的无聊感和颟懒,好像大家唯一的目标就是赚钱,可不管有钱没钱又都不开心,这也让陈彧君发现“大城市里每个人的空间很小,危机浓缩在经济上能不能立足,而在家乡很有空间感,人和各种环境形成关系,所有的危机就在眼前,可以看到更完整的人生。”

“故土不乡愁”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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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彧君想要以后回到家乡工作,他现在正在和村里文化生态项目的规划人商量着怎么规划,希望能把传统的东西变成常态陈列。陈彧君已经想出了一些方案:把华侨老建筑做成移民博物馆,为被木兰溪环绕的家乡成立木兰溪博物馆,保护明清时期的地方建筑等。陈彧君想用艺术的形态保留这些东西,以便让大家能再次感受,保留他曾接受的传承,保留他感受过的肃穆氛围,保留他成长过程中强烈的本土意识和参与感,因为就像他所说的“可能我们是最后一代了。”这是一个很大的梦想,用创造性的东西与传统元素结合,变成博物馆或者空间体验,形成一种新的交流。用这种方式陈彧君加强着和家乡的关系,也用这种方式把创作意识转移出工作室,实践着他打破空间、艺术界线的想法。

“故土不乡愁”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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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彧君说到自己的拼贴作品时很有意思,他说我们每个人不都是带着各种不同空间、经验、情感的印记吗?我们本身就是拼贴。水墨、油画、装置、建筑……这些作品也拼贴出了陈彧君,在怀疑、在记录、在打破边界、在反思。或许下一次,在回家的路上,你也会感悟到陈彧君的表达,关于人和空间的对话,关于空间的历史和情感,关于艺术与生活的拓展,关于完整的独特的个体。


文 | 徐佳蕙

图 | 陈彧君、BANK画廊、阿拉里奥画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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